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詩妃？
    她確實好看。
    這你不早說，我可太熟了啊！
    蘇牧開心地猛地一拍黑龍的脊背，隱隱聽到一聲骨裂的動靜。
    身下巨獸發出悲愴的吼叫，整條龍趴在了石磚上。
    “疼啊！”
    黑龍的聲音中帶著怨氣：“你拍你自己啊，拍我幹什麽呢？”
    “我激動，不行嗎？”蘇牧理直氣壯。
    黑龍：“……”
    這句話好像在哪裏聽過？是剛才我說的？但為什麽兩次倒黴的都是我呀！
    這不公平！
    “行。”
    “你厲害，你有理，我打不過你，我認栽。”黑龍傷心地趴在城牆上，迷茫而又絕望，像一頭死龍，變得一動不動。
    “開心點呀。”
    “開心不起來一點。換成是你，被一個打不過的龍騎在頭頂，你能開心嗎？我沒哭，就已經是堅強的代名詞，還指望我笑？”
    “我們是親戚！”蘇牧說。
    黑龍立即支棱起來，抬起腦袋，說：“你放屁！”
    “真的！”
    “不信！”
    “我給你算算，我管虞詩妃叫師姐，你管她叫媽媽。”蘇牧露出笑容說，“這麽算下來，我可是你異父異母的親舅舅呀。”
    黑龍：“……”
    那一雙黑溜溜的龍眸不停地轉，隨後夾著嗓子喊了句：“舅舅！”
    “……”
    “你這臉變得好快，我原以為你會反抗兩句，至少質疑一下我身份的真實性。”蘇牧的笑臉垮了，“沒想到你這麽沒有節操，其實你壓根就不信吧。”
    “不不不。”黑龍連忙辯解說，“信！我怎麽不信！我可太相信了！”
    一雙龍眸擠出淚花，委屈巴巴地說：“話說，阿舅啊，你能不能從外甥的背上先下來？你不能這麽欺負晚輩龍的呀。”
    “嗬。”
    蘇牧的手從骨裂處撫過，生命序列治愈好它的傷口。
    “真小氣，馱一下舅舅都不行，回去我一定找你媽媽告狀！”調侃地抱怨兩句後，他從龍背上翻下來，落在龍頭邊上。
    蘇牧問出心中困惑：“話說，我記得師姐當時說，跨越鯨海時，你不是被妖祖大天狗殺死，掉進大海了嗎？”
    “這你都知道，你真是我阿舅啊！”
    黑龍一驚一乍，微風吹來，它瞬間清醒，看到蘇牧的死亡凝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用爪子捂住嘴巴。
    蘇牧笑眯眯的，全身泛著長輩的“慈祥”：“其實我是妖怪，和狐禦鳴災一夥的。”
    “不不不，你是我舅舅，你是舅舅！”
    黑龍低下腦袋，討好地把長滿尖角的腦袋靠過去，就像它小時候討好虞詩妃那樣。
    蘇牧沒有繼續扯淡，而是追問：“說說你，怎麽活下來的。”
    現在最要緊的是搞清楚這裏的狀況。
    “活著？”
    黑龍說：“我明明已經死了，我記得當時的情況是，我們橫渡大海，妖怪在後麵窮追不舍。為了保護媽媽離開，我主動留了下來，對戰大天狗。”
    “但是……”
    它眼眸中露出悲傷：“我似乎完全無法違背他的意誌，他像是我我的造物主，可以完全控製我，不同於媽媽的要求，而是完全控製。”
    蘇牧點頭，這符合他的推論，解釋說：“我大概明白了，你是大天狗用妖怪的血造出的，他編輯了你的基因，讓你將其視為無上的主宰，實驗室裏的其餘怪物應該都是這樣孕育的。”
    “基因……是什麽？”黑龍問。
    “產生一條多肽鏈或功能核糖核酸所需的全部核苷酸序列。”
    “額……”
    黑龍撓撓頭：“我懂了！”
    蘇牧不信。
    “你還是別說了，這東西不是我能聽明白的。”
    嗯，這才對，你是真的懂。
    “這不重要，後麵呢？掉下大海之後呢？”蘇牧接著問。
    “後麵就是小小黑龍奇幻漂流記了，我以為我死了，但是好像又沒死，像是在做夢，夢見了一尊龐大的黑色神龍，沒有翅膀的那種。”
    黑龍一邊回憶一邊說：“阿舅啊，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直麵龍神的震撼……”
    “知道。”
    蘇牧點頭，說：“因為我也直麵龍神了。”
    “哦！”
    黑龍眼中滿是興奮，張著嘴巴吐著舌頭，興奮的時候像條小狗，問：“阿舅，莫非你也是被祂殺死，然後送來此地？”
    “是它送我來的，不過我應該還沒死，它倒是死了。”
    “真假？”
    “砰！”
    蘇牧一拳砸在龍腦袋上，說：“又質疑你舅舅了？”
    黑龍被這一拳砸得眼冒金星，忙說：“不敢，不敢。”
