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獄”(2024新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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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舊的筒子樓下,蘇牧快步爬上六樓。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六點,樓道裏彌漫著各種香味。
    各家掌勺的大廚,都會在這個時候露一手,對於辛苦工作的打工人來說,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短暫時光。
    蘇牧站在老舊的木門前,深吸一口氣,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一部去年上市的諾基亞7610,售價高達3188開雲幣。
    這是去年“媽媽”送的,作為自己的18歲成人禮物。他記得自己剛拿到手機時,渾身上下,每一處毛孔都透著興奮。
    悄悄躲在被窩裏,搗鼓一個晚上,除了好玩,就是好玩。
    “媽媽”說,自己成年了,需要一部手機方便聯係,她想自己的時候,就會發來短信。
    蘇牧在腦海中模擬著進門後的畫麵,一遍遍深呼吸,平複好心情後,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藏好。
    推門而入——
    “你又死哪裏去了?這都幾點了!”
    尖銳的女聲帶著怒氣厲聲嗬斥,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拿著鍋鏟從狹小的廚房中走出,說:“你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你拿著那點獎學金失蹤了!”
    蘇牧沒有看她,繼續向裏走著,說:“臨時有事。”
    “不好好學習,整天想這想那!”肥胖婦女嘴巴不依不饒,不停地碎碎念。
    他隻好停下腳步,指著煤氣灶上的大黑鍋,擠出笑容說:“小心,要糊了。”
    婦女慌慌張張地跑進廚房。蘇牧鬆口氣,走到狹小昏暗的客廳。
    “喲!葉家的大少爺回來了啊,怎麽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我好給你泡壺茶,接接風啊。”沙發上挺著啤酒肚的男人,不無諷刺地說。
    “怎麽?你那個有錢的‘媽媽’最近沒回來看你?”
    “葉家”、“有錢的媽媽”說得都是上一個,收養蘇牧的家庭,他們很有錢,手機就是這個“媽媽”送的。
    “她好久沒給我們匯錢了,怎麽,是不要你了嗎?”男人臉上掛著嘲弄的笑容,翹起的二郎腿不停地抖著。
    “哦,好像是的,怎麽了?沒有她的錢,我們家窮得快要揭不開鍋了嗎?”蘇牧繼續維持著僵硬的笑容。
    理智告訴他,自己最好不要還嘴,否則隻會聽到更多難聽的話。
    但總有忍不住,想還嘴的時候。
    男人仿佛被踩中尾巴,暴跳如雷地抄起茶幾上的水杯,毫不客氣地砸出去,喊著:“小崽子,別忘了,老子現在是你爸!”
    “就算打死你,也是可以的!”
    蘇牧伸手接住砸來的水杯,順手放到餐桌上,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繼續笑著。
    “哦,那好,爸爸,你打死我吧。就算你打死我,任媽媽也不會再往卡裏匯一分錢。”
    男人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男孩,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把蘇牧生吞活剝的樣子,但是他心裏清楚,孩子已經長大,自己早就打不過了。
    恐嚇不過是為了壓榨出更多的油水。
    “要是再看不到錢,你就給老子滾出去,沒人要的野種!”男人繼續罵著。
    野種!
    沒人要的野種!
    蘇牧左手死死攥緊,胸口不停起伏,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宛如一條凶狠的惡龍。
    對方的這句,直接罵到他最痛的傷疤。
    “哎呀,好了好了,生那麽大氣幹嘛,別嚇著孩子。”
    肥胖婦女察覺到這窒息的氣氛,嚇得趕忙從廚房裏走出來勸架,說:“你也是,回頭再和你媽媽說一下,少給點錢也行啊!”
    “你長這麽大,吃的喝的用的,哪個不是我們掏的錢?就算是房租,也得出一點吧。你媽媽那麽有錢,不會在乎這點的。”
    堆滿肥肉的臉上,擠出一片祥和,厚顏無恥地問:“我說的對吧?”
    蘇牧已經冷靜下來,握緊的拳頭逐漸鬆開,臉上始終是那副,少年人獨有的陽光笑容。
    “是啊,雖然沒有吃喝,但總歸房租還是要交的。”
    “對了,我以前的獎學金,都用完了嗎?我記得那是很大一筆啊,中考狀元那次,京臨一次性給了五萬呢!”
    他來到這個家,已經五年多了,如果說一分錢沒花,這是不可能的。但以自己中考加上每學期獲得的獎學金,怎麽算也夠了。
    更何況,“媽媽”前些年,每個月都會從國外匯一筆錢,作為自己的生活費。
    這些錢都去哪裏了?
