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這股威壓，恐怖如斯！”成曦猛地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地說道：“難道學長選手真能突破集體幻覺的邊界，憑無上的想象之力，觸摸到真實世界的輪廓嗎！？”
    “這不可能成功，絕對不可能！”屠天青斬釘截鐵地說道，她一臉凝重地表示道：“這樣的行為已經稱得上是對這個世界底層邏輯的挑戰。要知道，至今為止的所有現象還能用所謂的集體幻覺來解釋，可一旦他真的能擊回這顆球，那麽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人的意識在宏觀層麵上直接幹涉到了客觀存在，這會引發整個物理界的震動，搞不好會因此改寫人類的科學史，我實在不認為這種操作可能實現，但——”她有些遲疑地蹙起眉，扭頭望向顧思南麵前的三腳架，雖然她之前刻意選擇忽視，但事實上，那玩意兒的存在已經足以引發物理界的震動。
    畢竟顧思南的數碼相機是真實存在的，而這三腳架卻是想象出來的，可現在想象出來的平台居然支撐起真實存在的物體，可謂是不可思議，相當於這台數碼相機正懸浮在半空中。
    “天呐，沒想到李雲東選手竟然肩負著如此沉重的使命！”顧思南聽得振奮不已，有種即將見證曆史性瞬間的預感，渾然不知道自己在屠天青眼裏，已經是動搖整個物理界的惡魔，她自顧自地將相機的鏡頭對準李雲東，而後從虛空中抓出麥克風，將氣氛炒到最高潮，揚聲道：“一球決勝負，是幻想顛覆現實？還是現實碾壓幻想？廣告過後，精彩繼續！”
    廣告自然是不存在的，畢竟沒有任何讚助商，而在如此緊張的局麵下，沒有任何人對顧思南進行吐槽，每個人都精神高度集中，盯著這決勝一球的去向——
    “帝製之複辟！”在億萬君王帝皇的偉力加持下，李雲東抽出迄今為止最為強悍的一拍，這一瞬間，整支球拍都爆發出了輝煌無比的耀金色光芒，古老的帝璽與王冠在他的背後輪轉著浮現，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皇權。但聽一聲轟然巨響，這間球房——甚至這座體育館的天花板都被悍然掀翻，鋼筋鐵骨在炸裂中化為齏粉，而暴露在上空並不是午後溫暖的太陽，而是浩瀚無邊的璀璨星河，縈繞紫氣的帝星正釋放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與歲月長河上的無數帝影遙相呼應。
    快要觸地的羽毛球突然凝滯在半空中，它正在被具象化的王朝興衰史所重構——純白的羽毛在璀璨的金光中化為燃燒的罪己詔，球頭在扭曲中化為沾染帝皇鮮血的王冠碎片，可這也不過是瞬息間的事情而已。球拍撞上羽毛球的瞬間，千年龍脈地氣噴薄而出，纏繞在地球經緯線般的拍線之上，每一根拍線上都承載著一條真實的帝國發展史，是秦皇漢武，是唐宗宋祖，是拿破侖三世，是路易十四，他們的王袍與冠冕在揮拍的軌跡中被熔鑄為金色巨龍的下顎。
    吼！
    那由帝製權威具象化的金色巨龍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猙獰而恐怖的獠牙，一口便將羽毛球吞入口中不見蹤跡，而它本身在璀璨無匹的光焰盤繞中，穿過虛空中交錯生長的太和殿盤龍柱與凡爾賽鏡廊，一瞬間便加速到足以扭曲因果律的恐怖速度，直奔江書夏的半場而去。
    “成了！”李雲東的眸子瞬間迸發出狂喜的光芒，那一刻，仿佛是在慶賀他頑強取得的勝利，悠久無盡的歲月長河上，數不清的統治者投影情不自禁地為他奏起樂來。出身東方的帝皇將相們大手一揮，獻上一曲《百鳥朝鳳》，出身西方的王公貴族們不甘落後，獻上一曲《歡樂頌》，中西合奏，躍動的音符讓整個世界都為之起舞。
    “天呐，他真的打出來了！”場外，成曦忍不住因感動而捂住嘴，像是在畢業典禮上等到自家孩子上台表演的家長。
    “李雲冬……了不起的男人，看來我要對他改觀了。”屠天青深吸一口氣，有種想為對方鼓掌的衝動。
    “這——”顧思南來回確認著球場上的情況和相機上拍攝到的畫麵，不禁露出無比震撼的神色。
    偌大的球場上，隻有一個人始終保持著風輕雲淡的狀態，那就是江書夏。
    “倒是好大的陣仗。”麵對如彗星般狂襲而來的金色巨龍，江書夏絲毫不曾露出緊張的神色，甚至表現得格外不屑，哪怕自己的半場上不知為何飛舞起破碎的史書與撕毀的憲章，燃燒的竹簡和羊皮紙屑像是大雨般傾瀉而落，似是記載著一段王宮失火的古老曆史，可那種實質性的壓力完全沒有動搖她的精神，她深邃的眸光仿佛看穿了一切的虛妄，隻盯著這些幻影當中的唯一真實，自始至終都沒有動彈哪怕一根手指，乍一看就像是被這陣勢嚇傻了一樣。
    轟！
    最終，伴隨著震天動地的悠長龍吟，如長城般的金色巨龍銜著羽毛球，悍然擦過江書夏的肩膀，在她的半場上綻放為數不清的金色光點，破碎的曆史畫麵在那些如夢如幻的光點中浮現又隱沒，像是真實的曆史般發生又斷層，而隨著金色巨龍的消散，一顆羽毛球已經靜靜地躺在江書夏的半場上，純白的羽毛上還沾染著淡淡的金色火焰。
    寂靜瞬間籠罩全場，歲月長河上的帝皇虛影也是適時地停下奏樂，但很快，掌聲響了起來，那是山呼海嘯般的掌聲，那是天搖地動般的掌聲，像是整個世界都在李雲東的勝利而慶賀。
    “謝謝！謝謝！謝謝各位！我要感謝父母，感謝你們，感謝tv！”李雲東熱淚盈眶地衝著歲月長河上的無數帝影拱手致謝，像是個榮獲最佳男演員的新晉影帝。
    不過——
    “高興得未免太早了。”江書夏淡淡的話音壓過沸騰的全場，她不緊不慢地拉下自己的口罩，唇角勾起，而後優雅無比地揚起食指，指向李雲東的腳畔，說道：“看清楚了，球還在你那邊呢。”
    “什——”李雲東下意識地低頭一看，便見到一顆有些老舊的羽毛球落在腳畔，他忍不住眼瞳緊縮，難以置信地確認起落在江書夏那邊的羽毛球，睜大眼說道：“那……那顆球是——”
    “那隻是你的想象力產物而已，我從一開始就沒放在心上。”江書夏如舞台上的演員般緩緩張開雙臂，笑容前所未有地放肆與恣意，活像是個完美算計主人公的邪惡反派，陰險又有些俏皮地說道：“不好意思，是我贏了。這一招名為‘諷刺球’的普通發球，不知您可還滿意，李兄？嗯哼？”
    最後那一聲揚起的鼻音，可謂是諷刺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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