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日。
    新華山論劍進入第三天，實戰陣法推演成了新的焦點。
    天剛蒙蒙亮，演武場的看台上就坐滿了江湖豪傑。
    大夥兒經過前兩天的熱鬧，對今天的陣法推演更是期待。
    ——畢竟江湖上單打獨鬥常見，真正能把戰陣玩出花樣的，並不多。
    “正義軍團”那三十名最精銳的戰士，早已在場地中央站定。
    他們身著統一的黑色勁裝，腰束皮帶，腳蹬戰靴。
    各個身姿挺拔，眼神之中透著一股子身經百戰的精悍勁兒。
    ……
    “當、當、當！”
    華山之巔，鍾聲敲響。
    隨著嶽不群一聲令下，三十名精英戰士迅速行動起來。
    他們首先演示基礎陣法——三才陣。
    三十人橫平豎直、整整齊齊，分為十個小隊。
    每隊三人呈三角站位，前排一人挺胸而立，左右後方各一人側立掩護。
    隨著隊長的手勢，小隊或進或退，十個小隊相互呼應，整個陣型像一張大網。
    看似鬆散卻處處透著呼應，把“分散壓力、相互掩護”的特點展現得明明白白。
    緊接著，陣型交錯，三才陣絲滑地演變成了雁行陣。
    三十人斜斜排開，前排的人半蹲，後排的人依次抬高身形，像一隻展開翅膀的大雁。
    領頭的戰士一聲低喝，整個陣型向前推進，步伐整齊劃一，帶著一股銳不可當的衝勁。
    看得懂門道的江湖朋友們紛紛點頭：
    “這個陣形、威力不凡，對付騎兵怕是再好不過……”
    之後呈現出來的是鶴翼陣。
    三十人分成左右兩部分，中間留出空隙，如同鳥兒展開的雙翼。
    隨著號令下達，中間的戰士佯裝後退，左右兩側的人員迅速向中間位移、合攏。
    配合默契無間、動作快如閃電，瞬間就能把“敵人”圍在核心。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遊刃有餘，並沒有半分拖遝。
    三種基礎戰陣演練完畢，台下已是掌聲雷動。
    但這還沒完，真正的高潮才剛要開始。
    “接下來，給大夥兒看看更厲害的。”
    嶽不群站在高台上，洪亮的聲音之中透著一股舒暢、自豪：
    “這是‘九宮八卦陣’，是咱們幾位弟兄合力研究出來的綜合戰陣。”
    ——其實就是向問天、孫大聖和鄧勇貴一起商議、研究出來的綜合戰陣。
    但是向問天畢竟表麵上還有一個“日月神教向左使”的身份，所以不便明言。
    此時此刻。
    嶽不群話音剛落，那三十名戰士迅速移動起來。
    他們時而分成九個小隊，在場地中走出八卦方位。
    時而又合為一個整體，像一堵銅牆鐵壁。
    轉眼間又散開，化作數條遊龍，穿插切割，隊形變幻莫測，看得人眼花繚亂。
    明明隻有三十人，卻讓人感覺四麵八方都是身影。
    防禦時密不透風，進攻時又透著一股狠勁……
    定逸師太看得直點頭，湊近身邊的寧中則低聲說：
    “這般軍陣之法，怕是比江湖上那些奇門遁甲都更勝一籌！”
    寧中則笑著點頭，眼裏滿是自豪——這可是自家“正義軍團”的真本事吖。
    演練結束之後。
    就到了實戰檢驗的環節。
    嶽不群儒雅地一拂美須、大手一揮：
    “在場六千多位朋友，不管是誰，想上來試試的，盡管下場！”
    “友好交流、點到為止，讓大夥兒親眼瞧一瞧這戰陣的威力。”
    這話一出，台下頓時熱鬧起來。
    先是幾個年輕氣盛的弟子結伴下場，他們仗著身手靈活，想衝散陣型。
    可剛靠近，就被三名戰士組成的小陣纏住。
    左衝右突都繞不出去，沒一會兒就被“逼”回了場邊，紅著臉直擺手：
    “服了、服了……這陣太能纏了！”
    接著，一個二流高手忍不住下場。
    他仗著內功精深、皮糙肉厚，想要硬闖。
    嶽不群示意三名精英戰士列陣應對。
    三人分工明確，一人正麵牽製，兩人側麵遊走，專找他招式的破綻。
    那高手打了幾十招，愣是沒占到便宜，反而被繞得頭暈，最後笑著認輸：
    “三個打一個，還這麽有章法，我認輸。”
    更厲害的是一位一流高手，來自崆峒派。
    他提著判官筆下場，氣勢洶洶。
    這次，嶽不群讓九名戰士列陣迎上。
    九人分成三組，一組正麵強攻，兩組側麵迂回。
    陣型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調整，時而收緊包圍，時而拉開距離。
    那一流高手的判官筆再快，也架不住三麵夾擊。
    戰鬥激烈，過了百十來招，他額頭上見了汗，終究是搖了搖頭：
    “這陣太穩了，我破不了。”
    最後，連幾位掌門都有些按捺不住。
    泰山派的天門道長讓門下五名高手一起上，想試試能不能衝垮大陣。
    三十名戰士迅速結成完整的“九宮八卦陣”。
    十人在前防禦，十人在側遊走，十人在後接應。
    五名泰山弟子衝了幾次，都被擋了回來，連陣型的邊都沒碰著。
    天門道長看得直捋胡子：
