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海邊咖啡店(2024新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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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牧從“木板”上驚醒時,已經八點了,窗外的陽光格外明媚,鳥兒歡快地嘰嘰喳喳,在蔚藍的天空下相互追逐嬉鬧著。
    一隻藍色小鳥,落到窗台,好奇地盯著還在賴床的人類。
    頭好疼!
    蘇牧坐起身,使勁揉著太陽穴,腦子仿佛要炸開般,整個人昏昏沉沉。
    精神狀態越來越惡劣,有種隨時會被關回精神病院的錯覺。
    想在睡一會。
    但一想到今天還有工作,蘇牧搓搓臉,強打精神,翻身下床。
    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他格外珍惜,不僅僅是為了給慕芊凝買生日禮物,更重要的是,自己得為未來四年積攢學費。
    工作很棒!甜得像是上帝許諾的蜜餞薄餅。
    曾經蘇牧和慕芊凝一樣,不用為生計發愁,奈何命運女神從不眷顧他。
    祂似乎非常喜歡戲弄這個孩子,總是在他看見希望的時候,覆手之間,將流沙堆砌成的美好,輕輕推倒。
    葉振東、任青舒開始不停爭吵,男人經常在家,暴怒地打砸著昂貴的瓷器、家具。
    蘇牧想不明白,直到某一天,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帶著兩個孩子住進大別墅。
    她很漂亮,蘇牧清晰地記得那張麵龐,聽說還是國外留學回來的高材生。
    一場大火後,“爸爸”“媽媽”終於走到婚姻的盡頭,簽字那天,雙方居然沒有任何爭吵。“媽媽”沉默地帶著離婚協議書,消失在江州。
    聽說她也去了國外,蘇牧不知道,也沒法知道。有了親生兒女後,他這個礙事養子,家裏唯一的外人,自然隻能從哪來回哪去。
    蘇牧記得那天是自己最後一次,坐“爸爸”的邁巴赫62s,迎著孤兒院所有“羨慕”的目光,被管家從後排推下車,跌倒在孤兒院秋雨下的泥濘路口。
    冰冷的雨中,老院長抱緊自己,罕見地有失風度,對著豪車破口大罵,但葉振東聽不見,因為他根本沒有來,隻是差遣管家隨意打發。
    時隔五年,每當腦海中浮現出這一幕,蘇牧依舊感到心髒一陣刺痛。
    老院長最後為他,挑選到一對老實巴交的工薪階層,離開孤兒院不久後,慈母院長病逝的消息傳來,人們都說,她是天使,最後笑著離開的。
    三年後,蘇牧中考之後,“媽媽”從國外回來了,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再滿臉蠟黃、飽經風霜,而是珠光寶氣、雍容華貴。
    臉上的粉嫩的肌膚,吹彈可破。那時的小男孩,滿腦子疑問:國外的風水這麽養人嗎?
    至少自己平時在學校看的那些雜誌、讀物,都是這麽說的。
    人家馬桶裏的水,都可以直接飲用!
    任青舒回來後,找到蘇牧現在的養父母,希望對方過繼養育權,讓自己把孩子帶去國外,為此她開出十萬的天價感謝費,後麵更是一路增加到二十萬。
    二十萬啊!
    哪怕以現在的工資計算,這對夫妻不吃不喝,也要四年才能攢出來。
    老實憨厚的夫妻望著眼前,全身奢侈品、開豪車戴名表的女人,麵對金錢的誘惑,在掙紮了一晚後——
    男主人毅然選擇:拒絕!
    任青舒很驚訝,卻一臉欣慰,盡管已經走出丈夫背叛的陰影,但拋棄“兒子”的陰霾始終揮之不去。
    看著“兒子”被這樣“不為五鬥米折腰”的家庭領養,她終於解開最後的心結,不再爭奪撫養權。
    任青舒離開後,看著已經被金錢折磨得失去理智,隻會憤怒咆哮的妻子。
    男人坐在木凳上,抽完一支廉價的香煙,冰冷地說:“一頓飽和頓頓飽,你分不清嗎?隻要這個孩子在我們手裏,那個貴婦人就不會對我們的生活坐視不理。”
    他說這句話時,蘇牧就躲在那層薄薄的門板後,親耳聽見。
    “爸爸媽媽”很缺錢嗎?
