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大日吞沒蒼穹，世界仿佛正在走向毀滅。
    “神王蒂娜”揮動長槍，當著海倫的麵，賜死寵溺她的祖父。
    老勞倫斯臨死前，眼中寵溺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怨恨。
    老人看向海倫的眼神，正是蒂娜母親看向女兒的眼神。
    此刻，易位。
    “不！爺爺！”
    深藍鮮血濺了海倫一身，她失魂落魄地喊著，尚未從爺爺死亡的痛苦中醒來，又有兩人抓住她的腳踝。
    父親小勞倫斯與哥哥泰因。
    “女兒！”
    “妹妹！”
    兩人露出相同的怨毒眼神，說著：“你好狠毒的心，為了那點可憐的嫉妒心，居然不惜葬送整個勞倫斯家族！”
    “不，不是這樣的。”海倫轉過身，慌亂失措，“父親、哥哥，你們聽我解釋，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沒有害你們的心思。”
    “我……”
    她將嘴唇咬出血。
    “假的！”
    海倫瘋魔般嘶吼著：“這一定是假的，這都是夢！賤婢蒂娜憑什麽登神成王，我勞倫斯家族還有女皇庇護！”
    原來心中還有依仗？
    蘇牧漠然注視著海倫，繼續修改夢境，既然如此那就繼續磨滅！
    “海倫！”
    宏大的神音從遠方天穹傳來，海倫驚喜地轉過身去，她看到了心中最後的救命稻草，律星法庭的第一君王。
    “陛下！”
    海倫納頭就拜，神色諂媚、狂熱虔誠。
    還是那句話，她不是永遠傲慢，隻對不如她的人傲慢，對上位者無比恭順。
    蘇牧已經看穿她絕美皮囊下的底色。
    “站住！”
    還是老把戲，先給希望，再擊穿希望。
    天穹變幻，西方天空瑰麗星辰一顆顆點燃，虎嘯劍吟震蕩九霄，通天徹地的法天象地阻隔一切，序列金光構築的金色利劍刺穿天幕，落在女皇麵前。
    “不。”
    海倫掙紮著說：“就算是劍聖，也不可能打敗女皇陛下。”
    “轟隆！”
    話音剛落，金色雷暴從東方壓來，雷電序列的塵世大權仿佛要毀天滅地，另一種法天象地出現在蒼穹之下。
    是雷電君王陳墨白！
    “不。”
    海倫說：“這還不夠！”
    蘇牧：“……”
    不是，你有完沒完，真覺得女皇陛下天下無敵？
    不過既然你還心存希望，那我就繼續陪你玩。
    他想起大團長打來的那通電話，女皇對自己的態度相當友好，可以從這一點施壓。
    於是，南方響起一聲高亢啼鳴，蘇牧親自下場，漫天火焰焚燒天地。
    看到弑神者出現的一瞬，海倫眼底居然……燃起更多的希望？
    蘇牧：“……”
    大小姐，我不站在你這邊啊，我又不是你丈夫，你覺得你吃定我了？
    “女皇陛下。”
    蘇牧走到女皇麵前，說：“今日是我千葉師門與勞倫斯家族的恩怨，希望律星法庭給我這個麵子。”
    律星女皇眯著眼眸，說出海倫心中所想：“那如果我不給呢？”
    “那後果將由法庭一力承擔！”
    蘇牧迅速後退
    金邊黑日與開天暴風同時出現，學院的兩大塵世君王登場，他們站在蘇牧身後，給予最大的支持。
    女皇眼神陰晴變化。
    海倫繼續掙紮：“沒事，還有審判長大人，他老人家……”
    蘇牧應她所想，調來律星法庭的審判長，同時打出自己的最後一張明麵底牌，舊黨的黨魁陛下。
    一場足以毀滅北境大陸的戰爭，居然在海倫的夢中上演。
    六大塵世君王的戰爭一觸即發。
    二對四，法庭處於絕對的下風。
    蘇牧看到海倫內心的渴望。
    她還在幻想：即使麵對如此局麵，法庭為了所謂的麵子，依舊會選擇維護勞倫斯家族。
    “各位。”
    “神王蒂娜”騎著八足神駒上前，攔在六位塵世君王麵前，說：“區區勞倫斯家族，不值得各位君王如此大動幹戈。”
    “不！”
    看著意有所動的女皇，海倫墜入絕望的深淵。
    “神王蒂娜”說：“我也姓勞倫斯，我也可以效忠律星法庭！”
    “今天毀滅的不過是海倫的勞倫斯家族。我蒂娜，加冕神王的勞倫斯，將還給律星法庭一個更加強大的陪審團家族！”
    蒂娜的話如一聲驚雷，炸醒渾噩的海倫，既然法庭與舊黨不會開戰，那麽這件事左右不過勞倫斯家族內部恩怨。
    隻要宣誓效忠女皇，勞倫斯誰當家陛下都無所謂。
    海倫終於崩潰，大喊著：“不能，不能這樣！我勞倫斯家族對女皇忠心耿耿，陛下不能就這樣放棄我們啊！”
    但天穹之下，第一君王默認了“神王蒂娜”的言論，冷漠地瞥視了一眼海倫，帶著審判長沉默離開，眾君王紛紛退場。
    世界回到原點，隻剩海倫與“神王蒂娜”。
    “還有什麽要說的？”
    “神王蒂娜”走到她麵前，八足神駒將她永遠踩在腳下。
