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東。”
    “我在。”
    “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那想來是不當講的話。”
    “那我更正一下，我有句話要講。”
    “我可以選擇不聽嗎？”
    “你或許有自信被評為一級殘疾，但我沒有自信學會手語。”
    “我也沒說要直接紮聾自己的耳朵啊！？”李雲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不重要。”江書夏望著鑽出草叢的小小貓頭，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神色古怪地說道：“為什麽你喊‘咪咪咪’的時候跑出來的是條狗，喊‘嘬嘬嘬’的時候跳出來的卻是隻貓，你偷偷改自己的鍵位了？你不覺得很魔幻嗎？”
    “我覺得更魔幻的是，在我們像是運動番那樣進行時停對話的過程中，這隻貓竟然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們，它都沒帶逃跑的。”李雲東蹲在草叢邊上，離這隻貓也就是一臂的距離，但據說貓的反應速度是人類的七倍，那麽李雲東可不敢在這時候亂動，他腦袋都不扭一下地向江書夏確認道：“江兄，可是此賊害得你痛不欲生？”
    “痛是真的痛，但還不至於放棄活下去的動力。”江書夏麵無表情地說道，眯著眼確認著這隻貓的長相。
    小巧而瘦削的體型，軀幹長度撐死隻有兩個巴掌大小；有些髒兮兮的深棕色被毛，覆蓋著黑色魚骨紋；一對銳利而充滿警惕的金色眼瞳，在昏昏沉沉的路燈映照下放著犀利的光芒。顯然，這是一頭非常標準的狸花貓幼貓。
    “沒錯，就是它。”江書夏用食指指節一頂眼鏡下框，很是冷冽地說道：“它化成灰我都不可能認錯。”
    “那您眼神可真棒。”李雲東自愧不如，換位思考一下，江書夏要是變成骨灰的話，他不看牌位和遺照肯定是認不出來的。畢竟從化學成分的角度來說，人類的骨灰都是鈣化合物，肉眼根本無法識別出差異。
    “但等等，江兄，我有一個問題。”李雲東忽地麵露難色，說道：“按你之前的邏輯，被我的犬皇體召喚出來的是狗，沒召喚出來的才是貓，但現在這個神秘的生物被成功召喚出來了，也就是說，這個生物不是貓，而是狗啊。”
    “有什麽問題嗎？”江書夏冷靜地回應道：“是狗正好，反正我打的是狂犬病疫苗，精準打擊。”
    “哦。”李雲東悻悻地應了一聲，又是問道：“但您打造的不是流浪貓複仇計劃嗎？這實際上是流浪狗啊。”
    “小問題，直接改成流浪生物複仇計劃就好。用宏觀的概念替換表達，站位更高遠，立意更高大。”江書夏輕而易舉地給出解決方案。
    “唉，行吧。”李雲東忍不住歎了口氣，他自知已經無法阻攔江書夏的複仇計劃，隻能搖搖頭說道：“那你動手吧。”
    “嗯？”江書夏頓時愣住，皺眉道：“不是你來動手嗎？”
    “你說什麽夢話呢。”李雲東頗感莫名其妙地瞥了江書夏一眼，說道：“我又沒有疫苗的防護，被撓傷的話怎麽辦？再傻乎乎地跑回醫院去嗎？不可能的，肯定是你這個剛打過針的人來動手啊。正所謂虱多不癢，債多不愁，欠銀行的錢越多，銀行對你越是畢恭畢敬啊，你被流浪動物傷害得越多，才越能體現出接種疫苗的效果和意義啊。”
    “對吧，貓兄？呃，不對，流浪兄？流浪姐？”李雲東向著露出半個身子的小貓尋求起認同，但苦於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稱呼，至於這流浪貓本身，當然根本聽不懂李雲東在講什麽，在草叢裏頭弓著背像是隨時都會逃離。
    “我對狂犬病疫苗不怎麽了解，如果在接種期間又被抓傷或者咬傷的話，需要重新注射嗎？”江書夏緊緊皺起眉頭。
    “據我了解，一般不需要重新注射，但詳情建議谘詢專業人士，我這個水平連赤腳醫生都算不上，隻是久病成醫了而已。”李雲東聳聳肩，又是確認道：“對了，我再確認一下，如果你抓住了它，你家裏有臨時收容它的牢房嗎？”
    “你是指籠子的話，那肯定是沒有的，流浪生物複仇計劃還是臨時提出的，哪有空提前準備收容條件。”江書夏回憶了一下家中的情況，想了想說道：“但拿個快遞箱子臨時充當一下牢房是沒問題的，到時候拿幾件舊衣服墊在裏麵當床鋪就行，總比像個逃犯那樣流竄在各地過得舒適吧。飲食的話，它這個大小，牛奶之類的就行了吧？實在不行跑一趟超市亂七八糟都買點，或者找個跑腿小哥送過來。”
    “但出於人權方麵的考量，我們還是有必要確認一下它本人的想法。”李雲東像是個極端動物保護主義人士一般，對著警惕到有些炸毛的小貓問道：“你好，這位物種不明、性別不明的野生朋友，由於你此前粗魯地傷害到了我邊上的這位人類雌性，現在她從這場噩夢般的遭遇裏回過神來，想要對你實施複仇計劃。她要把你監禁在擁有邊界的空間當中，讓你永遠失去自由，從此也無法品嚐麻雀、河魚、老鼠等野味，隻能靠充滿科技與狠活的食物果腹，你是否願意接受這種殘酷而絕望的生活？”
    “雖然基本都是我自己說過的話，但你這麽一重複，我總覺得相當火大。”江書夏在邊上有些牙酸地說道。
    “順帶一提，如果你是雄性的話，你早晚會失去自己的黛玉和寶玉；如果你是雌性的話，那你將永遠體會不到兒孫繞膝的中式傳統快樂。”李雲東很是遺憾地說道，又是補充道：“但你如果像我一樣是個戀愛虛無主義者的話，那就不需要為這些破事煩惱了，斷子絕孫就是我們戀愛虛無主義學派的終極理想。現在加入的話還能獲贈十個貓罐頭，以後在本學派內部消費還能享受高額滿減，每邀請一位新用戶加入本學派都能在該用戶消費時獲得紅利返點——”
    “你們學派終於改行當傳銷了是吧？”江書夏忍不住拍了李雲東的腦門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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