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聖上是我天朝第一功勳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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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的元旦新年即將來臨,人類社會已經邁入下一階段的互聯網時代,可在這幢帝國最尊貴的宮殿內,卻看不見半點現代社會的痕跡。
    照明黑暗的不是電燈而是燭火,驅逐寒潮的不是空調而是木炭,皇帝穿得更不是西式舶來品的衣裳而是寬大的古製衣袍。
    這與身旁身穿大衣的夏言形成鮮明對比。
    琉璃宮內唯一能彰顯現代社會存在的,隻有餐桌上的佳肴珍饈,世界各地的頂級食材匯聚於此。
    明明是帝國都會的心髒,卻落後得像是原始村落。
    “陛下是君,老朽是臣。”夏言的聲音響起,“君為臣綱,自古以來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之謂忠。”
    “非也非也。”
    “老總督這話說的不對。”
    明皇走在大殿中,反駁著:“孟聖人說: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哪有什麽‘君雖不仁,臣不可以不忠;父雖不慈,子不可以不孝’這種渾話。”
    他開啟第一回合的辯論,重點在於“君臣”。
    “陛下所言極是,是臣武人頭腦,才疏學淺。”
    夏言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臣不才,蒙陛下天恩忝列總督,聖上使臣以禮,臣定當事陛下以忠。”
    嗬。
    事君以忠?
    明皇背對夏言,臉上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你要真事君以忠,現在還會在這裏嗎?你的孫女還會跑去太液湖畔嗎?
    “老總督的拳拳之心,當真日月可鑒。”
    “坐坐。”
    “一把年紀了,坐下說話。”
    明皇笑著走回餐桌,坐上主位置。
    女文書更是貼心地搬來一隻火盆,就放在夏言身邊的不遠處,跳動的火焰散發著沉香的味道。
    誰都有可能怕冷,甚至是火焰序列的繼血種,但唯獨源水序列例外,因為他們本就是寒潮的主宰,更何況是藍血a+的夏言。
    他不會被凍到,更不需要火盆。火盆隻是代表明皇認可他的君臣之論,認可這位總督知道自己還是臣子,而非君王。
    夏言的目光不由看向火盆中的木炭。
    “聽說江州的烤鴨很不錯。”明皇拿起筷子說,“老總督嚐嚐這道菜,看看……‘順天的烤鴨’和江州的有什麽不同。”
    夏言剛準備說話,女文書再度走來,夾起一片烤鴨放入春餅。
    明皇舉著筷子沒夾菜,而是笑著盯緊對麵。
    “這怎麽好有勞呢?”
    夏言立即起身,伸手去拿女文書手中的筷子,卻被對方輕巧躲過,帶著手套的玉白小手奉上一卷鴨餅。
    他沒有去接,而是裝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對桌。
    明皇恰好低頭,夾起一塊蘸著湯汁的江州烤鴨。
    “陛下。”
    夏言離席,口吻懇切:“微臣萬萬受不起啊。”
    “你受得滴!”
    明皇將鴨子放在碗裏,不著急吃,說:“別看那麽多人對她恭恭敬敬的,但在這她始終都是奴才,你才是我的大臣,更是衛國的英雄!”
    “今天隻是一頓家常便飯,沒有那麽多君臣之間的規矩。”
    “坐吧。”
    他放下筷子。
    夏言從女文書手中接過鴨餅,顫顫巍巍地坐回位置。似乎是年紀大,又似乎是在害怕。迎著皇帝的目光,小口咬著沒什麽滋味的鴨餅。
    說真心話,真不如江州的!他想著。
    “味道如何?”明皇問。
    夏言放下鴨卷,說:“寡淡無味,看著新鮮,吃過一次則不然,臣還是喜歡家鄉的烤鴨,也想一直吃下去。”
    “是嗎?”
    明皇不置可否。
    他並不是真的在問烤鴨的味道,當然夏言也不是真的在回答味道。
    不過更喜歡江州的烤鴨,的確是一句一語雙關的真心話。
    他們真正在討論的還是蘇牧與夏沫。
    明皇沒去吃碗裏的烤鴨,而是拿起筷子夾起餐盤裏的順天烤鴨,隨意沾了點甜醬吃進嘴裏,意思再明顯不過。
    北方軍團是他的,絕不容他人染指,這是底線問題。
    他露出放鬆的姿態,甚至端起了酒杯,問:“白玉京的水席也很不錯,不知道老總督吃過沒有?其中有道菜最為出名,叫:牡丹燕菜。”
    “臣有幸嚐過,滋味的確是天下一絕。”
    一味地被動防守絕不會引起信任,夏言知道自己還要主動進攻,順著皇帝的想法為總督府爭取適當的利益。
    真正的聰明絕不是偽裝成傻子,而是要讓對方認為:你是一個自以為聰明的傻子!