    蘇牧清楚,女人清楚,男人更清楚。
    當年蘇牧跳級中考,一戰成名,男人一次性收到京臨高中五萬元的獎學金,這筆意外橫財笑得他們兩口子合不攏嘴,足足揮霍了好長一段時間。
    此外,男孩無論是初中,還是高中,每學期都能獲得特等獎學金,國立京臨那是出名的有錢,初中部一個學期發五千元,高中部一個學期發七千元。
    兩口子現在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也不過4000多。獎學金對他們而言,就是一筆不小的飛來橫財。誰都不曾想到,隨便收養個孤兒,居然還能致富!
    雖然男孩初中少上一年,少拿一年獎學金,但這對夫妻已經認定,這就是個妥妥的搖錢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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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多拉的魔盒就此打開,從前那對老實巴交的小夫妻,在金錢的引誘下一點點喪失人性,成為寄生在蘇牧身上的吸血鬼。
    “你不當家不知道財米油鹽貴。”肥胖婦人裝出一副慈祥的模樣,說:“你那點獎學金根本不夠用啊!再說了,你高二之後就沒在拿過獎學金。”
    “那任媽媽匯過來錢也不夠了?我記得她一個月匯三千多呢,這麽多年算下來,也有小十萬了吧?”蘇牧麵帶笑容,繼續追問。
    肥胖婦人的臉,頓時陰沉下來,眼神逐漸凶戾,臉上肥肉震動,說:“那也不夠!你要是真的沒錢,那就不好意思了!”
    “我的大狀元,請你滾出這個家門!我們可養不起你!”
    男人在一旁,陰惻惻地補充一句:“給你兩天時間,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
    “好啊。”蘇牧滿麵春風,笑容不減,說:“那我好好考慮考慮。”
    說完轉過身,快步走回自己擁擠的房間,拿出手機停止錄音。放下書包,躲進那張薄得透光的被子裏,他蜷縮在牆角,盡力地克製自己。
    牙齒死死咬著下嘴唇,試圖繼續擠出微笑,終於,在數次嚐試失敗後,崩潰地全身顫抖,眼淚止不住地往外逃。
    ……
    ……
    今夜,又是月圓之夜。
    齊明坐在辦公室中,翻閱著收集起來的檔案,每一張都與蘇牧有關,看上去密密麻麻一大片內容十分詳盡,但每到關鍵處便是一片空白。
    他拿起最初的那張,這個孩子的所有記錄,都是從七歲開始,七歲以前隻有寥寥數筆:狀態良好,幻視康複,今日正式離開精神病院。
    既沒有精確到日期的時間,也沒有注明到底是哪家精神病院。出院後,小男孩被送往一家,由外資建設的宗教福利孤兒院。
    齊明翻出有關這家孤兒院的資料。
    檔案顯示,孤兒院隸屬於北境大陸的聖光天主教會,曆史悠久,往上可以追溯到1840年。不過孤兒院在五年前就已經被拆除,背後的聖光天主教同時撤出資金。
    拆除的理由僅僅是,因為擋住修路,並且在齊明印象中,這條路修了五年也沒修好,早就爛尾了。
    想到這,他拿起蘇牧的檔案,仔細比對著,有意思的來了——
    1999年,孤兒院拆除的前一年,原本已經被領養的小男孩,遭到棄養,被當時的領養家庭送回孤兒院。同年,蘇牧再次被領養,也就是現在的領養家庭。
    2000年,蘇牧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京臨中學初中部。
    孤兒院的拆除通知書,與蘇牧初中錄取通知書,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下發,間隔不超過兩天。
    “有意思啊,有意思!”
    齊明摸著下巴的胡茬,如果說這家有160年曆史的孤兒院,是專門為小男孩建的,他絕對不信,但如果說孤兒院的拆除與小男孩沒有關係,那他更加不相信。
    想到這,他從一堆資料中,快速翻出收養蘇牧的兩任家庭,並順藤摸瓜,讓助手立即去調有關慕芊凝的收養家庭信息。
    “老大,檔案。”助手熟練地從檔案室中翻找出相關記載。
    “謝謝!”