    從這以後,小蘇牧更加刻苦地學習,他的眼中隻有京臨高中的升學獎金,在慕芊凝的輔導下,他跳級中考,一舉奪魁!
    看著“爸爸媽媽”領到獎學金時的笑臉,小蘇牧同樣開心地笑了,心裏想著:這下“爸爸媽媽”應該就會喜歡我了吧。
    憤怒的妻子被“智慧”的丈夫折服,除了這筆天價獎學金外,他們還收到來自任青舒的撫養費,貴婦第一個月直接匯款一萬,此後每月三千。
    “我說什麽來著?”
    男人的煙早就換成華子,抽廉價煙,他咳嗽。
    女人摩挲著自己新買的c包包,無比佩服丈夫的“英明睿智”!
    ……
    ……
    蘇牧打著哈欠推開房門,雖是周六,但那對夫妻已經上班去了。
    男人在葉氏集團旗下的一家礦業公司工作,女人則是林氏工廠的裝配工。
    一個月薪兩千五,另一個月薪一千五。朝七晚五,每周一休。
    水池中堆著早餐未清洗的碗碟,兩隻蒼蠅在昏暗的光線中來回飛舞。
    蘇牧推開門,早晨明媚的陽光照耀在他身上,驅散狹窄過道中的陰影。
    洗漱完後,將家裏簡單打掃一下,他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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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出的暾日驅散清晨的寒氣,筒子樓也開始熱鬧起來,喧囂填滿街道。
    小攤前豆漿的香甜四溢飄散,加長的竹筷在油鍋中來回跳躍,撥動著油鍋中的油條。
    麵店的老板拿起漂浮在大鍋上的小木蓋,白色的堿水麵被扔進,水汽翻滾的鍋子中。青菜、豆芽在沸水中短暫汆燙,倒入盛放獨家配方熬製的醬油中。
    麵湯注入碗中,麵條也熟了。最後加上一顆荷包蛋,一碗熱騰騰的鍋蓋麵,便端到蘇牧麵前。
    遠處江麵傳來的汽笛聲,自行車的鈴鐺聲,以及小孩不願意待在家的哭鬧聲。
    嘈雜的世界中蘇牧吃著麵,在樓下牙齒都不剩幾個的保安的早安問好聲中——
    這座城市正在慢慢蘇醒。
    陽光逐漸炎熱起來,終於讓人想起來,原來已經快要到夏天了。
    吃完早餐,蘇牧背起書包,推出那輛破舊的自行車,滿臉笑容地和街坊鄰居熱情地問好。
    “你也好啊!”
    筒子樓裏,沒人不喜歡這個熱心、樂觀,又愛笑的少年。更沒有人不同情,他背負的坎坷命運,鄰裏之間誰家出點事,都是一清二楚。
    貪婪自私的養父母,是所有善良人共同唾棄的對象。
    “叮叮叮——”
    清脆的鈴鐺聲中,時間來到2005年5月,蘇牧進入短暫又漫長的高考倒計時。
    自行車騎行在湖邊的小道上,微醺的暖風輕撫著他的臉頰。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花香,狗尾巴草依舊在風中搖曳著尾巴,像是在討好主人的可愛小狗。
    蘇牧從城市寧靜的城郊,騎進高樓林立的喧鬧,時間還早他還想多逛逛,自行車漫無目標地迎著刺眼的陽光,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無數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
    附近公園孩子相互嬉鬧的笑聲,大爺練習毛筆大字帶起的水聲,大媽在樹蔭斑駁下和菜販子的爭吵聲,還有都市白領謙卑恭敬的電話聲。
    聲聲入耳。
    浮躁的炎熱讓整座城市,沉浸在忙碌的奔波中,唯獨蘇牧一人無所事事地晃蕩著自行車,撥動著鈴鐺,騎行在肆意揮霍的時光中。
    他不知道未來的理想,也看不清此刻的方向,得過且過每一天。
    老舊的自行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上午的陽光中蘇牧突然加快速度,任由風吹拂著。
    燥熱的風中,忽然飄來甜蜜的熟悉味道,街口賣糖炒栗子的阿婆準時出現,看見少年騎車過來,露出慈祥的笑容。
    蘇牧付錢拿了一袋,剝開一個滾燙的栗子塞進嘴裏,那獨有的醇厚香甜充盈著鼻腔口腔。
    攝入充足的糖分,能有效補充流失的快樂!