    他說:“但臣的孫女沒嚐過。”
    明皇身子前傾,放鬆的左手微微蜷曲,這是戒備與防禦的姿態。
    “陛下知道,因為我和犬子的任性,這孩子從小就飽受血統之苦。由於是紅血,不得不關在江州,哪也去不了。”
    夏言感慨著:“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這孩子憑借驚人的毅力,硬生生扛過繼血極限的死亡,成為一位藍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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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家也得以延續。”
    “我這才放任她四處遊玩,沒想到竟去了順天。大概剛從朝鶴回來,對雪國分外感興趣。”
    “回頭讓她來白玉京,嚐嚐神都的美食。”
    真的隻是藍血a級嗎?
    明皇的左手更加蜷曲,大有握拳的趨勢。他在思考夏沫成為藍血a+的可能,以及第七王國之戰究竟能為她贏取什麽樣的權柄。
    人真的可以掠奪神明的權柄嗎?
    如果可以,為什麽以前沒有人這樣做,這其中究竟差了些什麽?
    天分還是……器具?
    明皇有些質疑夏沫短時間連續兩次突破繼血極限的可能,這又不是修仙,更不是擇日飛升,就算是飛升也得渡個天劫吧?
    但如果說夏沫隻是藍血a級,明皇又說服不了自己,從朝鶴傳回來的密奏,這孩子的戰鬥力明顯超脫藍血a級的範疇。
    尤其是歌舞伎町一番街之戰,密探說她斬斷大妖惡路王的刀。
    這位朝鶴大妖據說擁有藍血a+的戰力。
    還有就是……蘇牧。
    他沒什麽好說的,板上釘釘的“東君”,藍血a+、君王統嗣。
    唯一的區別在於,他隻是一位君王統嗣,還是第二位“千葉風回”?
    又或者是如他父親般的“暴風龍王”?
    如果是“暴風龍王”級那好說,作為第一序列的君王統嗣,明皇不懼任何其餘序列的挑戰。
    可如果是第二位“千葉風回”……
    事情就變得很難辦,那位劍聖身上處處透著邪門,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君王統嗣,翻遍曆史也找不到這樣的人物。
    “滴——”
    “滴——”
    空曠的大殿中回蕩著刻漏水鍾的聲音,明皇經過幾息的思考,重新拿起筷子,說:“好,好啊,年輕人就應該到處走走,我開雲的江山還有無數風光秀麗的景色。”
    “不要去學我那不成器的孩子,整天窩在深宮裏,像女人一樣優柔寡斷。”
    他夾起江州烤鴨,送進嘴裏,細細品嚐起來。
    “應天的烤鴨果然別有一番風味,相信我子風家的老祖宗當年一定也喜歡吃這些東西,有時間我也想南下回去祭祭祖。”
    夏言起身離席,按照慣例勸誡一句:“聖上是國本切不可輕動。”
    “好了好了。”
    明皇嘴角掛著笑,拿起溫熱的方巾,擦幹淨嘴角的油漬,說:“議會的那些個世家老不死的不站在我這裏,你怎麽也說這種話?”
    “臣知罪。”夏言彎下腰。
    “沒什麽罪不罪的。”明皇捏住毛巾寬慰著說,“快扶老總督坐下,一把年紀了,不要老是站著。你是帝國英雄,年輕的時候我可將你當成偶像。”
    夏言又說:“臣惶恐。”
    他這次接受了女文書的攙扶,小心翼翼坐回位置上。
    “南巡的事我就不考慮了,那就讓……太子!對,太子!”明皇表現得十分爽快,“那小子是該出去走走,去見見天下英豪。”
    笑意逐漸消失,他低下頭,眼簾慢慢抬起,藏滿帶刀的笑意:“朕聽說人說,你的孫女婿就是一位這樣的英豪。”
    “……”
    聲音戛然而止,水聲再度清晰可聞,身旁火盆中的木炭燒的啪啦作響。
    半晌之後,夏言才抬起頭,像是剛剛回過神的樣子,一副迷茫的樣子:“剛才陛下說的可是臣孫女夏沫的同學蘇牧?”
