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兩個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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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天劍似乎也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語。 vw其餘諸人,如莫離憂,崔言智,慕容長君對此基本是一無所知,自然也不便發表什麽意見。

    像夜流觴,雖然早知曉一切,卻沒有從月瑤口得來的詳細。此刻聽到沈衣雪竟是被打得如此淒慘,一方麵滿心埋怨著曆劫,一方麵心疼著這個倔強柔弱的女子,還懊悔著在忘記吩咐莫離憂順便放一把火燒了那勞什子的春仙閣,最好連那什麽玉如意一起燒個幹幹淨淨

    而曆劫,雖然此經過有他涉足其間看,然而月瑤卻並未將出來,雖然不知目的為何,卻讓他終於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卻更讓他回想起當時種種,那個定格在自己心,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的沈衣雪,那個顛倒眾生的沈衣雪,那個溫柔安靜的沈衣雪

    此刻回憶起來,每一個沈衣雪都是如此美好,可哪一個也不是眼前,此刻,這個身隱隱透出冷漠威嚴天道氣息的沈衣雪

    曆劫心輕歎:她離天魔女這個身份,還真的是越來越接近了呢

    月瑤隻把她所知道的一一講來,之後便也開始了沉默,低了頭,目光落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之。她要做的,是維係好與沈衣雪的關係,為自己的宗門最後一次鋪路,不做他想。

    隻是,此刻的月瑤,更在意的,是她腹這個幼小的生命。

    她是妖修,與普通人結合已經屬於逆天的行為,如今珠胎暗結剛是有違天道。然而,她舍不得,先前還隻是舍不得身邊這個溫和體貼的男子,現在還舍不得腹這個小小生命。

    她私心裏想著,隻要戰天劍的事情有了個結果,自己去求曆劫,求曆劫給自己腹孩兒一條生路,也給自己與阿君一個美好的結果。

    月瑤在這裏想著自己的心思,沉默了許久的戰天劍卻突然有了動作

    非常突然,沒有任何先兆的,戰天劍如一道流光,更如一道閃電,朝著沈衣雪的方向衝了過去

    夜流觴的臉色在一瞬間變了,倏地站起身來

    一直安靜如鵪鶉的黑鷹,被戰天劍突然散發出來的狂躁暴戾氣息驚的,一下便撲棱著翅膀飛到了半空

    別人不知道,黑鷹這隻鳥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戰天劍發起瘋來的時候有多麽可怕,衣雪的手還曾被他割得鮮血淋漓呢

    你幹什麽黑鷹粗嘎的聲音都變得尖銳了起來,朝著戰天劍的方向大叫,縮了縮脖子,渾身的毛又炸了起來

    連一直在角落裏安靜入水的曆劫,臉色也不由變得肅穆起來。

    月瑤抬起頭來,微微眯起了眼睛,聲音卻是帶了一絲嘲諷:怎麽聽不得實話麽

    沈衣雪依舊一臉平靜,目光淡淡地落在了突然飛到自己麵前,又突然停下的戰天劍,聲音柔和安詳:銘哥。

    戰天劍的劍身在劇烈地顫抖,發出低低的嗡鳴,有一道神念朝著沈衣雪傳來:雪兒,他們都在騙我,對不對

    沈衣雪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望著戰天劍,目光複雜。

    十幾年青梅竹馬的情誼,不是一張賣身契便可以斬斷的。如今的原銘又變成了一把劍,可以說是一無所有,自己又怎麽忍心將真相揭開告訴他,自己已經被他的母親賣掉,與他再無瓜葛

    沈衣雪覺得,自己說不出口。

    然而,不說嗎一直隱瞞著他嗎想想雪暮寒為了護著自己所受的傷,再看看戰天劍與夜流觴之間的敵意,還有自己掌心被割開過的深深傷口,自己又怎麽能夠不說

    輕輕地歎了口氣,沈衣雪默默地站起身來,走到夜流觴的麵前,伸出自己的手掌。

    夜流觴猶豫了一下,目光帶著些許不安,但還是將那張被他攥在手心裏的賣身契遞到了沈衣雪的手。

    沈衣雪輕輕展開,將那張紙舉到了戰天劍的前麵,伸出自己的手指,朝著麵那個手印的地方再次按了下去

    她如玉一般白皙的纖手,正巧將麵那個紅色的手印覆蓋,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

    夜流觴皺眉,回頭衝著身後的莫離憂使了個眼色,莫離憂立刻點頭哈腰,屁顛屁顛地便出了宗主大殿。

    戰天劍還在低低的嗡鳴:不,我不信雪兒,你也聯合這些人來一起騙我,對不對

    雪兒,你在同我開玩笑,你隻是生我的氣才故意如此的,一定是如果戰天劍還能表達自己的情緒,那麽估計此刻已經是歇斯底裏地在狂吼了。

    沈衣雪輕輕歎了口氣,正不知道該如何再說下去的時候,旁邊伸出一雙手,手是一張素白的信箋和一盒已經打開盒蓋,鮮紅的印泥。

    抬起頭來,沈衣雪對了夜流觴那關切的眼睛。

    沈衣雪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避,卻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帶著一絲慌亂地接過了那紙張和印泥來。

