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實在無法接受，當然可以拒絕，繼續去當你的自由而快樂的新聞媒體人，我從來不會強迫別人做出選擇。”江書夏微微勾起唇角，露出和善無比的笑容，說道：“但你最好有一定的心理準備，畢竟你未來發布的視頻有沒有問題，做判斷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我想，你也不希望再被綁在這張椅子上吧？還是說，你很希望那個‘私房菜’文件裏的東西公之於眾嗎？哦，也不對，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些東西早就公之於眾了。”
    “你這還不算是強迫嗎！？這是赤裸裸的威脅！”顧思南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唉，放棄掙紮吧小顧，我們江女帝已經盯上你了，你沒有退路的。”李雲東有些憐憫地勸道。
    “不是，李學長你剛才不還那麽反對的嗎？怎麽突然就接受了？”顧思南有些牙酸地說道。
    “我是個叛徒啊，剛才背叛了她們兩個，現在又背叛了你而已。”李雲東示意性地在椅子上略作掙紮，強調出自己這個被俘叛徒的身份。
    “你就沒點為人的尊嚴的嗎！？”顧思南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我連生與死的界限兩側都能反複橫跳，在兩個陣營裏麵來回叛變又有什麽稀奇的，在兩邊都討人嫌的雙麵間諜可是實力的象征啊。”李雲東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麽討人嫌還能活蹦亂跳的，那確實是實力，你的命是真的硬。”江書夏有些諷刺地說道，也懶得理會李雲東的反應，又一次望向顧思南，十指交織托起下巴，說道：“怎麽樣，你的回答是？”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顧思南不禁麵露苦笑。
    “至少我有把選擇權留給你。”江書夏淡淡一笑，篤定顧思南不可能拒絕。
    “純粹是多此一舉吧。”顧思南無奈地吐槽道。
    “這你就不懂了，小朋友。”李雲東微微挑起眉梢，相當精明地說道：“她把選擇權留給你，以後就能心安理得地使喚你了，畢竟在她的認知裏，做決定的人是你自己，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就算以後下地獄清算罪孽，她也能理直氣壯地跟判官說賬簿上有出入，你們是在冤枉好人，請求上訴地獄最高法院。”
    “是這樣嗎！？”顧思南很是震撼地望著江書夏。
    “神經病。”江書夏頓時衝著李雲東一翻白眼，微微一頓後，強調道：“我肯定是直接上天堂的，沒機會下地獄的。”
    “你看，她甚至沒有一丁點兒的罪惡感，這種人才最可怕，殺了人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錯，會把責任全推卸到被殺的人身上，‘一個巴掌拍不響’、‘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就是他們常用的洗白話術。”李雲東很是感歎地搖了搖頭。
    “李雲東學長你很了解哦。”顧思南有些古怪地瞅了李雲東一眼。
    “畢竟我也是這樣的。”李雲東露出和善無比的笑容，像是個憨厚的和尚。
    “——”
    顧思南後背沒由來地一陣發涼，隻覺得自己好像低估了這個新文學社的恐怖之處，難怪新聞社的社長在看過“fake nes”欄目的第一期節目後，就經常用憐憫而悲涼的眼神打量她，仿佛是在打量一個年紀輕輕就罹患末期癌症的病人。
    “我不會是真的掉進魔窟裏了吧？”顧思南有些驚悚地想道，她忍不住環顧了在場的三人一遍，一位能麵不改色地想出膀胱施壓刑的恐怖學姐，一頭能一腳把人踹飛十八米遠的人形暴龍，還有一個腦子裏充滿混沌的神秘生物，她簡直難以想象自己這朵嬌嫩的小花置身在這種險惡的環境下，到底會被摧殘成什麽模樣。
    當然，如果李雲東等人能聽到她的心聲的話，必然會衝著她狂翻白眼甚至吐口水，畢竟一個隨身攜帶開過光的指虎、戰術鞭、防狼噴霧以及隱匿指紋用的膠皮手套，還擅長跟蹤、偷拍以及造謠式剪輯的人，怎麽也稱不上是嬌嫩的小花，這都稱得上是嬌嫩的話，世上的新聞從業者怕不大半都是摔地上就碎光的瓷器。
    “好了，別聽他胡謅，他這個人就喜歡嚇唬別人。”江書夏沒好氣剜了李雲東一眼，對著顧思南說道：“你有空的時候過來就行，和係裏或者新聞社那邊有衝突的話，優先那邊就可以。本來也沒指望你給我的新作提想法，這方麵自有別人操心。”她不動聲色地瞥了李雲東一眼，繼續說道：“你要是有餘力的話，可以幫我們拍攝一些社團活動記錄，之前我們都是拿手機隨便拍點應付一下的，有專業人士在的話，總歸能有點樣子。”
    “這話我可不愛聽，我可是正兒八經考慮過構圖之類的再拍的。”李雲東忍不住出聲反駁道。
    “結果被嫌棄構圖太有壓迫感、調色太陰森、人物表情太僵硬的是哪位仁兄？”江書夏直勾勾地凝視著李雲東。
    “沒辦法啊，我都是仿照驚悚恐怖片的風格來拍攝的啊。”李雲東有些無奈地說道。
    “我就問你，哪個正經人會照著恐怖片來拍社團活動記錄？”江書夏很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還有人照著恐怖片來拍農村生活記錄呢，我這可收斂得多了吧？況且拍的時候你不也沒說什麽嘛，別以為我沒發現你還擺造型了，自己明明玩得也挺上頭的。”李雲東不屑地一撇嘴。
    “啊！？”江書夏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但對李雲東絲毫不管用，他冷哼一聲，說道：“啊什麽啊，你作為社長也負有監督和審核的責任的，別想讓我一個人背黑鍋啊！”他果斷踐行起“一個巴掌拍不響”的洗白話術。
    “呀，學姐你還有這樣一麵，怪可愛的呢。”聞言，成曦衝著江書夏眨眨眼，關於江書夏的人物畫像愈發多彩起來。
    “不是——”江書夏難得地有些臉紅，故作鎮定地說道：“我隻是被他糊弄了而已，就……都怪他。”
    “天呐，你造謠啊！你造孽啊！”李雲東忍不住哀嚎起來。
    “閉嘴，你先造的反，怪誰去？”江書夏惡狠狠地剜了李雲東一眼。
    “就是就是！”成曦搖旗呐喊道。
    一時間，快活而熱鬧的空氣充盈了整個活動室，而顧思南隻覺得鼻子突然有些發癢，隱約嗅到一股奇妙的酸臭味，作為一名新聞從業者，她很清楚，這是疑似明星地下戀情曝光時常有的頭條將至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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