    “不！”
    海倫伸手刺穿自己的心髒，狂笑不止：“我不接受！我寧死，也不會成為你的賤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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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牧看的眼皮一跳。
    這大小姐還真是……難訓啊。好一匹上等烈馬，不急，我還有後手。
    鑽心的疼痛吞噬全身。
    “不——”
    絕望的嘶吼回蕩在臥室閨房之中，海倫滿身冷汗，從床上驚醒，看著四周熟悉的布置，那驚慌失措的心狂跳不止。
    她大口大口呼吸著。
    “夢，原來都是夢。”
    海倫下床，赤裸著腳，踩在溫暖的天鵝絨毯上：“我就說區區賤婢，怎麽可能是騎著八足神駒的神王，隻有那位弑神者大人才配擁有這等神獸。”
    蘇牧：“……”
    真謝謝你啊，這樣子誇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繼續訓你。
    海倫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試圖緩解噩夢帶來的恐慌。
    眼神憤恨地說：“不行，雖然是夢，但這筆賬必須算在蒂娜頭上。等她回來，我非要好好教訓她一下不可！”
    蘇牧：“……”
    果然！
    訓！
    這娘們還得繼續誅心著訓！
    “轟隆！”
    銀白閃電擊穿夜幕，陰冷狂風吹動窗簾。上一秒還是晴朗夜空，這一秒狂風驟雨不停歇。
    海倫放下水杯，急匆匆走到陽台關門。
    “轟隆！”
    門外夜幕忽然炸響巨雷，嚇得海倫渾身一顫，隨即黑暗陰冷沿著脊椎撞入後腦。
    “啊！——”
    她害怕地驚叫一聲。
    電光照亮漆黑的房間，借著這刹那的銀光，海倫看到有一抹人影，正坐在自己臥室的沙發上。
    “誰？”
    海倫色厲內荏，喊著：“擅闖本小姐的房間可是死罪！”
    她點燃黃金瞳。
    序列在手讓她有了反抗的能力，夢境帶來的緊張與不安得到極大緩解，她又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貴族大小姐。
    “不說話？那就死吧！”
    海倫露出興奮的笑，她調用序列，向沙發上的人影壓去。
    這令人窒息的權柄毫無疑問唯有第一序列：權！
    這就是她備受家族寵愛的原因，可不僅僅是因為一副好看的皮囊。
    這同時也是她將怒火發泄在蒂娜身上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紅血，更因為這賤婢生的是她的絕對下位！
    事事不如自己，卻得入劍聖法眼。
    “轟隆！”
    雷暴第三次震動，沙發上的人影露出她的麵容，海倫看的麵色一滯，一副見了鬼的驚恐，夢中的恐懼被再次喚醒。
    “蒂娜？怎麽會是你？這不可能！”
    她慌亂地看向周圍，沒錯，是自己的房間。看向窗外，沒錯，是勞倫斯家族的城堡。
    這裏就是現實！
    既然是現實，那她就不怕。
    “我要你死！”
    剛才在夢境中受到的委屈，這時一股腦全都撒出來，第一序列碾碎閨房中的家具，撕爛地上昂貴的天鵝絨地毯。
    但，序列的光焰，在“蒂娜”麵前瞬息消散。
    “哦？”
    “就憑你？”
    “蒂娜”端坐沙發，如臨王座。她的語氣格外平靜，但落在海倫耳中卻極為輕蔑。
    海倫憤怒地向她撲去，嘶吼著：“你以為自己是誰，這裏是勞倫斯城堡，是我的地盤，我現在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砰！”
    威壓，神聖恐怖的威壓，鎮壓一切。
    海倫眼前一黑，雙膝一軟，跪倒在“蒂娜”腳邊，她驚恐地抬起頭，看到了那一雙漂亮的湛藍雙眸。
    “為什麽？為什麽？”
    “你明明連黃金瞳都沒有，為什麽會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能夠輕易擊碎我的序列。”
    海倫奮力掙紮，卻沒有絲毫作用。
    夢中的那種無力再度襲來，恐懼吞沒她的心神。
    “黃金瞳？”
    “蒂娜”揚起下巴，微微開口，說：“隻有凡人才需要血統的證明，黃金瞳不過是你們向我效忠的虔誠。”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從海倫身邊走過。
    海倫恐懼地不停搖頭，喊著：“夢。這一定是另一重夢境！”
    這次她崩潰的速度，要遠遠快於前一重夢境。
    “可悲。”
