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從東方升起，曙光驅陰雲。於聖光·霍格沃茨來說，今天大抵是一個好日子，微風拂麵、天清氣爽，歌照唱、舞照跳。
    柯萊娜死亡帶來的陰霾，回蕩在古堡中的恐懼，隨著蘇牧早餐時間在學校食堂的高調亮相，被一掃而空。
    因為中土幻境的意外，真心為獅心家感到傷懷的本就沒有幾人，大多數人的戚戚然隻是處於對死亡的恐懼。
    現在他們相信，隻要“吾神”在一天，凶手就不敢繼續動手。
    封君家族齊聚古堡大堂，唯獨少了黃金獅心。
    一番打聽之下，眾人這才得知，他們已經坐上第一班專列灰溜溜返回封地。
    蘇牧坐在主桌主位，詢問著北方情況：“民眾疏散通知應該已經都發下去了吧？”
    “夜梭哥哥十分鍾前發來回信，德魯伊森林附近所有可能波及到的區域，都已經下達通知，軍隊已經準備好調動，以軍演的名義。”
    主桌上，莎倫匯報著各項命令的執行情況，昨晚她被突然叫醒，迷迷糊糊間聽到了一長串的命令，全部都與森林、先民有關。
    她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有強大巨獸在北方登陸，森林即將迎來毀滅。
    經過夏沫姐姐解釋後，才知道是大德魯伊們自己作死。
    “夜梭哥哥還說，他已經順利與賽南同學取得聯係，幫助他的部族，還有願意離開森林的先民，提供轉移時的必要幫助。”
    蘇牧看著手中的回函，點點頭，說：“我暫時不能離開古堡，你盯緊一些。我們的時間不多，也就一天。”
    “我明白。”
    莎倫抱著文件夾，一臉嚴肅。
    早飯吃完，片刻休憩後，社交季繼續開展。蘇牧漫步在草場，坐回之前的帳篷，在早春的冷風中耐心等待。
    這條消息不到十幾分鍾，就已經被鏡中刺薊知曉。
    “奇怪。”
    鏡中刺薊眉頭一皺，說：“你不是說，蘇牧很有可能向西，去卡爾瑪大區的弗洛敦群島嗎？他似乎沒有任何離開的念頭。”
    “是很奇怪，難道他不打算救人？”渡鴉信使明知故問，“你的信源可靠嗎？該不會被他的序列手段愚弄吧？”
    “不會。”
    鏡中刺薊心中升起不安，說：“今早獨角翼馬的序列之子夜梭，一連發布許多命令，甚至軍隊昨夜就收到演習指令。”
    “你說，蘇牧該不會已經看穿我的謀劃？”
    渡鴉信使搖搖頭，說：“如果他已經看穿，現在就不會在霍格沃茨的美人窟喝酒，而是帶著黑龍出現在森林。”
    “我看八成是那個賽南，將先民大會的消息，全部透露給獨角翼馬家族的夜梭。那位叫墨林的大德魯伊，是個失敗主義者的逃亡派！”
    它半真半假地說。
    “如果逃空了半座森林，對這場儀式的影響大嗎？實在不行，我幫你把他……”渡鴉舉起鋒利的翅膀，眼露凶戾狠狠落下。
    意思不言而喻。
    “不行。”
    鏡中刺薊搖頭，說：“一座森林的一半而已，對於我的計劃幾乎沒有任何影響。但是你要殺了賽南，這事可就大了。墨林肯定會以此為借口，強製停止儀式。”
    “這最後一天可真漫長啊。”
    他笑著感慨一句。
    時間是個奇怪的東西，它的流速總是逆心情而來，你越開心它越快，你越煩躁它越慢。
    “睡一覺？”
    渡鴉提議說：“睡著之後什麽煩惱都會消失，你要是睡不著的話，我可以幫你，不用謝。”
    鏡中刺薊打了個哈欠，說：“這個時候我怎麽可能睡得著？我得去看看，順便把墨林失敗主義的逃亡事件，向大德魯伊們告發。”
    渡鴉看著他消失在森林樹影中，六隻鳥瞳紛紛露出詭異的笑。
    “神王奧丁”很高興，黎明之子沒有被迷惑，放下因鐸的事情跑去弗洛敦群島。
    這樣的對手才有意思啊！就是不知道，他是從雅各布嘴裏推理出的真相，還是從弗蕾婭嘴裏推理出的真相。
    渡鴉扇動翅膀，消失在橡木樹上。
