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金錢故，二者皆可拋。”李雲東提拉著自己的褲腰，像是個酒醉的狂放派詩人般，搖搖晃晃地走回到活動室裏，嘴上還吟誦著富有資本主義氣息的現代詩，最後，他一屁股坐倒在自己的座位上，搖頭晃腦地感歎道：“啊，想中彩票！”
    “我隻知道世上有人會醉酒，沒想到會有人醉尿。”江書夏很是無語地望著李雲東，而後用食指指節一頂眼鏡下框，說道：“把你送去電詐園區過上一個月，你就知道還是自由最可貴了。”
    “這個比喻不恰當，因為在電詐園區裏，非但沒有自由，也沒有愛情和金錢。都沒有的東西，是不能進行對比的。”李雲東指出江書夏舉例中的漏洞，說道：“這邊建議你換成外企的流水線工廠，好歹工廠裏能有一定的自由，也有邂逅廠妹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老板不會拖欠工資。”遂又無奈地聳聳肩，說道：“當然，你要去采訪廠裏的打工人，問他們愛情、自由和金錢你選哪個，我相信他們會非常整齊地白你一眼。畢竟如果不是為了金錢，誰會跑來幹枯燥乏味又沒有技術含量的流水線呢？”
    “那這樣，你不是已經獲得自由了嗎？我現在再把你綁起來，但你每熬過一個小時，獎金池裏就會自動增加50塊，直到明天我來活動室為你開門為止，現在你選擇自由還是金錢？”江書夏淡淡地望著李雲東，補充道：“一般小時工的工價也就差不多這樣了，而且你還不用幹活，隻用坐著就成，我覺得是門不錯的外快。”
    “我拒絕，你給的價太便宜了。”李雲東果斷翻了個白眼，說道：“被綁在椅子上接近一天，我的血液流通肯定會發生問題的，運氣不好的話甚至可能得去截肢，我不覺得每小時50塊的工價對得起這個風險。所以，我不是選擇了自由，隻是你開價太低，還買不了我的自由而已。”
    “那不就有意思了。”江書夏忽地露出幾分古怪的笑容，她側目望向邊上的李雲東，說道：“你把愛情、自由和金錢都擺在了天平上，那麽如果有人出價夠高，是不是也能買下你的愛情？”
    “笑話，本就沒有的東西，談什麽買賣，我可是堅定的戀愛虛無主義者。另外，一般來說，這種買愛情的行為應該叫作包養，就像買自由的行為應該叫作雇傭一樣。”李雲東聳聳肩。
    “是嗎？但我看你和成曦親上的時候，不是挺有苗頭的嗎？你確定你的戀愛虛無主義很堅定，而不是被風一吹就倒下來的牆頭草？”江書夏意味深長地說道。
    “這種古老的往事不要重提好嗎？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被過去的因果所牽絆，我隻想看著遠方的未來前進呐。”李雲東很是感慨地說道，但在江書夏無聲的視線壓力下，還是輕咳一聲，解釋道：“我的戀愛虛無主義抗風險能力比較弱，遇到預料之外的情況確實會有一些動搖，但那隻不過是蟄伏的原始本能突然被刺激到了而已，你看我不是很快就調整回來了嘛。這是好事啊，說明我的戀愛虛無主義有一定的彈性。過剛易折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有一定的浮動空間才能應對各種不測的事態。”
    “但成曦不可愛嗎？”江書夏絲毫不理會李雲東的抽象理論，隻是說道：“同為女性看來，她也屬於很可愛的類型，是能和男朋友一起嬉笑怒罵的類型，和她在一起的話，想必生活不會缺乏熱鬧和樂趣的，你不這樣認為嗎？”
    “這個……你問我幹什麽？”李雲東頗有些警惕地望著江書夏。
    “哦？你竟然避之不談？”江書夏露出奸計得逞般的邪魅笑容，說道：“換作是之前的你的話，肯定直接附和我的觀點了，但你現在卻逃避了，有點意思，看來你對她有一些想法了，你剛才是不是下意識地代入了她男朋友的視角？”
    “不是，這不是你誘導我這麽想的嗎？”李雲東絲毫不見手忙腳亂，隻是翻了個白眼，說道：“你要說她是能和邊上的人一起嬉笑怒罵的類型，那我當然附和你，但你特地強調男朋友，還特地鋪墊了一下什麽愛情買賣和那場意外，這不是明擺著引導我往這方麵思考嗎？你當我是不長腦子的嗎？”
    比起任君仙對人心的拿捏，江書夏的試探招數可謂是拙劣無比，李雲東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圖。
    “我還以為自己有點心理學的天賦呢。”江書夏這才是挑起眉梢，彎起食指一頂眼鏡下框。
    “不要以為自己拿捏了顧思南，就能拿捏我李雲東。大道至簡，她的名字幾個筆畫，我的名字又幾個筆畫，我可是穿越過無數艱難試煉的男人。”李雲東充滿無畏地雙手環胸，像是個站在甲板上迎戰海嘯的海盜船長。
    “有你家裏那位陪練這麽久，應對我這種程度的試探，你自然是不屑一顧。”江書夏斜眼一瞥李雲東，說道：“但拋開試探不說，你和成曦的關係，怕是會有點變化了吧？畢竟意外歸意外，親可是真的親上了的。”
    “——”
    李雲東的視線略一遊離，板著臉說道：“在這個道德無下限的時代，隻不是嘴唇和嘴唇碰巧撞了一下而已，哪有可能直接改變兩個人的關係。按你這個理論，紅燈區裏的小姐姐們難道還能和每個客人都產生愛情的苗頭嗎？”
    “如果成曦知道你拿她和紅燈區的女人作類比的話，肯定會把你錘到大腦發出紅燈警報。”江書夏很是古怪地望著李雲東，說道：“況且，你們之間又不是陌生人，是有一定好感基礎的，這種意外事件往往能催生出質變的可能性。”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對她有點想法？”李雲東頗感莫名其妙地望著江書夏，說道：“但說真的，又不是初吻。就算心動了一下，也持續不了多久的吧？除非有人主動去改變，否則人際關係上的慣性力量可是很強大的。”
    聞言，江書夏卻不禁眨眨眼，相當八卦地問道：“你不是初吻？”
    “啊。”李雲東頓覺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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