    “……”
    這老東西是真的老了,還是一直在裝?看著那雙無辜的眼神,明皇一時難以做出百分百的肯定判斷。
    他半開玩笑地問:“難道你還有第二個孫女婿?”
    “臣想……”
    “應該是有的!”
    夏言連連點頭,說:“臣還有個孫女夏純,總不好將她一起嫁給蘇牧吧?如此可真叫人看了笑話,以為她嫁不出去。”
    “哈哈哈……”
    明皇被他搞怪的話逗笑,女文書紅著臉掩麵輕笑。
    “依我看沒什麽不好,效娥皇女英故事嘛!”他說。
    “這不好。”
    夏言反應極快,立即說:“娥皇女英嫁的是帝舜,蘇牧那傻小子隻是普通平民,半年前還在江州撿垃圾為生。”
    “撿垃圾也可以是英豪!”
    明皇加重語氣,說:“前朝太祖高皇帝不也是乞丐起家,短短幾十年便氣吞山河,從應天一路向北橫掃北庭?”
    “漢高祖也不過區區一泗水亭長,依舊可以吟唱‘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陛下所言極是!”
    夏言俯低身子如是說,權力的恐怖立即回蕩在大殿。
    他緊接著又說:“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依舊仰賴伯樂慧眼。”
    第一序列消散成普通的風。
    明皇眯起眼睛問:“你的孫女婿想做孫叔敖、百裏奚?”
    兩人的談話終於到了關鍵。
    “年輕人出國走了走,看到朝鶴不過一蕞爾小邦,如今卻發展成經濟強國。區區平氏一家之私軍,便擁有三艘航母,百千盛艦,焉能不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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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人總是衝勁十足,臣記得陛下當年,亦是如此!”
    夏言起身,慷慨激昂,說:“以太子之權位死諫先皇,這才有了帝國議會,有了下院新貴,有了後續諸多團結一心的大捷!”
    “要說功勳,陛下才是帝國的第一功勳;要說英雄,聖上才是天朝的無上英雄!”
    老人激動、懇切的言辭激蕩在琉璃宮中。
    明皇握緊筷子,沉默不語。
    女文書輕輕轉頭,櫻桃小嘴微微張開。看向老總督的眼神中充滿驚訝,她從未想到這位大人拍馬屁的水平居然……如此之高!
    第一功勳,無上英雄。
    明皇空洞的目光失焦,眼前再度出當年死諫的場景,那是一場近乎於逼宮的上諫,所有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
    因為那位老皇帝是一位真正的九五至尊,真正的紫薇天子,他執掌著第一序列的塵世大權!
    是權力的君王!
    “雖千萬人……”明皇喃喃自語,“吾往矣。”
    女文書聽到這句,立即意識到不對,難道老總督說的不是拍馬屁,而是曆史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子諫父,臣諫君?
    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的便是——玄武門之變!
    她深吸一口氣,又驚恐地看向皇帝,發現對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潰散,心中湧起劫後餘生的慶幸。
    “朕即天命!”
    虛焦的目光中,他再度看清當年的恐怖一幕,當時之所以沒死,不是因為父皇的妥協,而是天命的眷顧。
    霞光自九天謫落,那是眾神的天闕,最高的彌羅宮上站著一位無上神女,傳說中的九族建立者,開雲的萬神之神。
    她垂下天命的注視。
    “轟!”
    記憶中的恐怖爆炸將明皇拉回現實,他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老人的來意,問:“朕是否可以理解為:這一次你來,是為了同樣的死諫?”
    皇帝的聲音無比冰冷,他自詡天命不可挑戰。
    “臣!”
    “夏言!”
    老人雙膝跪倒,匍匐在地上,無力地嘶吼著:“有肺腑之言,泣血上奏!”
    女文書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趕緊跪倒,同樣匍匐在地,恐懼地一動不動。
    終於圖窮匕見了是嗎?
    明皇握緊拳頭,“聽”與“不聽”的聲音在心頭交織激蕩,他渴望成為年輕時的天命太子,卻又害怕聽見蒼生的哀鳴。
    世界上有三種事最難麵對:衰老、失敗,以及在衰老中失敗!
    自己禦下帝國的樣貌,沒有人比皇帝自己更清楚,但是他無法麵對發展逐漸失衡的東西帝國,無法麵對黎明百姓的哭泣。
    無法麵對他們在泥淖中掙紮,奮力舉起手哭喊著:君父,救我……
    明皇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眸,不停顫抖,無法平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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