    城市化的快速進程裏,以後的江州是否,還能有阿婆糖炒栗子的棲息之所嗎?
    蘇牧吃著想著,將剩下半袋塞進口袋。
    “阿婆,回見。”他說。
    ……
    ……
    早上十點,被路上風景牽絆的蘇牧,晃晃悠悠地來到自己工作的咖啡館,咖啡館的名字很簡單,隻有一個字母——。<的意思是夢。一方麵,這間小咖啡館,就是她寄托夢的理想烏托邦。另一方麵。她叫江夢檸,夢取自於她的名字。
    蘇牧將自行車藏到不起眼的角落,掏出鑰匙打開鎖,用力將卷門推上去。
    一間夢想烏托邦出現在麵前,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建築可以完全由玻璃建造。
    透過玻璃牆,蘇牧看到咖啡館內,打著一排排實木書架,各式各樣的書籍整齊碼放在架子上。
    與其說這裏是咖啡店,不如說是圖書館。
    蘇牧像個從鄉下進城的土包子,好奇地推開玻璃門,咖啡豆混著茶葉的香氣,撲麵而來縈繞在鼻尖,馥鬱悠長。
    咖啡店朝西的部分,由幾塊巨大的玻璃組成,透過玻璃幕牆前方景色盡收眼底。
    前方是一顆宛如寶石的湖泊,江州著名景點——北海。
    蘇牧走到東麵,書架鑲嵌在古老的暗紅石磚中,每一塊都鐫刻著曆史的斑駁,上麵所有書籍都是老板的珍藏,來之前她特意交代過。
    如果小店被搶劫,錢一分不要,書一本不給。
    其中讓她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各大名著的原文手抄版。
    蘇牧拿起這些珍貴手抄本,除了開雲語外,還有北境大陸五大語係:因鐸語、加洛林語、卡爾瑪語、萊茵語,以及南方沙漠戈壁地區的阿拔斯語。
    阿拔斯,在開雲典籍中,有另一個古老的名字:黑衣大食。
    中庭大陸這一排,有第聶伏爾加語係、朝鶴語等
    南域大陸這一排的書籍非常稀少,很多語言似乎還沒進化到文字,依舊停留在上古時代的符號標識時期。黎明世界·其一第一版草圖)  地圖注: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做了一張草圖。不過由於不是專業的,加上畫大容易畫小難,比例存在一些問題。例如:朝鶴帝國的版圖我畫的就太大了,因為再小畫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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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理等級依次為:大陸北境、中庭、南域)→大區萊茵大區、因鐸大區等)→國家開雲帝國、艾美瑞卡合眾國等)→地區沒有形成國家,如芬布爾地區等))
    虛線標注的代表疆域界線待定,被虛線圈住的代表存在待定,被藍線圈住的代表在海底貌似劇透了?),被紅線圈住的代表問題區域。)
    第一版草圖隻是方便大家有個大概印象,具體大區的具體國家,等寫到那個國家時,我會進行更為細致的繪畫。)
    蘇牧翻看著手中,名為《阿茲特克古作》的書,每一頁都是完全看不明白,卻又覺得十分有意思的圖畫。
    放回書本,開始打掃衛生,咖啡店非常幹淨、纖塵不染,但蘇牧還是不放心地重新打掃一遍,忙完後開始準備咖啡與甜點的材料。
    咖啡店人很少,一上午等不到半位顧客。
    大部分遊客都選擇在小店外拍照,其中幾個膽大的女生,隔著玻璃幕牆,和正在預習功課的蘇牧,來上一張合拍。
    這得賠多少錢啊?