    “它被我打傷，將死之際，龍頭被另一尊大神搶走。”蘇牧說，“不過它的實力的確很強，如果不是在這個世界，我根本打不過它。”
    “那也很厲害了！”黑龍滿眼崇拜，想著：不愧是我舅舅啊！
    蘇牧發現了盲點，問：“不過，不對啊，我記得它當時並沒有蘇醒，怎麽把你送過來的呢？說說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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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甥不知道啊！”
    黑龍委屈地喊著：“我就記得，當時看見了那條龐大的龍神，應該是在夢中。隨後祂，不，它試圖和我說話，問了我一些情況。”
    “我就大致說了說，然後它說，相繇要出獄了。”
    “它還說我活不成了，要送我回北海龍巢。”
    “再往後我就看到一片黑色的平靜海麵，我跌進深海，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算算時間大概……算不清了，隻記得那個時候我還很小，現在已經這麽老了。”
    相繇？
    北海龍巢？
    老？
    蘇牧聽到了這三個關鍵詞，前兩個完全可以連在一起。
    黑龍嶼鎮守北海出海口，應該是防止相繇從這裏回歸北海龍巢。
    但是它沒想到的是，相繇被自己斬殺在鯨海。
    照這樣說，我們應該是朋友而不是敵人，它襲擊我幹什麽呢？
    蘇牧開始仔細思考，一點點觀看著記憶中的片段。黑龍看了看他，害怕地不敢打擾，生怕再挨一記舅舅的愛之鐵拳。
    黑龍殺我？
    不。
    最後那場戰鬥的畫麵出現在腦海，蘇牧看到當時黑龍的目標其實是——夏沫！
    或許從一開始，它要殺的就不是自己，而是攫取了出雲神權的夏沫。自己不過是為了保護她，被連帶送到這個世界。
    這可真是個烏龍事件。
    因為烏龍等於黑龍，所以黑龍又可以稱之為烏龍，這簡直是一語雙關，體現了用詞者的別出心……不好笑嗎？
    北海龍巢，大概就是自己最後，在深海中看到的龐大水晶宮殿。
    北海龍宮居然真的存在！
    外甥會變老，就證明它並沒有真的死亡，沒聽說過鬼還能變老的，它隻是誤以為自己死了，又或者是因為這裏……
    蘇牧抬頭眺望遠方。
    這裏像極了地獄，加上黑龍的話，讓外甥誤以為自己死了。
    如果這樣算下來的話。
    蘇牧一驚：我豈不是殺錯龍了？如果能好好談一談，把夏沫的情況解釋清楚，沒準我們這裏還能多添一員頂級戰力！
    “哎呦喂——”
    他懊悔地拚命敲打黑龍的腦袋。
    真是不說話害死龍。
    溝通真的很重要！
    “舅舅，疼。”它小聲抗議著。
    “摸摸就不疼。”
    蘇牧掌心泛著綠光，撫慰著外甥受傷的腦袋。
    “其實你沒死，這裏也不是地獄。”蘇牧說，“這麽久你是怎麽扛過來的，沒有餓過嗎？”
    “有東西吃啊。”
    黑龍把爪子一指，指著遠處荒蕪大樓上的枝蔓，這麽多年它就是靠著啃草皮堅持了下來。
    既然有植被存在，大概率有其餘生物。
    蘇牧問：“沒想過去別的地方找吃的？”
    它說：“餓，飛不動，你看，我翅膀都破了。能吐兩口龍息已經是極限，這龍息原本是我留著保命用的。”
    “……”
    蘇牧摸著外甥的腦袋，隻覺得它真的好苦，比自己小時候都苦，我好歹有浮寧寧，它真是什麽都沒有，硬生生吃草活下來。
    “哎——”
    “可憐的孩子。”
    蘇牧點燃璀璨的黃金瞳，速度序列被他調用到頂峰，眨眼間通過時間的回退，讓外甥恢複到龍息存在的狀態。
    黑龍欣喜地四腳跳舞。
    “我也想請你吃頓飯，可惜，在我的感知中除了你，沒有其他活物。”蘇牧說，“稍晚一些我們去更遠的地方看看，這裏不可能隻有你一個活物。”
    “其實，還有一個……”黑龍聲音低了下來，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一個什麽？”
    “人。”
    ……
    ……
    “嗬。”
    “蘇牧”飄落在伊甸樂土，麵對橘桜雪的質疑，他既不生氣也不惱怒，而是慢慢靠攏過去。
    “不許你欺負天使姐姐！”
    滿場震驚中，唯有小伊鉑斯敢於對著神明揮劍，祝福聖劍斬破狂風，以淩厲的姿態殺向戴著假麵的偽神。
    “小孩子不要玩刀。”
    但偽神也是神，實力上的懸殊差距，絕對不是一把聖劍，一顆火苗能夠彌補的。
