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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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時,曆劫出現在了二人身後,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出來。 w w w  v w

    雪暮寒心頭狂震,直覺對方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因此不由自主地轉了身,去看身後一身白色僧衣纖塵不染的曆劫。

    曆劫的眼睛依舊清澈地如同最幹淨的水晶,仿佛不染這世間的任何一絲塵埃,讓你不忍對他有任何的隱瞞還褻瀆。同時卻又深邃地似乎能夠洞穿世事,直透人心,仿佛你內心所有的想法,在那樣一雙眼睛下都無所遁形。

    以前也曾與曆劫接觸過,算不是十分熟識,卻也是有著一定的了解的。雪暮寒在觸到曆劫目光時的第一個想法是:對方已經洞穿了他所有的想法

    麵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有些事情自己心裏知道是一回事,被人看穿又是另一回事,尷尬總是難免的。

    雪暮寒似乎感覺到自己額頭有冷汗滲出,隻是在沈衣雪麵前實在不好表現出來,更不好去擦,隻得勉強鎮定下心神,望著曆劫:你的意思是

    曆劫的目光依舊平淡,絲毫沒有拆穿他的意思,隻是淡淡道:玉佛子已將須彌宮以南,包括須彌宮在內的的地域都讓給了劍宗,除了須彌宮的人,連混沌飛舟都獻給了劍宗。若你是淩飛宵,此刻會做些什麽呢

    雪暮寒的臉色大變,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一直逃避著答案,實在是不願相信自己的猜測。然而此刻卻被曆劫這麽波瀾不驚的揭開,讓他不得不去正視,去麵對。

    沈衣雪一楞,望向曆劫的目光有一絲迷惑,不過她本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眼睛轉了兩轉,心已經有了猜測,隻是不敢相信:為了我

    曆劫望向她的目光隱隱含了一絲擔憂:戰天劍。

    然後又將目光轉向雪暮寒:不然,為何淩飛宵剛一說出真魂入劍四個字,你便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難道不是因為對他起了疑心的緣故

    雪暮寒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一片蒼白,頹然地歎了口氣:你說的對。

    沈衣雪心不禁有些悚然,淩飛宵連新得的地域都不放在心,讓那麽多人依舊留在落冰湖畔,竟然是為了戰天劍

    一開始戚長風來此所帶幾百人,與彌勒宗交戰之後再有所損耗,剩下也不足五十人,而雪暮寒所帶的五千,經過一番戰鬥,也是隻餘一半,可這也有兩千多人呢

    更不要說淩飛宵最後帶來的,集劍宗之精英,以及從劍宗附屬門派所調集的人手,那些基本沒有損耗,讓一個宗門都幾乎聞風喪膽的數目

    這麽多的人,淩飛宵都留在落冰湖畔,難道為的是怕自己攜帶著戰天劍離開或者是想用這麽多人,從自己的手將戰天劍搶回去

    這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是小題大做,還是勢在必得

    沈衣雪的臉色也跟著變了,她剛剛經曆過兩個宗門之間的戰爭,知道個人在其有多麽渺小。而讓自己帶著戰天劍從這麽多人脫身,還真的是太瞧得起她了

    然而,此刻曆劫根本不管她和雪暮寒是否能夠接受和麵對,又有一句話扔了出來:戰天劍的情況,我在洗滌你身戾氣的時候,也曾將簡單查探過。

    他看了沈衣雪一眼,目光最終卻是落在雪暮寒的麵:戰天劍,突然多了一絲殘劍之魂,雖然十分弱小,可關鍵時刻,卻可通過這一縷殘劍魂的主體,暫時掌控戰天劍

    一時掌控,哪怕隻有一個瞬間,意味著什麽曆劫道,想必你們心裏都是有數的。

    沈衣雪的眼前,一下浮現出安亦染七竅流血的情景,然後便的他氣若遊絲,斷斷續續的聲音,哀求著自己。

    如果不是戰天劍突然的失控,自己又怎麽會陷入危機之,安亦染又怎麽會舍命相救

    算是他已經了無生趣,一心求死,但也讓沈衣雪的心,此產生了一絲愧疚不是嗎何況,如此情況若是再一次出現,難道還要安亦染活過來再替她以身相代一次還是,每一次都會有一個安亦染來為她擋住戒刀