    心有一瞬間的嘲諷,當初自己被牙婆強行拉著手按下了這個手印,如今自己竟然還要再按一個,永遠傷害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

    可若不證實此事,傷害的,不止一個人了。

    沾染了鮮紅的印泥,沈衣雪手心,好像塗滿了鮮血一般,朝著那素白的紙便輕輕地按了下去。

    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手印便同時出現在戰天劍麵前,同樣的大小形狀,麵細密的紋路都一般無二。

    唯一的區別,是一個鮮豔濕潤,另一個卻是陳舊黯淡,似乎有了一定的時日。

    戰天劍再次沉默,劍身在那一張白紙和一張賣身契不停地盤旋著,似乎怎麽也不肯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

    沈衣雪的心裏也不好受,隻是既然到了這一步,她也隻有硬著頭皮繼續下去:銘哥,都是真的

    她不開口還好,她一開口,戰天劍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神念層層傳來: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按手印你不會拒絕嗎

    沈衣雪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哪裏是我要按的,分明是那兩個牙婆強拉著我的手,讓我按去的

    似乎又回憶起那如鐵鉗一般的手硬生生地抓著自己時候,手腕傳來的生疼的感覺,沈衣雪的手,忍不住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仿佛那時候留下的淤青依舊存在,那刺骨的疼痛也依然存在。

    戰天劍的旋轉越來越瘋狂,神念更是如洶湧的海浪一般湧來:不,不對你說謊我不信,我一個字都不要相信

    沈衣雪沉默了,她真的不想開口,將夏氏和兩個牙婆當時的醜態都說出來,兩個牙婆還好,可夏氏到底還是原銘的生身母親不是嗎

    不對,一定是你嫌棄我,你嫌棄我變成了一把劍戰天劍的神念衝擊著大殿內的每一個人,你想要另覓新歡是不是所以才偽造了這個賣身契來騙我對不對雪兒,不要這樣對我,不要

    離得近了,戰天劍無意散發出來的鋒銳劍氣,將沈衣雪的發絲激起,紛紛揚揚如同被狂風吹過一般,甚至離得最近的幾縷已經被劍氣割下,正輕輕當初飄然而落

    夜流觴第一個站起身來,攔到了沈衣雪的麵前:你發什麽瘋還要殺人不成

    說話的時候,夜流觴紫幽幽的真氣護罩已經攔在了沈衣雪與戰天劍之間。他的人同時也站到了沈衣雪的身邊

    戰天劍徹底瘋了:還說不是,不是你為何如此維護雪兒這個賣身契一定是你偽造的一定是

    夜流觴的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望向戰天劍的目光也淩厲起來:如你所言,我是喜歡這個丫頭,怎麽了不可以嗎你的母親已經把她賣了,你們根本沒有關係了

    沈衣雪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如此地步,為難地看看戰天劍,忍不住輕輕地拉了夜流觴的衣袖一把,卻被夜流觴輕輕推開。

    當初我買下這個丫頭的時候,那個牙婆可是整整要了一千兩銀子的夜流觴的口氣終於的緩和了一些,不信你自己去打聽打聽

    夜流觴道:當然,我喜歡這個丫頭,與多少銀子都無關隻是你,戰天劍是吧原銘是吧你捫心自問,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與這個丫頭青梅竹馬,那麽想必是了解這個丫頭的個性吧你覺得她的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嗎

    戰天劍散發出來的神念突然一滯,氣勢竟然一下便弱了下來。

    她一個柔弱女子,無依無靠,受盡磨難從人界到這裏來尋你,你這樣懷疑她的人品夜流觴不顧沈衣雪哀求的眼神,目光如刀鋒一般,竟戰天劍散發出來的劍氣一樣地鋒利,原銘,你是不信,還是不肯麵對現實

    最後一句出口,暴戾狂躁的戰天劍突然安靜了下來

    誰也沒有想到,夜流觴竟然這樣把喜歡沈衣雪的話說了出來,一時間,大殿的眾人神色各異,卻個個古怪至極

    沈衣雪更是低了頭,臉猶如火燒一般

    戰天劍沉默半晌,突然繞著整個大殿轉了一圈,同時一道神念傳出:我要回去,我要回墨山村,我要去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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