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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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瑤?

    沈衣雪一個愣神,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孔微海已經一把攬她的腰,要往前馭氣而起,卻被沈衣雪向後一退,掙紮了開去。

    心對於孔微海的唐突有些微惱火,同時扭頭去看不遠處的雪暮寒和曆劫,卻發現兩個人居然無動於衷,隻有曆劫的麵流露出一絲疑惑來。

    有什麽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還是這三個人背著自己達成了什麽協議?為何雪暮寒和曆劫竟然對孔微海的舉動毫無反應?

    抬起頭來,沈衣雪立即發現了一個更為古怪的現象。

    尾隨自己等三人前來的幾個人,此刻一個個像是無意一般,有人看天,有人看地,還有人看初升的太陽,一個個眼角的餘光卻是不停地望自己這邊亂飄,根本沒有感覺到自己看向他們的目光!

    在沈衣雪看來,這種明明被發現,依舊可以若無其事的掩飾的行為,簡直戲台的小醜一般可笑。隻是,對方又不是傻子,為何自己如此明顯的目光都發現不了?

    我的幻境支撐不了太久,”孔微海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最好不要磨蹭!沒看到那個和尚都反應過來了麽!”

    沈衣雪再次一怔,這才有些明白包括雪暮寒在內的幾個人為何會有如此怪的表現,又聽他提到和尚,在看曆劫,果然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孔微海歎了口氣:“但願他們兩個足夠聰明,不要出手破壞我的幻境。”

    說完這句話,不由分說便將沈衣雪攔腰挾起,直朝著無極山脈的方向而去。

    前麵說過,落冰湖離無極山脈腳下的森林隻有四十多裏,對於孔微海來說,這個距離實在是不值一提,眨眼便可到達。

    然而,孔微海也剛帶著沈衣雪馭氣而起,便好像撞到了一層透明的無形避障麵!

    到底是做賊心虛,孔微海速度太快,心裏又急,一時不察竟然一頭撞了去!

    沈衣雪被撞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此時才發現整個人已經隨著孔微海一起落到地麵!

    此時,她與孔微海,離無極山脈隻有十幾裏的距離!

    孔微海落在離她四五步遠的地方,此刻正一邊起身,一邊低低地咒罵著什麽,俊美妖異的麵孔,有兩縷碎發散落,看去有些狼狽。

    沈衣雪完全沒有指望自己這位微海師伯會來扶自己一把,畢竟對方實在不像,呃,根本不是一個會憐香惜玉的人。

    正準備從地爬起來,耳邊傳來一個溫和儒雅的聲音:“微海師弟,你這是準備帶著衣雪師侄去哪裏呀?戰天劍是我宗門鎮宗之寶,萬一有什麽閃失隻怕是連我都承擔不起!”

    沈衣雪抬起頭來,看到了淩飛宵那風度翩翩,儒雅瀟灑的微笑。

    雖然孔微海馭氣的高度並不算高,但是速度快,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沈衣雪被摔得也是不輕。忍著身的酸痛爬了起來,沈衣雪尚未來得及答話,便看到了匆匆趕來的雪暮寒。

    曆劫依舊一臉淡然,隻是速度起雪暮寒來隻快不慢,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裏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雪暮寒前兩步,將沈衣雪扶起,低低問:“衣雪,你可還好?”

    雖然心裏有著無數疑問,隻是看到淩飛宵身後陸續出現的百裏凝雲,衛明傑,楚億洹等人,再看到對方虎視眈眈的目光,心歎息,知道現在根本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因此隻是關切地望著沈衣雪,並未開口。

    曆劫隻看了沈衣雪一眼,便將目光移到對麵的淩飛宵等人身。

    孔微海站起身來,自顧自地拍了拍身沾染的塵土,又理了理自己的亂發,這才慢悠悠地開口:“淩飛宵,你不是想要把戰天劍據為己有嗎?何必說得那麽冠冕堂皇!道貌岸然了這許多年,你不能真實一次?你不累我都替你覺得累!”

    淩飛宵絲毫不為所動,麵保持著他溫厚寬和的微笑:“微海師弟,不要任性了,快帶著衣雪師侄回去吧。再往前進入了無極山脈,一旦進入天魔宗境內,後果不堪設想了!”

    說完他的目光又落在沈衣雪身:“衣雪師侄,雖然你曾在天魔宗養過一段時間的傷,但是心性單純,對於天魔宗的人卻還是缺乏了解,莫要被他們的外表所欺騙。”

    此次與彌勒宗之間的事情,已經暫時告一段落,回歸宗門之後,馬要舉行賀劍大典。”淩飛宵的聲音溫厚,仿佛帶著某種誘惑的魔力,“你不要隨著微海師弟胡鬧了。趕緊跟著暮寒師弟,回去吧!”