    想到安亦染,沈衣雪突然又想到孔微海,他為何要對安亦染說出算計安似君與安亦塵兄妹的事情,是嫌安亦染所受打擊不夠大嗎想要連安亦染一同報複難道一點師徒情誼都不顧念

    師父,這一次,微海師伯可有跟隨宗主師伯一同前來沈衣雪望向雪暮寒,又看了曆劫一眼,突然開口,不管我做和決定,在此之前,我要去見一次微海師伯。

    若是自己此離去,隻怕是少不得要牽連雪暮寒,到時候遠在劍宗的司蓮心,算是自己日後想法子接了離開,隻怕暫時也要有人護佑一些才好。

    而顯然,到時候雪暮寒恐怕力有不逮,自己總要為蓮心做一些打算才是。加安亦染的事情,自己總要去向對方有個交代,也算對得起安亦染的一條性命了。

    雪暮寒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沈衣雪突然問了這麽一個問題,幾乎下意識地答:來了

    答完之後雪暮寒才反應過來:衣雪,你問微海師弟做什麽

    沈衣雪沒有回答,卻繼續追問:他在哪裏

    雪暮寒歎了口氣,對於沈衣雪突然要見孔微海的舉動似乎想到了些什麽,神色有一瞬間的黯然,不過還是道:從來了之後,他一直在安亦染的墳前。

    整個須彌宮以南,都成了劍宗的地盤,打掃戰場的事情,自然也隻能是劍宗的人來做。對於彌勒宗,也是他們的敵人,自然是一個大坑,胡亂埋起來了事。而其劍宗弟子的屍身,自然是被妥善安置,該掩埋的掩埋,哪怕臨時匆忙地立個墳塋。

    所以安亦染才會有了一個臨時的埋骨之地。

    而清掃戰場的時候,淩飛宵所帶門人尚未趕到,一切仍然是雪暮寒在做主。而孔微海在隨行隊伍又較顯眼,因此雪暮寒能夠知道孔微海的所在,也沒有什麽怪。

    遠遠地,有人綴在他們背後,雪暮寒心微冷,沈衣雪若無其事,曆劫更是恍若未覺。淩飛宵怕是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吧還是,已經察覺到他們的心思,在防止他們逃離

    離落冰湖向西不遠的一片空地,大大小小有無數的,新堆起來的土包,新鮮的泥土似乎還帶著青草濕潤的氣息。在初升的陽光下,連綿起伏成一片,縮小了許多的丘壑,縱橫交錯,高低錯落。

    偌大的一片空地,隻有一個瘦削的身影,站在一個不起眼的土丘前麵,也不知站了多久。離得近了,甚至都可以看清他被晨露打濕的雙肩。

    雪暮寒與曆劫都自發地停在了十步之外,隻讓沈衣雪一個人緩緩走到了孔微海麵前。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看得出,沈衣雪有話想對孔微海說。

    沈衣雪第一次在孔微海俊美到妖異的麵孔,看到了哀傷的表情。

    亦染師弟是為了保護我,替我而死的。

    沒有開場白,沒有見禮。或者,這算是沈衣雪的開場白了。沈衣雪蹲下身子,將土丘的一棵雜草拔了下來,緩緩道:他說,自己已經了無生趣。

    孔微海歎息一聲,終於也學著沈衣雪的動作,蹲下身來。隻是動作無僵硬,也不知是從未如此過,還是站立的時間太久,身體已經麻木。

    是我害了他。孔微海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些許心疼和懊悔,我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地想不開。

    沈衣雪沉默著,人都已經沒了,說這個還有意義嗎

    孔微海也沒有指望她開口,低沉而魅惑的聲音,籠了一層回憶的輕紗:他是個心性幹淨單純的孩子,從一開始我知道。在那麽多人都因為我妖修的身份,對我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隻有他恭敬如常,從未改變。我能夠看出他的真心來。在他以外門弟子的身份,第一次到藏經閣整理書籍,我發現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動了收他為入室弟子,給他一個內門弟子身份的念頭。孔微海還在繼續,聲音縹緲地猶如自天際傳來,當時,他的歡喜,是發自內心的,絲毫沒有如其他人一般,因為我是個妖修而猶豫。

    沈衣雪轉了頭,望了孔微海一眼,什麽也沒有說,孔微海卻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隻是想讓他於我劃清界限,不必受我的牽累。孔微海神色有些黯然,然而隻是一個瞬間,他望向沈衣雪的目光便清明起來,畢竟,聖獸宗並不適合他。

    我隻是沒有想到,他會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孔微海的聲音再一次充滿自責,是我低估了這件事情對他的傷害,更沒有想到,他會因此萌生死誌。

    一方麵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妹,另一麵是自己尊重的授業恩師,換了任何人,隻怕是都無法麵對吧

    沈衣雪歎息一聲,半晌才幽幽開口:他臨死前,用他一條命,換取我不再追究安亦塵和安似君

    孔微海嗤笑一聲,隨即也跟著歎息一聲,搖頭道:真是個單純的傻孩子,難道他不知道,放過安亦塵和安似君,才是對那一對兄妹最大的懲罰嗎

    算不再針對安家兄妹,也不再追究他們什麽。然而,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也無法抹殺的。這種心靈的折磨,還真不如死了來得痛快。

    孔微海又是一聲冷笑:亦染是亦染,他們是他們,我不會混為一談。不過,既然亦染願意,那讓他們活著麵對一切好了

    沈衣雪聽得心頭微寒,這位微海師伯的睚眥必報,還真的是無處不在啊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忽然孔微海整個人都湊到了她的身邊,薄薄的唇一下挨到了她的耳垂,溫熱的呼吸一下噴到了她的臉

    沈衣雪嚇了一跳,尚未反應過來,聽到孔微海如情人呢喃一般的聲音傳入自己耳:月瑤長老想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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