    “華山這戰陣，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就這樣，連著十幾撥人下場挑戰，有單打獨鬥的，有組隊強攻的，卻沒一個能真正破陣。
    大夥兒這才明白，這三十名戰士的厲害，不止在個人功夫，更在那股子配合的默契！
    ——一人動，全員應，像一個整體！
    防守時密不透風，進攻時又能分能合，比單打獨鬥的威力強太多了。
    演示完各種陣法的實戰威力，日頭已經偏西。
    嶽不群再次走上高台，手裏托著兩隻錦盒，朗聲說道：
    “論劍重在交流，彩頭不過助興。”
    他先打開第一個盒子，裏麵又是一冊書：
    “這是《戰陣精要》，裏麵記了些常見戰陣的排布、變化和應對之法。”
    “大夥兒拿去看看，或許能有點用處。”
    說著，就讓眾多的華山弟子們往下發。
    台下的江湖朋友們接過來一看，裏麵都是各種陣法、圖文並茂。
    從三人小陣到百人大陣都講得明明白白，淺顯易懂又實用，不由得紛紛叫好。
    接著，嶽不群打開第二個盒子，裏麵是一柄銀色小劍。
    約莫一尺來長，劍身勻稱、精美，在夕陽映照下泛著柔和的銀光。
    “此劍名為‘天字第一號小銀劍’，是第一屆新華山論劍的紀念品。”
    他舉起小劍，讓大家都能夠看清楚：
    “這是用九銀一銅鑄造，含銀量三十六兩，不值什麽錢，主要是紀念意義！”
    說到這裏，嶽不群故意頓了頓，吊足了各個江湖好漢們胃口之後才笑著說道：
    “這個紀念小銀劍，也是免費贈予每一位參與論劍的朋友！”
    “大夥兒在入口處登記一下信息就能領取，每一柄劍身上都刻了編號。”
    “獨一無二，天下無雙！”
    這話一出，滿場都安靜了。
    誰也沒想到，華山派不僅送秘籍、送陣法，還送紀念品，而且人人有份。
    嵩山派的左冷禪坐在看台上，手指在袖中攥得發白，心裏又氣又妒：
    ——華山派這麽大方，無疑是在拉攏人心。
    可自己偏偏挑不出任何的過錯，隻能眼睜睜看著眾人對華山派讚不絕口。
    傍晚時分，慶祝的宴席在新落成的演武大廣場擺開。
    六百六十六張圓桌密密麻麻排開，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
    琉球來的龍蝦紅亮誘人！
    華山的鬆果燴熊掌香氣撲鼻！
    西域的葡萄酒和江南的女兒紅在陶碗裏泛著光……
    ……
    嶽不群帶著寧中則，挨桌給各派賓客敬酒。
    寧中則懷裏抱著嶽靈霄，小家夥不知什麽時候抓著定逸師太送的佛珠。
    睜著大眼睛東看西看，引得眾人紛紛逗他。
    杜心悅、沈芊芊、韓雪茹、徐璨曦、霓裳公主、上官朧月她們幾個，也跟著嶽靈珊在女眷席裏穿梭。
    說說笑笑，一派熱鬧景象。
    施宗義和風清揚坐在主席台的雅間裏，憑欄看著廣場上的熱鬧。
    風清揚抿了口葡萄酒，咂咂嘴：
    “這個酒，以前我是從來不喝，現在嚐過了之後，卻發現味道不錯……”
    “你看那少林和武當的弟子，都湊到華山弟子跟前討教內功了。”
    “這論劍的效果，比我預想的還好吖。”
    施宗義望著遠處山道上隱約的燈火——那是琉球商船的方向，笑了笑：
    “江湖就像一盤棋，今日落子，他日自有回響。”
    “說不定若幹年後，這個江湖真能放下成見、合而為一呢？”
    風清揚捋著胡子大笑：
    “那時候，嶽小子怕是要被推成武林盟主了。”
    夜色漸深，賓客們陸續散去。
    左冷禪帶著嵩山弟子，一言不發地連夜下山。
    山道上的火把長龍蜿蜒曲折，像一道不甘的暗虹。
    天門道長臨走前，握著嶽不群的手說：
    “五年後，泰山派一定再來討教。”
    這話一出，其他各派掌門也紛紛附和，當場定下“新華山論劍”每五年一屆的規矩。
    最後離開的是恒山派眾人。
    定逸師太拉著寧中則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囑：
    “有空一定帶著孩子來恒山玩，我讓儀琳給你們采最新鮮的蘑菇燉湯……”
    廣場上的燈籠一個個熄滅時，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嶽靈霄在寧中則懷裏打了個哈欠，小手卻還死死攥著那串佛珠。
    梁嬸帶著弟子們收拾碗筷，哼著小曲。
    練了《易筋經》的她，動作輕快得像個少女。
    施宗義站在藏經閣前，看著初升的朝陽灑滿華山。
    演武場上，華山弟子們已經開始晨練，劍聲朗朗，和山間的鳥鳴相互應和。
    這場新華山論劍，就這麽熱熱鬧鬧地落幕了。
    它不僅讓華山派在江湖上徹底站穩了腳跟，更悄悄改變了江湖的風氣：
    ——少了些爭鬥，多了些交流。
    而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格局，正隨著這朝陽。
    慢慢在華山之巔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