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不宣的交易。
    蘇牧看著眼前女孩雙手捧起的黃金冠冕，當即明白了她的最終訴求：冥河的事情暫時不能對外宣稱，必須秘密處理。
    蝶湫繼續說：『無論未來為何，您都是建木子民最尊敬的客人。我會對民眾說，是你將災厄的不祥從神木之上驅散。』
    “呼——”
    蘇牧抬頭感受著海麵的血腥殺戮，是時候該回家了。
    他歎息一聲伸手拿起那頂小巧金冠，就大小而言算不得冠冕，倒像是束發冠。
    但這是這片草原最能拿得出手的黃金物件。
    蘇牧給出承諾：『大家本就是一家人，海麵永遠會給你們留下一片樂土。』
    感受末日皇帝荊棘王冠上的澎湃生命力，他已經找到王冠的歸處。在序列偉力的加持下，自己足以在北海荒蕪的雪原上憑空捏造出一片神權樂土。
    蝶湫彎下腰：『感謝您的理解。』
    『好了。』
    蘇牧再度伸手，撫摸建木：『海麵的戰爭已經臨近尾聲，最後的部分要需要我去收尾，我們就此別過，臨走之前我還有些話要說，既是警示也是忠告。』
    『你權且一聽，不用告訴部落其餘眾王。』
    蝶湫點頭，心中已有預感，接下來的話同樣是關乎部落未來的大事。
    『您說。』
    這一次建木的顫抖幅度減小，但金色的枝杈依舊無風晃動。
    『這是一個故事。』
    蘇牧緩緩說：『故事的主角來到一片火焰金海，大海中央同樣擁有一株神木，名：扶桑。神木之上棲息著一隻美麗生靈，她名：曦妃。』
    金黃的序列細線隨著他的講述，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幅畫卷，勉強能認出內容，遠遠比不上遠處正在與大單於畫畫閑聊的夏沫。
    扶桑對應建木。
    曦妃就是鯤鵬。
    蝶湫聽出了其中內涵，並且知曉這是個真實故事。
    『但瘋狂的汙穢從海底生出，那是一處被稱為“歸墟”的裂隙。汙穢侵染了曦妃，讓她從充滿靈性的智慧生靈，墮落成為瘋狂嗜血的巨怪。』
    歸墟裂隙？
    蝶湫看向那條指向深空，尚未愈合的大地疤痕。
    蘇牧看著她的金色眼眸，說：『最後她死了，死在我的手中，成為我加冕王冠上的一顆明珠，成為我通向王座路邊的一具屍骸。』
    『臨別前的一則小故事，希望你能從中找到些許不同，祝願我們下次相見時還如今天這般把酒言歡。』
    他故意拍了拍神木，嚇得建木抖三抖，引得幾十萬草原部族紛紛轉頭看來。
    蘇牧轉身離開。
    隻是一步，瞬息離開建木，出現在夏沫與大單於身邊。
    蝶湫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抬頭看向天空。
    定然隻會是……把酒言歡。
    她真誠發願。
    “走了？”夏沫問。
    “嗯。”
    蘇牧點頭：“也不知道外麵過去了多久，是時候該回家了。鯤鵬已經殺紅了眼，但海麵上仍有幾位故人需要我的幫助。”
    “終於可以回家了！”橘桜雪笑著，“姐姐們估計都想我想得不行！”
    “走了！”
    蘇牧吹著口哨，正在草原上與駿馬賽跑的黑龍雙翼展開，立即往回飛。
    “我來接引亡魂。”
    夏沫直衝建木。
    第七王國與出雲神國的大權在她身後浮現，一尊水墨風格的漆黑玉龍淩駕蒼穹，領航纏繞在神木上的亡魂大蛇，飛向高懸天空的北海。
    黑暗瞬息吞沒整個草原，恐慌交織在所有人的心頭。
    無人不畏懼天空的神女。
    蝶湫展開雙手，於天梯建木之下高聲歌唱，精神序列將平安、寧靜、祥和注入每一位子民的心頭，命他們靜靜旁觀。
    橘桜雪好奇地問：“師兄，我們要如何帶著如此多的亡魂離開？”
    “自然是借助外力，上古天梯：建木神樹！。”
    蘇牧飛上天幕，一輪金色大日高懸神木之上，那是源於扶桑的澎湃力量。他正與建木溝通，再度打開通往高天的天途。
    建木，無不應允。
    純白的聖光在它身邊環繞，卷動斑斕的色彩直衝倒懸天空的雲海，蘇牧立即跟上，風暴序列的塵世大權切開蒼穹。
    祂名：【44：開天】！
    “法天象地，暴風王權！”
    無邊的金色大日裝點在少年君王法相身後，如同天神的神冕，建木草原幾十萬民眾的仰望下，蘇牧舉起金色利劍，揮向高天懸海。
    他大喝一聲：“開！”
    劍氣引動風暴，鋒刃斬開天幕。恢弘劍氣貫穿北海，衝碎海麵浮冰，直達黎明蒼穹。
    北海之上的血腥戰場，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恢弘的一幕。