    齊明將所有檔案攤開在桌麵上,仔細比對其中的細節差別,一條清晰的脈絡逐漸浮現在眼前:
    蘇牧與慕芊凝都是孤兒院收養的孤兒,慕芊凝比他大一歲,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蘇牧被收養後,沒少受到這位“前輩”兼“姐姐”的照顧。
    用一句青梅竹馬來形容,完全不是問題。
    後來,孤兒院院長為他們物色到非常不錯的領養家庭,都有各自的小生意,買賣不大,但生活也算寬裕。
    因為男孩女孩青梅竹馬的關係,原本並不認識的兩家,關係逐漸親近起來。雙方父母彼此支持,一起做生意,蘇牧所在的葉家,以及慕芊凝所在的林家先後發跡。
    其中,葉家更是撞大運,短短幾年間,葉振東和任青舒夫婦的財富,如坐火箭般扶搖直上,成為江州排得上名的富豪。
    突然暴富的葉家,沒少幫襯林家,可以說,林家的財富就是建立在葉家的基礎上。
    直到蘇牧十三歲,也就是1999年,他的天變了。
    葉振東與妻子任青舒離婚!
    這件事當時鬧得非常大,齊明印象很深,和大多狗血電視劇一樣,男人有錢就開始變壞。大富豪葉振東不僅在外麵養小三,更是先後有了女兒、兒子。
    當時,任青舒近乎崩潰,等家裏人全部離開後,選擇一個人在湖畔別墅自焚,大火將整棟樓燒毀,幸虧執法廳來的及時,又在湖邊,才勉強將她救出。
    兩人協議離婚後,任青舒便徹底消失,再無音信。葉家迎來新的女主人,作為養子的蘇牧,自然就顯得非常多餘。
    不知道是誰的主意,這個從不被幸運女神眷顧的小男孩,又一次遭到命運捉弄,被葉振東送回孤兒院。
    這件事非常有名,江州政商界沒有不知道的。對於這種“一夜暴富”,便開始拋妻棄子的行為,無不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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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恥!”
    齊明點燃一支香煙,哪怕過去這麽久,他還是忍不住再罵一聲。
    “聽說最近葉氏集團,過得不怎麽樣啊?”一旁的助手,端來一杯熱茶,年輕氣盛的她,十分痛惡這種醃臢事,“完全是活該!”
    “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她皺眉提醒。
    “不是最近。”
    齊明拿起那份葉氏集團檔案,遞給小助手,說:“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清楚,自己的財富究竟來自哪裏。從他拋棄蘇牧的那年開始,葉氏集團便在走下坡路。”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隻是苟延殘喘到現在罷了,這家公司早就負債累累、資不抵債,對了,提醒經濟那邊注意點,別讓人跑了。”
    “得令!不會忘記的!”助手收好檔案,難掩興奮。
    看著助手興奮的樣子,齊明吐出煙圈跟著笑了,年輕人總是這般嫉惡如仇。
    他繼續看著手中檔案,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這個小男孩就是葉振東當年的養子。
    “老大,根據我今天的走訪,蘇牧的日子過得很難。”助手說起這件事,忽然抿抿嘴,像是在控製自己的情緒,“他的第二任養父母,對他也不好!”
    “他的同學們都說,蘇牧從不去食堂,都是蹭得浮家小公主的飯。鄰居們說,最近半年時常聽到,他們在家打罵孩子的聲音。”
    齊明端著茶杯的手楞在半空,問:“有查出原因嗎?”
    助手搖搖頭,“沒有,鄰居們隻說是因為錢,但沒人能說出具體原因。對了,李哥不是還在監視他嗎?算算時間,蘇牧現在應該已經回去,要不要我問問。”
    “好。”
    齊明低頭繼續查看檔案,尋找自己想要蛛絲馬跡。
    助手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問:“老大,你是擔心,這些糟糕的經曆,會讓蘇牧變得心理扭曲,從而報複社會嗎?”
    齊明長歎一口氣,從情感上來說,他很同情小男孩的遭遇,但理智卻告訴他這件事不簡單。
    往後躺在沙發椅上,他說:“我不願意相信,但,好幾處案發現場附近,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結合他精神病院有過幻視的病史,我有理由懷疑,他是一位精神序列的繼血種。糟糕的童年經曆,會吞噬他的人性,從而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
    助手點點頭,這是大多變態罪犯的共同特征,他們都有一段被人欺辱的糟糕過去。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繼血種,都逃不過這個魔咒。
    “喂。”
    電話接通,助手打開免提,問:“李哥,前麵情況——”
    “老大!老大!”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撞開,一名執法官闖入辦公室,急哄哄地說:“老大,有人報案,又死人了!前方巡警說,死相慘烈,麵容驚恐,沒有傷口!”
    齊明猛地站起身,對著電話那頭問:“小李!蘇牧現在在幹嘛!”