    蘇牧看著北海來來往往,就是不進來的人流,心中有些著急,但轉念一想老板都不在乎,自己急什麽?
    太陽逐漸西移,金燦燦的光灑在慕芊凝的筆記本上,一片花白看不清半個字。
    蘇牧起身出門,炎熱的氣浪撞入懷中,盛夏的腳步越來越近。他支起遮陽棚,遮擋住妨礙自己預習的陽光。
    “叮鈴鈴——”
    回到咖啡店時,門上的風鈴響起,清脆的音樂中,咖啡店的門被推開。
    蘇牧打著哈欠,迎來小店的第一位客人。
    ……
    ……
    夏沫慵懶地躺在湖邊草地上,微風拂動著她純白的裙擺,似乎是休息夠了,又或者是來了靈感,她坐起身,走回畫板前。
    拿起畫筆挑起色彩,塗抹在幾近完成的風景油畫上,這是今天的信手塗鴉,名為:南山北海。
    她想起一個笑話,一個外地遊客到江州來旅遊問路:北海在哪裏?那人回答在南山北麵。遊客一臉懵,又問:那南山在哪裏?那人回答在北海南麵。
    畫完最後一筆,她欣賞著自己的大作,十分滿意。
    “累了。”
    夏沫伸著懶腰,纖細的腰肢露在微醺的風中,視線的餘光中,她看到了那顆鑲嵌在北海湖畔的寶石,一家充滿藝術氣息的咖啡店。
    門口,店員正在支起遮陽棚。
    呀?這家店居然營業了?
    夏沫記得這家咖啡店,去年十一月就已經裝修好,半年來一直空著,店主人似乎完全沒有營業的打算,沒想到今天正巧趕上開張大吉。
    “你們收拾一下,然後都回去吧!”她說,“我去喝杯咖啡。”
    保鏢們看著彼此,不知道該不該聽小姐的命令,但夏沫不管,心情大好的她甩開眾人,獨自走到咖啡館前。
    隔著玻璃幕牆,她看到一個正在看書的少年,眼中不由多了一份淺笑,坐在這裏學習,也算得上是一個浪漫的人啊!
    “叮鈴鈴——”
    夏沫推門走進咖啡店,問:“現在是營業時間嗎?”
    “需要喝點什麽?”少年的聲音幹淨溫柔。
    蘇牧放下筆,站起身來,回頭看向今天的第一個客人,“請坐,這裏有咖啡、熱茶還有甜點。”
    他拿起手邊的菜單。
    “嗯?”
    男孩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女孩同樣驚訝地看著男孩。
    “夏沫?”
    “蘇牧!”
    夏沫眼中帶著笑,頗為驚喜地走進店麵,問:“這家咖啡店不會是你的吧?”
    “我看著像是能開得起,這種店的人嗎?”蘇牧搖搖頭,“我在這裏兼職。”
    “這裏環境很好。”她接過菜單,是手繪版,字非常好看,畫的也很可愛。
    “你寫的?”
    “我老板。”
    “那你老板肯定是一個非常有情調的人!”夏沫翻看著手中菜單,打趣一句,“你知道為什麽沒有人嗎?”
    “為什麽?”
    她舉起菜單,說:“一杯咖啡20元,價格都快趕上星巴克了!難怪沒有人,看起來你老板根本不在乎賺不賺錢啊。”
    蘇牧尷尬地撓撓頭,他早上吃碗雞蛋麵,也不過才2塊錢,20元喝一杯咖啡,確實太奢侈了!
    “我偷偷給你做一杯,老板說,我每個月都能請人喝10杯。”
    “那倒不用。”
    20元雖然不便宜,但對於夏沫來說,和2塊錢並無區別,“給我來一杯拿鐵。我看看還要什麽,你居然會做甜點,那就再給我來一塊巧克力慕斯吧!”