    如果隻聽聲音而不看孔微海,沈衣雪,曆劫和雪暮寒的表情,隻怕還真要以為淩飛宵是一個多麽循循善誘的寬厚長者。沈衣雪覺得,如果不是知道原銘曾經受到的折磨,她真的都要被淩飛宵的態度給打動了。

    淩飛宵的話還在繼續,不過卻是轉向了雪暮寒:“暮寒師弟,衣雪師侄年級小,貪玩在所難免,你要好好教導,免得誤入歧途。帶她回去吧!”

    雪暮寒的麵色有些不自然,望向淩飛宵的目光閃爍不定,然後別過頭去沒有開口。

    孔微海嗤笑一聲,俊美妖異的臉浮現出一絲嘲諷:“說的真好聽,戲台子唱的都好聽!淩飛宵,自從師父大限之後,我在劍宗過的是什麽日子,還要我一一重複給你聽嗎?”

    沈衣雪離得近,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似乎在蓄勢待發,好像一頭潛伏的獵豹,隨時準備撲出去,給自己的獵物致命一擊!

    然而,孔微海的麵卻已經是一副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表情。他的目光落在自己修長白皙的手指,專注得盯著自己圓潤的指甲泛起的微光,語氣帶了一絲輕佻:“淩飛宵,你如果真的這麽想讓我回去,不妨將藏經閣的密鑰玉環交給我,再將三層以,你給那些典籍所設禁製解除,如何?”

    淩飛宵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眉頭微皺:“微海師弟……”

    一指身邊的沈衣雪,目光掃過她手的戰天劍,孔微海繼續嘲諷地道:“若要她回去,倒也簡單,隻要你發個毒誓,說你絲毫沒有覬覦戰天劍的心思。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若是起了一絲一毫貪念,必將成為心魔,不得飛升,並以整個劍宗陪葬!”

    孔微海越說,淩飛宵的臉色越難看。沈衣雪還是第一次從淩飛宵的臉,看到除了溫厚寬和的微笑之外的表情。

    好像一副微笑的麵具,突然遭受外力,一下四分五裂,露出底下猙獰的麵孔來。

    以自己的飛升為誓,以整個劍宗為誓言,淩飛宵不敢。孔微海也是吃定他不敢,所有才說得愈發肆無忌憚,隻是語氣嘲諷的意味越來越明顯。

    看著淩飛宵身後越聚越多的人,都是在劍宗與淩飛宵雪暮寒同一輩的修者,一個個麵色冷峻,嚴陣以待。

    顯然,對於孔微海這樣一個異類,他的話沒有人會信。或者說,即使相信,他們也不屑認真對待。這些年,在淩飛宵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妖修顯然成了劍宗的異類,或者說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要不然,在屬於妖修的聖獸宗式微,眾多妖修紛紛改投其他宗門的時候,作為第一宗門的劍宗,竟然隻有孔微海一個妖修不說,而且還是拜在一任宗主華承宇門下?

    淩飛宵輕輕地冷笑,一瞬間的猙獰轉瞬即逝,在看向沈衣雪的時候再一次戴了儒雅溫厚的麵具:“衣雪師侄,你在劍宗可是大有前途,加戰天劍之威,雪暮寒之名,來日前途必將不可限量。如今也要跟著孔微海胡鬧嗎?別忘了,你是人,他卻是一個妖修,本質是有所不同的……”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的力量,任誰聽了都要怦然心動。若是換做一般人,是這簡單的兩句話,隻怕要與孔微海離心了吧!算現在可以同仇敵愾,然而懷疑的種子此埋下,不定何日便是參天大樹,橫亙在二人之間,到時候反目成仇也未可知。

    今日之事,本倉促。而且還有司蓮心留在劍宗,自己一切都未來得及安排,若是此離開,隻怕是太過倉促了些。至少,司蓮心一定是要受自己連累了。

    想到司蓮心,沈衣雪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為了自己脫離困境而置另外一個“自己”於死地是事情,沈衣雪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然而,事情到了這一步,如果自己還天真地以為回到劍宗,淩飛宵便可不計前嫌,對自己依舊縱容,疏於防範。自己還可以另找機會,帶著司蓮心一同離開劍宗,那都不叫天真,該叫傻了。

    想到此處,沈衣雪不禁有些猶豫起來,沉吟著,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淩飛宵的話。

    複又想到,讓司蓮心拜雪暮寒為師,進入劍宗進而留在自己身邊,本是曆劫的意思。沈衣雪心對曆劫不禁又多了一絲埋怨:她自己進入劍宗,為的是尋找夫君原銘,後來則是為了帶融合了原銘真魂的戰天劍離開。可司蓮心呢?曆劫非要讓司蓮心進入劍宗為的又是什麽?製約自己嗎?

    想到此出,沈衣雪忍不住看了曆劫一眼。卻不想,一直沉默不語的曆劫忽然前一步,向著淩飛宵淡淡道:“戰天劍本該屬於劍宗,然而一旦有了劍魂,便要以劍魂的意誌為主。淩飛宵,你又何必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