    希柏蘭德渾身是血，但依舊被這一道劍氣吸去注意力。
    貝爾莎倫滿心絕望，當看到風劈開深海直衝雲霄，她痛苦的眼角頓時堆滿笑容，這一次又要麻煩他來救美了。
    阿列克謝滿臉自豪，同門出身，他一眼認出劍氣主人。
    正在陣前迷惑其餘勢力，擺poss的周海露出笑容，知道這是自己退場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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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海麵之上，更多的是滿眼迷茫，提出死前最後的疑問：這道堪比塵世君王的劍氣，究竟是誰的手筆，那位弑神者嗎？
    劍氣不言，俯視蒼生。
    而海底，劍刃開辟的狹間出現在天空之上。
    “走！”
    夏沫心領神會，看準時機，調動源水序列大權加固狹間，她率先離開讓漆黑玉龍領航萬千亡魂，衝進狹間離開草原。
    死神黑龍咆哮怒吼，載著橘桜雪、火苗與孫逸舟旋即跟上。
    蘇牧回頭，向蝶湫致意，向建木子民致意，收起諸般神通衝入即將愈合的開天狹間。
    神跡昭彰的海底草原，再度陷入往昔的寧靜。
    無盡深海當中，蘇淵默然注視著麵前暴風與源水兩條塵世大權構築的生路。他笑著，很欣慰，眼神卻又嚴肅，因為這還不夠。
    北海被斬開一條裂隙，恐怖的水壓立即湧來。
    “哢——”
    臻冰加固的狹間上，夏沫看到了一條條黑色裂縫。就像一開始設想的那般，他們無法帶走所有亡魂，終有一些會被永遠囚禁在北海的寒冷當中。
    “哎——”
    夏沫歎息一聲，準備舍去部分，加快逃離速度。
    在她做出決定的瞬間，一抹虛浮的黑影出現在臻冰之後。對方衝自己搖了搖頭，像是在否定自己的決策，隨後消散在海水當中。
    “誰？”
    夏沫滿心疑問。
    “怎麽了？”
    橘桜雪在中間傳話。
    “我剛才看見一個人影，就在北海中。”夏沫說。
    蘇牧提出假設：“難道是其它被囚禁的亡魂？”
    “不。”
    夏沫否認這種猜想，說：“他不一樣，我能感覺到他的絕對強大！”
    火苗趕緊提醒說：“我們應當舍棄一下亡魂，再這樣它們都無法離開。”
    “請，再等一下！”夏沫說。
    蘇牧伸手，學著顧離的樣子，開始推演未來，眼皮一跳，說：“轉機？哪裏來的轉機？”
    “什麽轉機？”
    火苗問。
    它的話音剛落，一股狂暴的獵風肆虐海底，注入蘇牧的塵世大權加固即將坍塌的狹間。
    “誰在幫我們？”橘桜雪一驚，“好強的暴風序列！”
    “哞喲~”
    溫柔的呢喃在眾人耳畔響起，幽藍的星光在狹間盡頭點亮，照在臉上徜徉如同夢幻的搖籃，而在搖籃之中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隻遊曳的夢鯨。
    鯨魚哄住洶湧的海水，周圍的壓力在逐漸減小。
    “鯨魚？”
    夏沫想不明白，問：“這裏怎麽會有鯨魚？難不成是剛才海中的虛影？”
    “別管那麽多，先衝出去！”
    蘇牧喊著，瞬間從隊伍末尾出現在隊伍前列，在莫名暴風與夢幻鯨魚的幫助下，他得以騰出手來使用速度序列為夏沫加速。
    “差一點，就差最後一點！”
    他心潮澎湃，拽著整條隊伍，衝出狹間飛上北海夜空。
    北海的寒風在耳畔呼嘯，血腥的殺戮在眼前展開，釋放的亡魂遮蔽此間。
    看著孩子安全離開，蘇淵收回鯨魚，重新墜入深海。
    猩紅與亡魂同時填滿北海戰場，幸存的繼血種更加為之膽寒。
    他們不明白眼前的突變究竟代表什麽，難道所謂的龍宮其實是一座地獄？
    蘇牧飛上天空，走到鯤鵬身邊，伸手撫摸著它。
    “乖乖。”
    “到此為止吧，這些強盜以後不會再來。”
    “哞喲！”
    鯤鵬還是氣呼呼的，顯然剛才在海底，那些探測器的確將它弄得十分煩躁。
    “哦哦~”
    “不生氣，不生氣。”
    蘇牧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它，說：“剩下的就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等我處理完這批亡魂，再下海看你，好不好？”
    “哞喲~”