    “蒂娜”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高高在上的憐憫。
    “！！！”
    海倫看著那雙湛藍眼眸，看到心中賤婢向自己流露出憐憫，頓時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吐在溫暖的地毯上。
    “來人。”
    “蒂娜”坐在海倫的床上，說：“把這個賤婢給我壓下去！”
    “是！”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海倫看到曾經對自己卑躬屈膝的家族守衛，一個個露出猙獰的笑容，將肮髒的手扣在她的肩膀上。
    “走吧。”
    “尊敬的大小姐！”守衛的語氣裏充滿戲謔。
    海倫怒不可遏：“你們！”
    “噗——”
    一口鮮血再次噴出，隨即暈厥當場。
    蘇牧：“……”
    居然這樣就暈過去了？她的自尊心到底是有多脆弱啊？
    我還沒有用力，你就不行了？看來後麵得降低一下難度，別在夢中被我氣死。
    他彈指一打，轉變夢境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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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裝死了！”
    刺骨的冷水潑在臉上，海倫從黑暗中悠悠醒來，看到自己正被關在肮髒的“地牢”中，這個“地牢”是那麽的似曾相識。
    好像是……她之前用來關押蒂娜賤婢母親的地方？
    “假的。”
    海倫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閉上雙眼選擇逃避。
    “啪！”
    火辣辣的巴掌扇在她的臉上，將她從裝死的逃避中扇醒。
    睜開眼看到一張扭曲且憤怒的大肥臉，是那賤婢的母親。
    “大小姐。”
    “蒂娜母親”陰惻惻地笑著：“你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吧？”
    海倫看到這醜陋的肥胖婦人滿身華貴衣裝，一副神氣模樣，將小人得誌表現的淋漓盡致。
    這倒不是蘇牧故意抹黑，他隻是將剛剛“蒂娜衣錦還鄉”夢境中，飛揚跋扈的母親移植到了這個地方。
    沒想到夢中的師姐受得住，大小姐海倫受不住一點。
    美人喘著粗氣，想罵，但話積鬱在心口喊不出聲。
    “走吧。”
    肥胖貴婦人伸出手，讓出路來。
    守衛押著海倫走進地牢深處，上演著蒂娜曾經經曆過的一幕。
    這位勞倫斯家的掌上明珠，看到了同族人怨毒的目光。
    她恐懼地轉過頭，根本不敢麵對。
    “看著我！”
    老勞倫斯上前嗬斥著孫女：“睜大你的狗眼，看著老子！”
    “我……”
    海倫不再掙紮，眼中茫然無措，抽泣身子，落下眼淚。
    老勞倫斯伸出幹枯的手，抓住孫女漂亮的臉蛋，臉上盡是惡毒，說：“都是因為你的愚蠢，觸怒了千葉師門，連累我勞倫斯抄家滅族！”
    “你現在滿意了嗎？我的寶貝孫女！”
    海倫目光躲閃：“我……”
    她咬著蒼白的嘴唇，眼淚止不住地流淌，小聲說著：“對，對不起，是我的錯，我這就向蒂娜小姐認錯，乞求她的原諒。”
    “我……”
    “嗚嗚嗚……”
    海倫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閉上雙眼嚎啕大哭。
    蘇牧站在她身後，平靜注視著這一幕，這位大小姐比想象中的難訓，也比想象中的容易。
    第一次雖然並不成功，但後麵卻顯得十分簡單。
    她不夠堅強，也沒有成長。
    算了。
    今天就到這，再訓，隻能得到一個瘋子。那樣就沒意思了，先讓她喘口氣緩一緩，後麵蒂娜師姐還要真的衣錦還鄉呢。
    “噠！”
    響指一打，四周跌進黑暗，隻剩海倫一人抱著自己，蹲在漆黑中不停啜泣。
    蘇牧退出她的夢境，飛上夜幕，騎著黑龍消失在淒美的月色之下。
    夢境歸夢境，現實是現實。
    他無法保證海倫醒來以後不起反複，現實的規訓需要等著明天相機而動。
    臨走之前，他將剛才蒂娜母親訓斥大小姐的一幕，投入肥胖婦人的夢中。
    這位惡毒的母親嘴角泛出笑容，今夜睡得格外香甜。
    蘇牧相信，明天的她，一定會給所有人一個大驚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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