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進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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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衣雪扶了夜流觴的手,從劍心穀口的禁製開口走了出來,開始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 w w w  v  w

    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入劍宗的所謂禁地,劍心穀先後囚禁了她的夫君和她的師父,她在劍宗這許久,卻還第一次進入這個地方。

    藏劍台首當其衝,一進入劍心穀可以看到,之後還有多大的空間,根本看不到頭,隻有兩側的山壁,插滿了各式各樣的寶劍,長的短的,寬的窄的,厚重的,輕靈的,明亮如秋水的,暗沉似玄鐵的,不一而足。

    劍宗弟子進入內門之後,修為隻要到了一定階段,便個跟隨其師父進入此地,挑選與自己有緣的寶劍,直到將來飛升或者身死道消,寶劍便再一次歸入劍心穀。

    當時沈衣雪因為有戰天劍認主,所以才免了進入劍心穀挑選寶劍這一項,而雪暮寒也知道,因為劍心穀曾經是戰天劍所在,怕她觸景生情,對劍宗愈發仇視,自然也沒有提起帶她來此。

    然而終究是造化弄人,雪暮寒不願帶她來此,她卻為了雪暮寒從彌勒宗,日夜兼程趕到劍宗,進入了此地。

    在接到從夜天隱從天魔宗轉來的信之後,沈衣雪便開始思考接下來要如何應付。

    直接答應白玉沉顯然的不可能,一來這樣反而會讓白玉沉更加不肯放過雪暮寒,致使雪暮寒陷入更深的困境,二來,夜流觴堅決不肯同意,甚至都要一死相逼

    他說:丫頭,在落冰湖,你為了救那個司蓮心,非要用自己從淩飛宵的手將人換回來,可是結果呢,司蓮心依然沒有逃過被殺的命運這一次,你焉知白玉沉沒有後手,若是到時候不但救不出雪暮寒,還要將你搭進去該,你讓我該怎麽辦

    沈衣雪隻能沉默,苦笑,可是雪暮寒她卻不能不去救。不管他一開始的目的為何,最終的恩情卻也不能不承認。何況,她是雪暮寒在點星樓天下修者麵前收的入室弟子,可以說的天下皆知,這不忠不孝的罪名,她還真的承擔不起。

    夜流觴見她沉默,又道:我知道,若是你執意如此,我也攔不住你。所以,若是你決定要去,務必讓我陪你一同前去,不管前路有多少凶險,讓我擋在你的前麵

    他說的斬釘截鐵,並且從那一刻開始便寸步不離地跟著沈衣雪,直到沈衣雪說出我不會答應的這句話才作罷。

    之後他們才開始商量該如何應付,討論來討論去,最後的一致的意見便是在白玉沉的繼任大典之前,先將雪暮寒救出來

    畢竟,從先前黑鷹已經送來的那些消息分析來看,雪暮寒在劍心穀的可能性非常大。之後他們又命黑鷹仔細查探,至少已經有了八成的把握。

    整個劍宗找人和從一個小小的劍心穀找人,難易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而且既然知道了雪暮寒被囚禁的具體位置,沈衣雪斷然沒有不去救的道理。

    本來,戰天劍也要隨行,然而又考慮到戰天劍本是劍宗之物,劍之人對其氣息必然十分熟悉,太容易暴露。

    而且戰天劍是被沈衣雪從劍宗帶走,若是沈衣雪不在這一次恭賀白玉沉繼任大典的隊伍。或者說,劍宗的人在天魔宗前來的人當,感應不到戰天下的氣息,隻怕立刻會懷疑沈衣雪不在隊伍當。那麽,沈衣雪與夜流觴潛入劍宗救人的事情,也會非常容易暴露。

    再加戰天劍與夜流觴之間,雖然現在不至於一言不合動手,似乎也總是存在著某種隔閡,隻是都礙於沈衣雪,不想讓她尷尬為難,這才彼此沒有發作起來。

    所以,經過種種考慮之後,沈衣雪將戰天劍再次交給了崔言智,讓其隨天魔宗的人一同進入劍宗。

    而白玉沉因為要開始迎接各路前來恭賀的門派,所以劍宗的護宗大陣並未開啟,這才讓沈衣雪和夜流觴有機可乘。二人收斂起氣息,便潛了進來。

    事情也是巧了,沈衣雪和夜流觴一到劍心穀的入口處便遇到了匆匆出來,準備去給雪暮寒尋衣服穿的小扣子。

    對付一個修為低下的小修者,夜流觴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至少小扣子雖然單純卻也執拗,自然是想過要掙紮一番,奈何兩個人的實力實在不是一個檔次,這掙紮也不過是動動手指而已。

    之後,小扣子看到沈衣雪,便完全放棄掙紮。畢竟,對於這個風華絕代的師姐他還是有印象的,而且印象還不算太差。因此不管沈衣雪離開劍宗之後,宗門內眾人如何說辭,在他心裏始終還存著這份好感。