    她將菜單還給蘇牧,“我嚐嚐你的手藝。”
    “稍等,你先坐。”
    蘇牧走進操作台,夏沫則在店裏四處觀賞,目光十分自然地被那一整麵書櫃牆吸引,隨意從上麵抽出一本,居然是手抄版的卡爾瑪語《尼伯龍根之歌》。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尼伯龍根之歌》的原版是萊茵語吧。”她說。
    “啊,是的!”
    蘇牧一邊攪著奶油,一邊回答,說:“你找找看,架子上有,我今天上午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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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了!”
    夏沫拿出那本萊茵語版的《尼伯龍根之歌》,翻看著,“這些都是你老板手抄的嗎?”
    “是的!”
    “我挺想見見她的。”
    蘇牧將做好的巧克力慕斯放入冰箱冷凍,拿起小壺開始煮咖啡,小屋裏頓時飄滿咖啡豆的香氣,慕斯很慢但咖啡很快。
    “冰塊,還是,拉花?”他問。
    “今天有些熱,選擇冰塊。”夏沫回著。
    冰拿鐵用玻璃杯,熱拿鐵用陶瓷杯,蘇牧取出玻璃咖啡杯加上冰塊,將做好的咖啡倒入杯中。
    “好了。”
    他將咖啡端到夏沫麵前,說:“慕斯還要等一會,咖啡可以無限續杯。”
    夏沫淺嚐一口,味道不錯,說:“哦?那我在這裏坐一下午,也是可以的嘍?”
    “當然,隻要你有時間,坐到小店打烊,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兩人閑聊中,慕斯終於冰好,蘇牧切出一塊,將餘下放入冷藏,“久等了,你的巧克力慕斯好了,老樣子,不夠吃還可以續。”
    夏沫拿起銀質小勺,好奇地嚐上一口,頗為驚喜地說:“不錯耶,沒看出來啊,你居然還有這手藝!甜度剛剛好,一點都不膩,吃起來很爽口。”
    蘇牧十分“自大”地笑著。
    “滿分十分的話,我能給你六分。”夏沫又嚐一口。
    蘇牧笑容僵住了,問:“怎麽才六分?”
    “六分不少了,我對甜點很挑剔的!”夏沫吃著慕斯,解釋說,“江州很多老字號的大師傅,我都隻會打八九分。”
    “那,有人獲得過十分嗎?”
    “有啊。”
    蘇牧好奇地追問:“誰?”
    夏沫回複:“我媽媽。”
    絕殺!
    蘇牧突然覺得,六分其實挺不錯,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不遠處假裝散步的保鏢,問:“你怎麽在這邊啊?”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夏沫一臉問號,“我家在南山郡海啊,就在這邊上。”
    邊上……
    蘇牧眼角一抽,看著玻璃幕牆外的海天一色,這裏居然是她家,但是這裏明明是風景區啊,住這裏是不是過於誇張了。
    這個問題他淺思輒止,不出意外的話,自己這輩子和南山郡海是沒有緣分的。
    不,即使出了意外,也沒有緣分。
    ……
    ……
    夕陽西落,客人比預想的還要少,直到夜幕降臨,蘇牧打開店內溫馨的暖黃燈光時,店內依舊隻有夏沫這一位客人。
    “怪了,今天不是周六嗎?難道大家都上班?”
    蘇牧推開東邊的窗戶,把頭伸出去四處張望,北海湖畔已經沒有半個人影,除了那一隊恪盡職守的保鏢。
    夏沫已經從桌子邊,賴到懶人沙發上,手中捧著手抄本的《哈利波特:彼岸花長城》晶晶有味地看著,這是一本非常古老的小說。
    傳說是上古時代,一位名為「路彌邇」的教宗創作的,後來他還創作了另一經典ip:《舊日龍族》。隻不過令人惋惜的是,這位大教宗到死都沒寫完大結局。
    有人拿著《舊日龍族》,利用裏麵出現的工業產品說,這是“世界是一個輪回”的有力證據。
    另外一部分則認為,這恰恰證明了《舊日龍族》不過是,現代人假托古人之名寫的。
    雙方吵了幾十年,也沒個結果。
    夏沫舒服地伸著懶腰,她很喜歡這裏,漂亮、安靜、沒人打擾,書架上全是自己愛看的各種讀本,另外還有專人伺候吃喝。
    一下午的時間,她不僅喝完一整壺咖啡,還把一整塊慕斯蛋糕全部吃完。原本昂貴的價格,忽然就變得便宜起來。
    蘇牧端來一杯溫熱的檸檬蜂蜜水,放在懶人沙發邊上的小茶幾上。
    夏沫看著手腕上的a. ange & s?hne,朗格一號月相,現在是晚上7:42,問:“你準備幾點打烊?”
