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狀況我想一時半會兒是改變不了的。”任君仙環顧著車廂裏頭各色的麵孔，淡淡地說道：“我國女權的發展有很多方麵的因素。有境外勢力的幹預，尤其是美國民主黨上台的那些時期，他們擅長的就是操縱媒體，遠程養殖；有資本對男女關係的挑撥，比如把婦女節造成女神節、女王節等等，不斷美化堆高女性的地位，讓女性生出超乎常理的自信，進而就可以讓女性為自己花錢，也能讓男性為女性花錢；還有國內勞動環境的影響，畢竟是個人都想規避內卷和內耗，而女性可以通過婚姻來逃避風險，這些人通常會有‘大不了找個公務員嫁了’之類的想法；女性社會地位的提高也是一個因素，在企業、政府等單位中的女性占比都在增加，提出一些保護女性權益的措施就變得理所當然，出發點可能是好的，但高估了現代人的道德水平，很多人是將保底的權益直接當作手牌來打的。”
    “各種各樣的因素交織起來，糾纏起來，才造就了今天扭曲的女權，不是說你輕而易舉就能撥亂反正的。”任君仙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就像美國共和黨上台，推動美國走向孤立主義，國內很多被境外勢力扶植起來的女權團體或者個人一下子就被斷了財源，可這並無法動搖到國內女權的根基，因為她們早就飛入尋常百姓家了，就比如說那些大齡剩女，你會發現她們為婚姻焦慮的同時，依舊有著異常的自信，完全不會放低擇偶標準，又比如說女法官、女律師，她們或許明白案件中誰對誰錯，但這不妨礙她們心理上偏向幫助女性，在判罰上在辯護上為女同胞多爭取一些利益，畢竟法律也不外乎人情，此外還有一些法律條款在拉偏架，整個社會體製就是對女性更友好的，那麽自然會讓女權進一步膨脹沒有弱化的跡象。這種情況下，你能怎麽打開局麵呢？”
    “那確實隻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李雲東忍不住咋舌，既然法律無法維護自身的權益，那麽人也隻能訴諸暴力。
    “這樣性質惡劣的案例確實多了起來，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任君仙有些感慨，說道：“有些女性以為和諧社會是自己的護身符，但早忘了，這個社會的和諧最早都是用暴力爭取來的。當她們自己淪為不和諧的因素時，遲早會像塵埃一樣被掃進曆史的垃圾桶裏，而那個轉折點，就在沉默的大多數不再沉默的那一刻，至於現在，可能還在加速期吧。”
    “這麽看來，國服還是比較領先的——或者說，彎道超車吧。”李雲東聳聳肩，說道：“而且比起日本，咱們這邊的男性倒是覺醒得挺快的。”想了想，又改口道：“也不對，不能說覺醒，應該說是顯性化。畢竟有些東西早就潛移默化地融入到了方方麵麵當中，正經人也不會特地提什麽男性覺醒，這和在封建社會講女性覺醒是完全不一樣的。按道家的觀點，當你有意識地拿出這個概念的時候，那你就落了下乘，看來這是男女雙輸的局。”
    《道德經》有雲：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老子認為，道是世界的內在法則，而德是外在的體現，反映在人類活動中，他在這段話裏將德分為上德與下德兩個層次，意思就是上乘的道德是不刻意講道德，所以才是真正擁有道德，而下乘的道德是主動不去偏離道德，所以才算不上有道德。一個是無意識行為，一個是有意識行為，高下立判。說得再簡單點，大抵就是越是沒有，越是嚷嚷。
    “沒辦法，社會發展總會伴隨著人類心理上的變化的，誕生矛盾、解決矛盾、誕生新矛盾、解決新矛盾，整個社會就是這樣一點點被人類活動改造的。”任君仙微微一頓，說道：“而你最好期待，這種改造會讓社會進步，而不是倒退。當你是追趕者的時候，你可以摸著石頭過河；當你是先行者的時候，你就不知道這會變成曆史重現還是變成社會實驗了。”
    “唉，挺莫名其妙的，為什麽我一個破大學生，要操這種心呢？我是拿耗子的狗呢，還是披著狼皮的羊啊。”李雲東忍不住一聲長歎。
    “因為你足夠平凡。”任君仙的眼神無比平靜，直白地說道：“所有人都知道，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大山，但說得出這句話的人，肯定不是最先被壓死的。越是平凡，越是要學會看清看懂身邊的一切，至少真等到那粒灰落在你頭頂的時候，你能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而不會覺得怎麽突然天就塌了呢。你該慶幸我們這一代是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年輕人，隻要你想，你就看得見時代落下來的那粒灰，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你還能躲開去甚至接下來。”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這份心力和動力去看清楚這個世界的，如果撥開雲霧看見的不是天日，而是一座避無可避的大山墜下來的話，那麽不去看也未必有錯，畢竟現在的社會情緒就是悲觀的、消極的，看到了這樣的未來隻會絕望。”任君仙搖了搖頭，遂又說道：“但我覺得你倒是沒必要絕望。”
    “怎麽說？”李雲東不禁挑起眉梢。
    “我剛才也說了，女性可以通過婚姻來逃避風險，但這並不意味著，男性就不可以。”任君仙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你可以選擇和我結婚，來換取更光明的未來。”
    “你確定那是光明的未來，而不是暗無天日的未來？”李雲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用力搖了搖頭，說道：“我對自己的未來確實心存一些悲觀的看法，但還沒到如此絕望的地步，好歹能吃能喝能睡能娛樂，隻要不懷揣什麽遠大的理想，心懷什麽不切實際的抱負，那麽日子總能過得下去的。”
    “但你做不到，書讀得越多，越是做不到。”任君仙很是認真地指出道。
    “就是因為做不到，所以才那麽煩惱。”李雲東隻能回以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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