    最後,小扣子停止了掙紮,也答應不亂喊亂叫,夜流觴才鬆開了他。

    沈衣雪向小扣子探詢劍心穀內的情形,並言明自己得到雪暮寒被囚禁劍宗的消息,說自己便是為救雪暮寒而來。

    小扣子雖然單純執拗,卻也不傻,一下便猜到劍心穀內的人是雪暮寒,於是便將鄭聞歌如何找自己,讓自己開啟劍心穀禁製,之後自己又跟隨鄭聞歌在劍心穀內看到的情景講了出來。

    沈衣雪實在是沒有想到,當初自己初入修真界時候遇到的那個風度翩翩,溫和儒雅的男子,如今竟變得無從齷蹉無恥,來如此不入流的羞辱手段都用到了雪暮寒是身。

    心氣憤難言,然而沈衣雪卻又想到雪暮寒一向清冷疏離慣了,性子也高傲,如若自己在他被折辱之後,赤身露體的情況下闖入,隻怕更多的不是師徒重逢的喜悅,更多是隻怕是屈辱尷尬。

    夜流觴想到龍潭虎穴,,十麵埋伏,想到陣法陳列,機關重重。唯獨沒有料到竟然會出現這種情況,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本來依著他的性子,在得知雪暮寒的狼狽之後,少不得要嘲笑一番,順便稍帶損損劍宗,譏諷淩飛宵幾句。然而在看到沈衣雪眼流露出來的氣憤和心痛之後,隻好將那些話生生憋了回去不說,還要好言勸慰沈衣雪幾句。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夜流觴脫下自己最外麵的長袍,讓小扣子先進去交給雪暮寒,待其遮住身體之後他再帶著沈衣雪進去。

    沈衣雪也知道夜流觴的提議全都是為了自己著想,自然也無法拒絕。隻是她從小扣子的描述,得知雪暮寒被禁錮在藏劍台不得動彈,所以想得更多一些,這才將自己的混沌之氣附著了淺淺的一層到夜流觴的長袍麵。

    卻不想,若非她附著的這一層混沌之氣,隻怕小扣子是拿了這長袍進去,也無法穿到雪暮寒身。

    她的混沌之氣便如她的神念一般,雖然有七彩光芒,看著絢麗多彩,可是卻有著同化包容一切的力量。這也是當初她的神念散發出去,連淩飛宵都輕易發現不了的原因。

    之後便是小扣子拿了長袍,雪暮寒暫時在遮住身體,再打開穀口的禁製放沈衣雪和夜流觴二人進來。

    對於追著小扣子也奔到穀口的鄭聞歌,夜流觴直接便是一掌推開,隻是因為擔心暴露,這才沒有動用真氣。

    鄭聞歌本身修為不高,又是猝不及防,被夜流觴一推之下接連後退的三四步才停下。帶看清沈衣雪的時候,一雙眼睛掩不住驚喜的神色,卻被夜流觴一個冷冷的眼神瞪了過去。

    鄭聞歌在夜流觴的目光下,一時心驚駭莫名,竟然不敢再看沈衣雪一眼。

    夜流觴和鄭聞歌之間的小動作,沈衣雪在從穀口的禁製穿過之後,完全都沒有心思理會了。

    看著被禁錮在藏劍台不得動彈的雪暮寒,沈衣雪的心已經不是針刺刀剜可以相容的了。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她相處了一年多的師父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他收她為入室弟子並非有多少真心,她拜這個師父更沒有多少誠意,兩個人不過是相護防備和算計罷了。可到了後來,雪暮寒的真心回護她是可以體會到的,也從心裏認可了這個師父。

    可是,落冰湖一戰,雪暮寒為了她安然離去,不惜動用焚劍滅神訣,透支身體潛能,導致瞬間青絲白頭。雖然一切都是聽夜流觴敘述,卻也可以想見其慘烈。

    如今親眼看到,那個清冷疏離如月華,高傲出塵如謫仙的男子,被悲慘禁錮也罷了,竟還要受到如此折辱,這讓他情何以堪

    一件長袍,遮住了雪暮寒大半身體,卻遮不住他傷痕累累的小腿和腳麵。沈衣雪隻看了一眼,可以想見,他的整個身,這樣的傷痕隻怕是隻多不少

    她看著那個一頭白發如霜,似被無形鎖鏈吊起的男子,心一陣陣抽疼,卻更加厭惡白玉沉如此小人行徑。

    師父這兩個字在喉間徘徊,卻又好像被棉花堵住,無論她如何努力也無法脫口而出

    此刻的沈衣雪有些痛恨自己會沒有眼淚,若是可以,她寧願痛痛快快地哭出來,也好過滿心的悲哀憤怒憐惜堵塞胸間不得發泄

    從一進來,夜流觴沒有鬆開過她的手,自然也感覺到了從她身體傳來的劇烈顫抖。

    夜流觴更多的是對沈衣雪的心疼,用力握住那隻如冰雕一般的纖手,想要傳遞給她一時溫暖和力量,卻發現不管他怎樣做都暖不熱掌心那隻小手。

    此刻沈衣雪是柔弱的,無助的,隻是一個心疼急切想要救自己師父的弟子,不再是萬人敬仰的天魔妃。

    這讓他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隻是他隨行慣了,也不管四周還有人在,前一步便摟住了沈衣雪的肩膀,並輕聲低喚: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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