    還是大魚寶寶的鯤鵬給了這個麵子，收回堵住四方的暴風牆壁，鑽入深不見底的北海海底，它剛才感受了一股熟悉的氣息，要馬上去看看。
    鯤鵬消失在海麵的一刹，幸存的強盜無不為之一振，高喊著勝利，都以為是自己的強大逼走了深海的魔王。
    卻不知，真正的魔王剛剛降臨。
    “可笑。”
    蘇牧淩駕高天，睥睨天下。
    右手抬起，【51：戒律】的權柄瞬間淹沒戰場，第一序列的絕對權力有針對地剝奪走每一位幸存者的序列。
    “喝！”
    齊聲呐喊從南方海岸傳來，臻冰凍結海麵，葉光紀帶著北方軍團的精銳已經抵達戰場，他將以帝國的名義收割最後的果實。
    葉光紀右手一抬：“拿下！”
    虎豹豺狼般的士兵押著俘虜向南歸去，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被粗暴地對待，諸如貝爾莎倫就被溫柔地請離冰麵。
    她回頭看向高天，但亡魂之後的那人緘默不言。
    “早晚會再見的。”
    貝爾莎倫不在意地笑笑，跟著北方軍團離開戰場。
    夏沫收攏亡魂，問：“是作法超度，還是送去桃都？”
    蘇牧回答：“聽聽老師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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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
    她一愣。
    “我。”
    千葉風回突然出現在天空，葉雲謠與晚夜玉衡跟在他的身後。
    “沫沫！”
    三人身後傳來一聲哭喊，夏沫還沒反應過來，一抹熟悉的身影撲來撞進懷中，一把將她撲倒，兩人從天空之上墜下。
    夏沫聽著哭泣聲，說：“姐姐。我回來啦。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以後一定注意。”
    她抱緊夏純。
    “老師。”
    蘇牧眼睛紅紅的。
    “老師。”
    橘桜雪咬著嘴唇。
    “師祖！”
    黑龍得意洋洋的。
    千葉風回困惑地問：“這位是？”
    蘇牧解釋著：“虞師姐在朝鶴救出來的那條小黑龍，遺失在鯨海，它也被黑龍嶼的神龍帶去了異鄉世界，我又給它帶了回來。”
    “真是個離奇故事。”
    千葉風回看向天空中的亡魂，說：“至於他們就交給我吧，我會負責將它們送去西方地府，這本該是我的使命。”
    “嗬。”
    葉雲謠似譏諷地說：“原來你沒忘自己是西方天的主宰呀！”
    “我先替你收起來。”
    晚夜玉衡指尖一劃，造出新的空間，將亡魂暫時收納起來。
    “走吧。”
    葉雲謠上前，熱情地拉住蘇牧的手，說：“大家別在大雪裏傻站著，一起先回家吧，我已經準備好接風宴席。”
    晚夜玉衡彈指打響，眾人轉瞬出現在北海院落，在客廳烤著溫暖的火。
    唯獨小黑龍孤零零地在院落裏蜷縮，因為眼前的房子，它根本就擠不進去。
    “嗚嗚嗚……”
    黑龍抱緊自己，在大雪哭訴著：“我真的好可憐啊！”
    熱鬧的宴會在客廳中舉辦。
    王林“亦未寢”，在睡眼朦朧的懵逼中，突然出現在客廳的火堆邊，聽著蘇牧繪聲繪色地向眾人講述他在城邦世界的奇遇。
    夏純和蒂娜時不時發出歡呼，是全場最配合的氣氛組。
    東方的地平線上，黎明的曙光漸漸亮起。
    蘇淵走出北海，補完故事的最後一筆，將海底世界的十萬戰力牢牢綁在孩子的戰車上。
    “如何？”
    “這樣的未來，你是否滿意？”
    江夢檸突兀地出現在身邊。
    蘇淵掃了一眼，就看出這不是真身，而是智慧君王的虛假欺詐，說：“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來見我，隻在幕後操控一切。”
    “說笑了，沒人可以一直藏在幕後，我不行，舊黨的那幾位也不行。”她說，“隻是舞台上的戲劇還沒有進入高潮，我們暫時不會入場。”
    蘇淵有些困惑：“你這還不算入場？”
    “不算。”
    江夢檸搖頭。
    “那要什麽時候才算是入場？”
    “在本卷戲劇的末尾，一場弑君的歡愉盛宴之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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