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小子居然有算計我的膽量。”江書夏的神色忍不住一陣變幻，但她是個擅長理性思考和邏輯分析的女人，隻有針頭穿透皮膚的時候才會讓她的感性麵無限放大，而此刻當然不在如此絕望性的狀況中，所以她依舊能維持著鎮定與冷靜，板著臉說道：“但我們的威脅材料不是一個量級的，就算你把我因打針而瑟瑟發抖的素材發布到網上去，頂多就是讓我被人嘲笑兩聲——搞不好還會有人覺得這是一種反差萌，更支持我了也不一定，而一旦我把你和成曦接吻的那一幀畫麵發給你家裏那位，你必死無疑。”最後四個字她念得是鏗鏘有力，好似老師傅在打鐵鑄劍一般。
    “你今天已經兩度越過鬼門關，我很好奇，這第三次，你還能不能回來這邊。”江書夏微微眯起眼，無比深邃地凝視著李雲東。
    “貽笑大方，你以為你這種威脅嚇唬得了我嗎？”李雲東的小腿像是篩子般瘋狂抖動起來，但臉上卻是露出無畏而放肆的笑容，本能與理性在此刻的他身上完美劈叉，隻聽他說道：“你是個不遜色於我的利己主義者，雙贏是你可以接受的結局，但雙輸從來不是你期望的結果，如果殺敵一千要自損八百的話，那你寧可在確保自身無損的情況下隻殺敵兩百。”
    “嗬嗬。”李雲東忍不住笑出聲來，像是個實現完美犯罪的殺人犯，咧著嘴說道：“更別提，要是我真把你的那些素材公開發表了，那你在顧思南身上花費的精力與時間不就白白浪費了嗎？竹籃打水一場空，對你這種重視效率的人而言，可謂是再痛苦不過的事情了吧？疼痛指數堪比狂改ppt二十幾稿，但最後還是采用了第一稿！”
    “就我所知，你也沒改過這麽多稿ppt，怎麽說得好像親身經曆過似的？”江書夏冷冷地望著李雲東。
    “我共情能力比較強不行嗎？網上看到有人外賣被狗偷走了的視頻，我都能哭得稀裏嘩啦的。”李雲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沒猜錯的話，這個視頻裏，你共情的肯定是那頭偷外賣為生的狗，而不是被偷外賣的人。”江書夏不屑地回以一記白眼，又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說道：“你倒是聰明，知道我不會選擇兩敗俱傷，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懂我的心思，我就不懂你的心思了嗎？”她的表情忽地變得有些詭異起來，像是被危險的邪祟附體一般。
    “什麽意思？”李雲東忍不住眯起眼，心生警鍾長鳴。
    “你自稱‘女權主義者’，但說白了，你就是容易對女人心軟，所以才和某個任姓女士藕斷絲連，嘴上說反複拒絕對方的表白，實際上跟小兩口調情沒什麽區別。”江書夏無比犀利地指出道，還巧妙地玩了個“任姓”與“任性”的同音梗。
    “胡說！”李雲東忍不住瞪眼，說道：“心軟這一點我無法否認，但你居然說我和她是在調情？這我無法容忍，我那是寄人籬下，心有餘而力不足！”
    “是嗎？”江書夏雙手環胸，冷笑著望向李雲東，說道：“你幫我搬過家，知道我那邊還有空房間。那這樣吧，你搬到我這邊來，房租我給你打友情價，保證比她那兒便宜，這樣你能和她斷絕關係了吧？心有餘而力不足？那就由我來給你足夠的力量。怎麽樣，我就問你，你敢不敢接受！”
    “真的嗎？”卻不想李雲東竟然喜出望外，他像是烏龜般探出腦袋來，一臉驚喜地望著江書夏，說道：“這多不好意思啊，就……我什麽時候搬過來？”忍不住摩拳擦掌起來。
    “——”
    江書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失去表情，她摘下眼鏡揉了揉睛明穴，而後深呼吸三次，平複了內心的波瀾，這才是將眼鏡重新戴上，冷靜地開口道：“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這不好笑！”李雲東不禁失望透頂，他頹然地趴在桌麵上，碎碎念道：“我最討厭騙人的家夥了，跳出來給你希望，最後又狠狠踩碎你的希望。你以為自己隻是開個玩笑，但對我來說，那可是從天堂垂落下來的救贖之線呐！太讓我失望了，你不配當我至親至愛的兄弟了。”
    “我也不記得有跟你義結金蘭過。”江書夏有些古怪地瞅了李雲東一眼，說道：“我倒真的挺好奇了，她給你造成的心理壓力有這麽巨大嗎？”
    “說實話呢，也沒那麽嚴重，有時候其實還挺愜意的。”李雲東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但明知道沒有結果，還非要在過程裏掙紮，對她不好。每次想到這些，就覺得挺虧欠她的，慢慢地，心理陰影不就擴大起來了嘛。不是那種家裏藏著恐怖惡鬼，生怕自己突然被虐殺的心理壓力，而是那種看著父母漸漸心生間隙，但又沒有激烈的情緒碰撞，隻是在冷漠中一個家庭逐漸走向破裂的心理壓力，你能理解嗎？”
    “你這個比喻我倒是能理解，但沒有實際體驗，無法感同身受。”江書夏用食指指節一頂眼鏡下框，很是詫異地說道：“方便我問一下嗎？你的家庭環境很複雜嗎？”
    “沒有啊，應該挺一般的吧。主要我也沒在別人家出生過，不知道別人的家庭是什麽感覺的。”李雲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自己反正不覺得自己的家庭很特殊。
    “但你的表達總讓我覺得你有很多慘痛的經曆。”江書夏忍不住吐槽道。
    “這個是天賦啦，你像有的年輕歌手也沒什麽重大的人生經曆，不也能寫出感人至深的歌曲嘛，不也能把很多深沉的歌曲演繹得淋漓盡致嘛。那些影帝就更是如此了，他們的人生才沒有電影裏的主角那麽跌宕起伏呢，不也能把觀眾唬得熱淚盈眶嘛。”李雲東聳聳肩，而後愣了一愣，說道：“我們到底在探討什麽？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演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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