    “老大……”
    小李的情緒有些低落,聲音低沉地說:“蘇牧在哭,他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哭……”
    “發生什麽事了嗎?”
    “剛剛他的養父母,把他訓斥一頓,要他從上一位養母那裏繼續要錢,如果沒有錢,就要把他趕出去。”
    辦公室裏所有人都聽得出,說這句話時,小李執法官幾乎是咬著牙在說。
    又是一對人渣!
    助手漂亮眼中的厭惡,根本藏不住。
    “我知道了,你繼續監視吧,盯緊點,如果……”
    與年輕人不同的是,年近中年的齊明隻是微微歎口氣,繼續命令說:“如果那對夫妻動手,你想辦法攔著點,別傷到孩子。”
    “好的,老大。”
    齊明掛斷電話,放下手中資料,說:“你留在辦公室,繼續整理資料,其餘人和我走!”
    助手眼睛亮晶晶的,說:“我也想去案發現場。”
    “你不是繼血種,那裏太危險,聽話,別去!”
    齊明披上執法官製服外套,帶著手下繼血種,前往案發現場。
    ……
    ……
    齊明走進出租屋,從地圖上來看,這裏離蘇牧的家非常近,符合以往案件發生的範圍條件,凶手似乎隻挑城東的貧窮人下手。
    “怎麽樣?”他問。
    “新鮮的,剛死沒多久!”手下匯報說,“被害人死之前,發出驚恐的慘叫,被附近鄰居聽見,立即報了警。”
    齊明走到床邊,檢查著屍體,說:“你們都出去!”
    “老大?”
    “出去!”
    “是。”
    執法官們退出狹小的房間,齊明伸出右手,擋住被害人的臉,說:“別害怕,躲在我身後,你什麽都沒有看見!”
    權能,起——
    齊明抓住被害人尚未完全消散的精神殘留,通過權能展開,模擬出最後的夢境:
    “好累啊——”
    “齊明”打著哈欠,疲憊地起床,走進洗手間,睡眼朦朧地看向鏡子,左邊的臉似乎腫起來了。
    他伸手觸碰那片紅腫,一個巨大的血瘤從紅腫處,膨脹生出、肆意瘋長。紫紅色的血管爬滿血瘤,清晰可見,並不斷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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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麽?”
    “齊明”滿臉驚恐,伸出雙手想要掐碎血瘤。那顆巨大的瘤子,從中間裂開,長出一張血盆大口,潰爛的腐肉中,一圈圈鋒利的牙齒清晰可見。
    “救命!救命——”
    “齊明”的手被吞進巨口,他奮力拔出,卻隻剩下殘肢斷臂。血瘤繼續跳動著,張大嘴巴,透過鏡子,他看見巨口中央,居然還有一張正在蠕動的血紅小嘴。
    那隻小嘴似乎正在和自己說話,但“齊明”根本聽不懂它在說什麽。
    血瘤上的紫紅血管如病毒般,瘋狂蔓延,眨眼便已經侵蝕“齊明”半個身子,血管與自己的器官纏繞在一起,不停地搶奪著氧氣。
    “齊明”拚命地大口大口喘著氣,但自己分到的氧氣卻越來越少,窒息的恐懼侵占大腦中樞。
    眼前頓時一片漆黑,鏡子碎裂落地,他隻聽見,有東西在啃食自己的身體,疼痛、絕望交織,鞭撻著“齊明”的神經,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完全消失——
    世界變得一片漆黑,生命走到終點。
    ps:之前做這個夢時,真給我嚇壞了,每次回想就覺得惡心。)
    “老大!”
    “老大!!”
    “老大!!!”
    手下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齊明”艱難地睜開雙眼,透過地上碎裂的鏡子,他看見自己身體,已經被啃食殆盡。
    “你在找我嗎?”
    齊明聽懂了血瘤小嘴的話。
    “下次我會直接殺了你!”
    血瘤張開獠牙雜亂的大嘴,一口吞下,齊明從夢境中驚醒,身邊,手下不知何時闖進,正在不停地給自己掐人中。
    “別掐了,別掐了,我醒了!再掐我真要死了!”
    齊明推開手下,從地上站起身來,回想剛才的“噩夢”,不禁一顫,渾身起雞皮疙瘩。
    “老大,你看見了什麽?是那個小男孩嗎?”
    齊明被迫繼續回想,終於,壓在夢境中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看到凶手的剪影。
    “不是。”
    “是模仿作案,凶手手法很粗糙。”他說,“但對方的血統——”
    “很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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