    “看心情吧。”蘇牧喝著白水,說:“至少十一二點。”
    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你覺得晚上會有人喝咖啡嗎?”
    “我想,半夜還在外麵遊蕩的靈魂,或許缺得正是這一杯咖啡。”蘇牧放下水杯,繼續預習。
    “角度刁鑽,思路清奇。”
    “叮鈴鈴——”
    風鈴聲響起,門被推開了。
    蘇牧起身,雙手一攤,我說什麽來著?
    “請問打烊了麽?”
    是個女生,身材高挑、清爽幹練,她身後跟著一位文質彬彬、長相陽光的眼鏡帥哥。
    蘇牧拿起菜單,麻溜地開始招呼客人,問:“請問二位想喝點什麽?”
    夏沫悄悄離開懶人沙發,偷偷坐回原來的位置上。
    “冰美式。”女生說。
    “熱茶,就龍井吧。”男生說。
    真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選擇。
    蘇牧的注意力全在女生的臉上,夏沫的注意力則在男生的手腕上。蘇牧覺得眼前女人似曾相識,但記憶中總隔著一層輕紗,隻見其影,不識其人。
    夏沫看的不是人,而是男生手上的那塊表,breguet:寶璣,一塊被他手動鏤空的陀飛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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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唯愛三件珍品,文學、繪畫、機械。
    “稍等。”
    蘇牧很快端來兩人的飲品,“慢用。”
    剛準備離開,便聽見女人叫住自己,她說:“你好,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關——”
    “叮鈴鈴——”
    話音未落,咖啡店迎來今天第四位客人,那是一張天神般完美無瑕的麵龐,蘇牧呆呆地看著走過來的年輕男人,腦海中根本找不出任何一個形容詞。
    隻有,完美。
    “摩卡,謝謝。”他找了個靠近書架的位置坐下,隨手抽出一本古赫納斯語的《荷馬史詩iii)》,悠閑地閱讀起來。
    “好,好的。請稍等!”
    蘇牧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忙回到操作台。
    咖啡店原本寧靜的氛圍,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夏沫等蘇牧端上咖啡後,拉著他退到角落,拿起桌子上筆,在草稿本上寫著:
    小心,他們都是怪物!
    蘇牧被嚇得心髒直噗通,滿眼驚恐,搶過筆寫著:和那天晚上一樣嗎?
    不一樣,他們不是壞人,而是和我一樣的怪物!夏沫用筆回答著,想了想又繼續寫下一行:那位摩卡先生,是我們當中最恐怖的存在!他很危險!
    “冰美式”原本想和蘇牧說點什麽,在“摩卡”先生進來後,完全放棄了想法。
    店外恪盡職守的保鏢們察覺到異常,手扶在腰間一點點靠近,夏沫看到後,急忙打手勢,讓他們現在、立刻、馬上滾蛋!
