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點兒跟我在外頭幽會，你家裏那位不會有什麽想法吧？”醫院附近的一間連鎖快餐店裏，江書夏一手捧著漢堡，一手托住自己的側臉，頗有些綠茶風味地瞅了對麵的李雲東一眼。
    “去你的，還幽會呢，真會裝。”李雲東瞬間衝著江書夏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隻是覺得未經同意就刪光了我拍下來的精彩畫麵有點不好意思，就打算靠請客來緩解一下自己的罪惡感而已。”話罷，忍不住狠狠地啃了一口漢堡，仿佛那是仇敵的化身一般。
    “我能有些什麽罪惡感，你拍的可是我本人，我當然有權利把那些畫麵從地球上抹消。”江書夏撇撇嘴，說道：“我請你吃飯不過是人情世故而已，跟給裝修師傅遞一條煙是一個道理。”
    “說得好像你很懂人情世故似的。”李雲東捏起一根薯條沾了沾番茄醬，說道：“你要是懂人情世故，怎麽會頭鐵地建什麽新文學社，又怎麽會在小說裏被人寫得那麽淒慘。”
    “又不是八麵玲瓏才叫人情世故，和所有人打好關係那不叫圓滑，叫作虛偽。是個人總有點喜好或者厭惡的對象的，強忍著嫌棄去裝得有多熱愛，隻會造成精神上的內耗。”江書夏微微一頓，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就像我雖然嘴上很嫌棄你，但我內心其實是很認可你的，所以你大可以挺起胸膛充滿自信，勇敢地去和世界為敵吧年輕人。”
    “你這看似是掏心掏肺，實際上是在pua我吧，我閑得沒事去和世界作什麽對。”李雲東不禁吐槽道。
    “至少能給我提供創作的養分。”江書夏用食指指節一頂眼鏡下框，感歎道：“可惜你不是遊戲裏的角色，否則我就能用你去反複試探現實這款遊戲的底線了。”
    “你分明是想試探並踐踏法律的底線。”李雲東一口咬斷嘎嘣脆的薯條，說道：“你想要創作養分的話，大可以去觀察更廣泛的其他人類，何必非要讓我去趟地雷區，我這人謹小慎微，非常惜命的好不好？沒看到我剛才給你拍的照片和視頻都是開著美顏的嗎？”
    “沒注意到，我天生麗質，開不開美顏區別不大，頂多就是皮膚質感會更好看點而已。”江書夏平靜到堪稱自戀地說道，而可恨的是，李雲東對此竟然無法否定，隻能惡狠狠地說道：“那就把美顏開到最大，把你扭曲成離譜的外星人。”
    “如果這種鴕鳥行為能讓你獲得心理慰藉的話，你大可以這麽做。”江書夏很是憐憫地望著李雲東，說道：“當然，你要是敢拍下來的話，我照樣會刪除就是了。”
    “可惡，汝非人哉！”李雲東故作憤怒地瞪了江書夏一眼，內心卻是忍不住衝著江書夏狂笑，因為打死江書夏都猜不到，他手機裏的圖庫文件是會自動上傳到雲盤當中的，就算江書夏把圖庫文件刪個幹淨，遠在地圖另一端的雲盤服務器也已經儲存下那些圖像和視頻文件，等待李雲東重新下載。
    眾所周知，雲時代的“雲”不是雲技術的“雲”，而是李雲東的“雲”。
    “說實話，我倒也想觀察一下其他人類，可惜都不如你有參考價值。”江書夏斜眼望著快餐店裏的其他客人，微微眯起眼，說法頗有些深意。
    “怎麽，在你眼裏我是地球人類的代表嗎？那以後和外星人抗戰的時候，能把我推出去當話事人嗎？還是說你打算把我切成片，送給外星人當標準人類標本嗎？”李雲東很是古怪地瞥了江書夏一眼。
    “我的意思是，我對其他人類的了解都不如對你那麽深入。想要觀察一個人，了解他的行為模式，首先就需要了解這個人的思維模式，而這必然是建立在長期的對話與交流上的。而很遺憾，在我目前的生活當中，最符合這個標準的就是你了。”江書夏有些無奈地聳聳肩。
    “那你多去交點朋友不就好了，我又沒妨礙你。像成曦這樣的不就挺適合當作創作養分的嗎？你不是已經認可她來當這個派駐員了嗎？”李雲東頗感莫名其妙地望著江書夏。
    “我隻是說，你最符合這個標準。並不是說，符合這個標準的就沒有其他人了。”江書夏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不瞞你說，你家裏那位也在我的觀察範圍當中，她和你一樣都很有觀察價值。”
    “不要強調‘家裏那位’，說得好像我是有婦之夫一樣。”李雲東有些牙酸地說道，不然他總覺得這是什麽偷情現場，他忍不住說道：“說真的，你直接說‘任君仙’就好了，何必這麽有偷感，你自己不覺得奇怪嗎？”
    聞言，江書夏卻是微微一愣，她有些自我懷疑地皺起眉頭，說道：“你說得有道理，但直接說她的名字，我心裏總有些不踏實，可能她身上有某種特質讓我產生了威脅感。”
    “好嘛，兩個大能暗中鬥法，生怕念誦對方真名的時候，被對方察覺到自己的算計是吧？”李雲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覺得江書夏也是神經兮兮的，他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你們想鬥法是你們的事兒，但最好別把我牽扯進來，我就想當個安靜的美男子。”
    “你是導火索，怎麽可能輪得到你享受安靜。”江書夏有些嫌棄地瞥了李雲東一眼，咬了一口漢堡，說道：“她以為我要跟她搶男人，但我又沒興趣跟你談戀愛。你們請我去看你們滾床單的話，說不定我還會興致衝衝地幫你們錄像呢。”
    “我自問是個抽象的人，但說實話，你也不遜色於我了，江兄。”李雲東捏著一根沾上番茄醬的薯條，衝著江書夏豎起大拇指，仿佛是在給幼兒園的小朋友頒發大紅花。
    “如果我真的變得抽象的話，那不用想，肯定是被你傳染的。”江書夏不禁一撇嘴，微微一頓後，又是忍不住強調道：“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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