阿斯加德臨海的口岸，今夜是火炬的世界。
    天空裏的群星晦暗無光。
    隻有夜色下的海洋盡頭，還蒙著一層單薄的微光。
    所有阿斯加德人都默默站在岸邊，舉著燃燒的火炬。
    搖曳的火苗照亮他們的臉龐，倒映在他們眼底。
    來自卡瑪泰姬的法師們也舉著火炬，和這些阿斯加德人一起看向奧丁。
    奧丁此時已經坐上了海葬的小船。
    那是一隻和維京戰船很像，頭尾高高翹起，猶如海蛇般的小船，剛好夠奧丁一人平躺。
    船上有錦簇的花團，有各式的戰甲衣袍。
    那些大都是陪伴了奧丁漫長歲月的老夥計。
    一般來說。
    隻有戰死的阿斯加德人。
    才會被放在這樣的小船上，將其點燃後飄入大海。
    當屍體燃盡的那一刻。
    死去戰士的靈魂，也將登入英靈殿，和先輩共享永恒的榮耀。
    奧丁這種不是戰死，甚至都還沒死，就自己張羅著躺船上的家夥。
    正常來說是不能進入英靈殿的。
    但奈何英靈殿就是他的，他想用什麽姿勢進入，就可以用什麽姿勢進入。
    悲傷的情緒在阿斯加德人之間彌漫。
    沒人開口說話。
    但難捱的傷痛與茫然都在他們的眼睛裏，被火光照得很清晰。
    弗麗嘉神後一左一右摟著索爾和洛基，是那麽的動容。
    就連洛基在此刻都流露出了哀傷。
    盡管他在地球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拍的每一部電影都要把索爾和奧丁往死裏抹黑。
    但他的心終究在阿斯加德。
    他或許意識不到這一點。
    但事實就是如此。
    洛基在地球混得再好，再萬眾矚目，那裏都不屬於他。
    他的一切都在阿斯加德，就在那一排排高聳的璀璨建築裏，在索爾、奧丁和弗麗嘉這裏。
    洛基都很哀傷，索爾就更不必說了。
    這位金毛壯漢雙眼含淚，還時不時用掌心擦拭。
    和原時間線裏不同，這個索爾到現在都還是第一次失去親人。
    哀傷的氣氛那麽濃鬱，以至於卡瑪泰姬的法師們也被感染了。
    哪怕是最跳脫的皮特羅這一刻也很安靜。
    裏昂倒還好。
    他知道奧丁死後到了英靈殿，反而能“活”得更輕鬆。
    但他想不通奧丁為什麽要在這個時間死亡。
    而且還是主動去死。
    在神聖時間線裏，奧丁本該在2017年死於地球挪威。
    怎麽到他這裏，奧丁沉睡六年一覺醒來，居然要提前死在2015年了？
    裏昂朝著那個坐在小船上的蒼老身影，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忽然有種錯覺。
    覺得這神王奧丁，在某一瞬間，和龍族世界那個風騷奧丁有點像。
    畢竟死者親自邀請別人參加葬禮。
    讓大家到現場，眼巴巴等他去死，然後對他說一句安息。
    這種事情怎麽想都有點太超前太風騷了。
    裏昂一開始收到邀請函時。
    還有那麽一秒鍾。
    以為奧丁是在提醒他該歸還神器了——
    要是再不歸還，老頭子就要像暮年聖人手持帝兵一樣，打到地球來拚命了。
    但奧丁顯然是真的準備去世。
    老頭子穿著華麗的袍服，弓著腰坐在船上，眺望海平麵，有種看世界最後一眼的流連。
    他身上的悲涼和不舍，像是潮水般湧出。
    任誰都能看出他隨時準備嗝屁入海。
    所有人默默等待著。
    有人在抽泣也有人在無聲哀悼。
    奧丁眺望了海麵好久。
    忽然扭了扭老腰，朝後麵看了一眼。
    “裏昂閣下，可以來我身邊嗎？”奧丁的聲音很輕緩。
    他或許已經有幾百年沒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
    這語氣不像一個神王，倒像是《老人與海》裏，剛結束和鯊魚群的搏鬥，拖著沉重身體回岸的老漁夫。
    “當然。”
    裏昂舉著火把，緩緩走到奧丁身旁。
    看著奧丁滄桑的臉龐。
    他想了想。
    沒有說什麽汝妻子我養之的騷話。
    而是說起其他的騷話：“老夥計，如果你是覺得要不回神器，愧對曆代神王，所以打算去死的話，其實沒這個必要。”
    “永恒之火和冰霜之匣我已經用完了，你要就還給你們，但你得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
    “雖然說好借五年，我卻借了六年都沒還，但這不是忘了嘛。”
    “兩個神器的事，可不到以死謝罪的地步啊，奧丁。”
    奧丁正沉浸在即將離世的黯然中。
    聽完裏昂的騷話頓時繃不住了。
    他臉頰抽了抽，滄桑的眼睛看向裏昂，差點跟著吐槽起來。
    但他嘴巴張開又閉上，重複幾次後，還是忍住了。
    “兩件神器無關緊要，裏昂閣下。”
    奧丁扭頭看向大海。
    “那你是為什麽準備提前到英靈殿去？”裏昂問。
    奧丁微微歎了口氣。
    “我在奧丁之眠中，從其他維度那裏聽說了，你不久前拯救了多元宇宙危機，已經達到了維山帝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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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樣沒錯。”裏昂點頭。
    “那閣下應該比我更清楚，不久的未來，這個世界或許會出現難以想象的危機。”
    奧丁歎息，“我給索爾以錘煉，給洛基以選擇，都是為了諸神黃昏。”
    “但在更大的危機之前，諸神黃昏又算得了什麽。”
    “索爾需要更多的成長，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阿斯加德已經不需要我，它需要的是一個超越我的神王。”
    奧丁的話讓裏昂恍然。
    原來奧丁準備把力量全都交給索爾了。
    “原來如此，很明智的決定。”裏昂說。
    奧丁笑了笑：“裏昂閣下，那兩件神器就不用還了，請把它們當做阿斯加德最誠摯的禮物吧。”
    “還有我們的寶庫，裏麵的東西有什麽是你用得上的，盡管帶走吧。”
    裏昂失笑：“你這是覺得阿斯加德要完了，準備趕緊分家產嗎？”
    奧丁目光微閃：“漫長的歲月告訴我，和盟友分享果實是最正確的選擇。”
    “是麽？但分享得有些晚了。”裏昂搖頭，他知道奧丁想說什麽。
    “是啊，是晚了，我當初應該在第一次見麵時，就把阿斯加德的一切，都和你捆綁。”
    奧丁不再掩飾，赤裸裸地表達了羨慕。
    “古一是一個比我合格的守護者，她的眼光要比我好得多。”
    “嗬嗬，你這話古一法師可不一定讚同。”
    裏昂調侃道，“她現在可還被掛在我們學院裏，每天告訴學員們新的ifi密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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