    “蘇牧”伸手，雙指夾住鋒刃，微微用力……
    聖劍紋絲不動，想象中一指折聖物的畫麵並未出現，這把十字利刃的強度遠超他的想象。
    “蘇牧”繼續保持著優雅的笑容，加大指尖力度，但是黎明聖器依舊不容質疑，偽神終究無法折斷真神的造物。
    “砰！”
    既然折不斷他索性放棄裝逼，食指彈在劍身上，連人帶劍將小伊鉑斯擊退。
    師兄走向師妹。
    “你大可不必擔心這些，因為真實的他已經死了，你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嗎？”“蘇牧”的口吻極具蠱惑力。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他在這個是的映照，不管你相信與不相信，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唯有‘存律’不容置疑。”
    “蘇牧”表現得極為自信，說：“忘記他吧，那個人不是你的，而我可以做到全心全意對你，隻要你點頭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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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夏沫，你不用擔心，她很快就會死去。”
    “聽說過凱撒嗎？”
    “保民官出身的凱撒，擔任過總督的凱撒，最後死在了元老院的刺殺中。城邦的暴亂已經開始，用不了多久她的死訊就會傳來。”
    “這難道不值得欣喜嗎？”
    “蘇牧”興奮地舔著嘴唇，仿佛已經喝上美味的鮮血。
    橘桜雪搖著頭：“曆史上的凱撒是獨裁官，夏沫姐姐則不是。”
    “不。”
    “親愛的月讀命小姐，您還是不夠通曉人心，一旦城邦的暴亂開始，你覺得大權在握的她能抵禦軍事獨裁的誘惑嗎？”
    “遭到另外兩位議員掣肘的她，會不啟用更為有效的軍事獨裁？”
    “孔維，布哈德，安德烈，威廉，伊麗莎白……聽聽這些名字，留守城邦的藍血全都是舊時代的貴族，這裏麵她能靠得住哪個？”
    他發問：“如果沒有我的存在，你們如此返回城邦，你又如何自處？”
    “我說的對嗎，可愛的天使小姐。”
    他叫我可愛的天使小姐耶！
    看著眼前這與師兄完全一致的臉，橘桜雪的心中出現了一刻的動搖，雙劍垂落，滿眼期待，就像他說的未來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師兄隻屬於，我！
    “乖。”
    “聽話。”
    “蘇牧”大步走向小師妹，他伸出手，去觸碰活生生的人。
    “嗡——”
    鋒刃泛起寒光，鮮血灑滿長空。
    小師妹柔軟的淺粉色雙眸泛著金色的光輝，她露出笑容，格外迷人，迷得無數信徒神魂顛倒。
    她甜甜地笑著，砍斷師兄的雙臂。
    “這樣的愛意，你能夠接受嗎？”
    橘桜雪的聲音嬌柔無力，橘桜雪的眼眸含情脈脈，橘桜雪的雙劍鋒利不疑。
    “瘋子！”
    “蘇牧”閃身後退，這樣的愛意他的確承受不住，劍刃留下的傷口頓時長滿粉白的櫻花，它們貪婪地吞噬著鮮血，阻礙新生的雙臂。
    橘桜雪不屑一顧，諷刺說：“我如果不是瘋子，還輪得到你嗎？口口聲聲說什麽愛我，不過是被砍斷了雙臂，就嚇得豕突狼奔。”
    “連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
    “我看，你根本一點都不愛我！”
    “蘇牧”氣急敗壞，喊著：“你也這麽對他？”
    “你自己不也說了，你並不是他，不是嗎？”橘桜雪揮動花木雙劍，“我當然不會這樣對他，但是我喜歡這樣對你，是你承受不住。”
    她劍指蒼穹。
    “別再鼓動你那可憐的唇舌，如若連這點誘惑都抵禦不住，天天吃狗糧的我早就憋瘋了，還有你蠱惑我的份？”
    “今天我就當著城邦幾萬大軍的麵表明心意，我是喜歡蘇牧，但是我更喜歡……師兄！”
    劍氣縱橫，劍花舞動，粉白的櫻花灑滿長空，橘桜雪卷起獵獵風暴，一手月光，一手金鋒，飛上天空、雙劍花斬。
    “瀆神小醜，去死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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