    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時間一點點流逝,夏沫不停地看著手腕上的表,分針與時針交替前行。
    “龍井茶”先生與“冰美式”小姐坐立難安,低頭看著桌子上的飲品,“摩卡”先生絲毫不著急,繼續讀著手中的神話傳說。
    夏沫則是一個旁觀者,一邊喝著蜂蜜水,一邊等著吃瓜看戲。她家就在邊上,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驚動家裏長輩,不會過於緊張。
    作為小店中的唯一一位正常人,蘇牧最是緊張,攥著手中的筆,一會低頭預習,一會抬頭觀察著那位“天神”。
    “嘚嘚——嘚嘚——”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蘇牧的諾基亞忽然響起,他被嚇得一激靈,頭皮發麻地拿起桌上手機,藏到桌子下,是那對夫妻發來的最後通牒。
    不是說好兩天的嗎?他們也太著急了吧。
    真的沒有錢了。蘇牧快速編輯著回信,發完後,為了避免再次發出不和諧的聲音,他謹慎地選擇關掉手機。
    夏沫不解地看著桌下少年的表情,他這副笑容是開心,還是難過?誰發來的短信?
    無盡的沉默中,“龍井茶”先生終於還是開口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想遇見書架邊的那個年輕男人。
    “我沒想到您會在這裏。”
    “摩卡”先生抬起眼簾,泄露的殺意讓所有人為之戰栗,隻有蘇牧像個傻子,毫無感覺地左看右看,是要動手了嗎?
    他惴惴不安地想著:能不能別在我的小店裏打呀,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
    “我也沒想到你們會來的這麽早。我隻是聽從老師的安排,事情結束後順便去看看師弟,卻發現有人違背承諾。”
    “龍井茶”先生和“冰美式”小姐對視一眼,他們心中清楚,今晚不會有結果了,趁著對方尚未生氣,三十六計走為上!
    “冰美式”有點不甘心,但她必須聽從“龍井茶”的建議。
    “如果是您親自來,我們願意讓步。”說完,“龍井茶”先生放下兩人的茶水錢,同“冰美式”小姐一起消失在咖啡店。
    店外,車燈亮起,蘇牧看到一輛巨帥的紫色邁凱倫超跑,展開的蝴蝶門,讓他滿眼羨慕。
    對手走了,“摩卡”先生合上尚未讀完的《荷馬史詩iii)》,放下兩張百元大鈔,說:“咳咳,蘇……”
    “額,店長,我不太喜歡甜味,下次辛苦幫我少放糖,我喜歡苦一點的口感。”
    “好,好的。”蘇牧愣愣地點頭,看著那兩張百元大鈔,提醒說,“先生,您點的摩卡隻要20元。”
    “剩下的是小費,你知道的,我們國家有小費文化。”“摩卡”先生說,“請您務必尊重我們的文化習俗。”
    對方都上升到“尊重文化習俗”的高度了,蘇牧還能說什麽呢?
    不過看長相,“摩卡”先生似乎不像外國人啊,黑發黑眸、劍眉星目,標準的開雲美男,大概是移民了吧?
    “好,感謝您的小費,歡迎下次光臨!”
    “嗯,再見。”
    “摩卡”先生推開門,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蘇牧沒看見他的交通工具,更沒有發現對方是怎麽離開的。
    “見鬼!”
    蘇牧追出門外,確定人都走了後,深吸一口,緊張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夏沫盯著眼前少年,眼神頗為複雜,問:“他說的師弟,該不會,就是你吧!”
    蘇牧洗著咖啡杯,“你看我像嗎?”
    夏沫仔細打量著,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不像,你倆站在一起,雖然算不上‘殺生丸與邪見’,但確實一個將軍,一個侍衛,差距明顯。”
    “這話我不愛聽。”蘇牧氣呼呼的,“起碼也得是個校尉吧!”
    夏沫嚴肅的俏臉,被他搞怪的語氣逗笑了。
    “蘇——額,店長!”
    心情大好的她,難得開起玩笑,故意學著“摩卡”先生的失誤,問:“明天周末營業嗎?我很喜歡這裏。”
    “營業!”
    “好,那就明天見了。”
    夏沫哼著周傑倫的歌,領著一大幫保鏢,浩浩蕩蕩地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走了,都走了。
    短暫的熱鬧後,店內又隻剩蘇牧一個人,他給自己續上白水,坐在玻璃幕牆邊,繼續預習著。
    北海的風喧囂起來,屋外的樹被搖的“莎莎”作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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