    ……
    鏡中刺薊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但落到古堡蘇牧覺得這時間像一頭脫韁的野馬，跑起來像瘋了一般，眨眨眼就到下午。
    但北國上報疏散情況，讓他火大，大半天過去不說全員撤離，隻能說基本沒動。
    一線的警員們緩緩悠悠，喝著咖啡，剛剛抵達森林外。
    負責疏散的運輸公司同樣遲遲不到位，預定的大巴車居然連一半都沒湊齊。
    “砰！”
    蘇牧一拍桌子。
    莎倫嚇得戰戰兢兢，囁嚅一句，說：“還有一條壞消息……”
    “說！”
    蘇牧深吸一口氣，望著滿紙的延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本來聯係好的幾家運輸公司全都……暫時來不了。”莎倫說。
    “為什麽？”
    夏沫問，她同樣一臉不解。
    “底下的司機們聽說這事緊急，所以在工會的組織下，全都選擇了……罷工。他們要求增加這次任務的報酬。”莎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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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沫眉頭一蹙，沒覺得有啥，問：“要漲多少？”
    “原本的要求是翻一倍，獨角翼馬家族答應了他們。可是……”莎倫咬著牙說，“工會臨時變化變卦再翻兩倍！”
    “怎麽分賬？”夏沫問。
    莎倫回答：“三七分。”
    “怎麽才七成？”蘇牧問。
    “七成是工會的，三成是司機的。”
    莎倫解釋說：“就這樣，司機還得謝謝工會呢！這事你還沒辦法繞工會，如果繞過去這些司機也就不用在當地幹了。”
    “從風廷堡調呢？連夜拉走，時間上暫時還來得及，警局那邊已經掉了鏈子，就算司機從因河市出發，一時半會也動不了身。”
    “給風廷堡的司機加錢。”蘇牧說，“附近幾個大城市的公司全都談一談，不行就啟用緊急狀態，直接征用公交車。”
    “再不行調軍隊！”
    “三點之前，我要看到客車出發。”
    莎倫聽完立即去打電話，負責協調周圍城市的運力。
    “基層組織度居然這麽低？因鐸北國不是發達國家嗎？”蘇牧看著地圖搖搖頭，“不要說和開雲沿海地區比，就算中西部欠發達地區也比不了。”
    “開雲現在還隻是個落後的半封建、半資本的帝國。”
    “還有這群商人，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發財！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夏沫給他倒了杯水，說：“消消氣，犯不著這樣。這也算是一個教訓，以後再遇到這種緊急情況，我們恐怕得多留一個心眼。”
    “我現在真想一顆流星，直接砸進森林外圍，逼著他們主動往外跑。”蘇牧說著氣話，但轉念一想，沒準這樣效率還能更高些。
    夏沫抱抱他，說：“那要漲的就是沿途物價，還有逼迫森林加快儀式步伐。再說，這事對你也不利，萬一傳出去，你可就成了暴君。”
    “官僚體係原本就擅長陽奉陰違、拖延懶政，如果再得不到公民的支持，這樣的政權怕是隻能進入威權主義，甚至軍事獨裁。”
    她笑著調侃一句：“那我們可就要上史書，留罵名於千秋萬代。”
    “嗯。”
    蘇牧自然知道這些，隻有相互信任，政令才能通達。
    暴力隻能維持基本的秩序，無法獲取公民的信任。哪怕是曆代封建君主，也要維持一個仁君形象。
    皇帝總是好的，都是受到大權獨攬的首輔、閣老們的蒙蔽。
    “開個玩笑。”
    “其實我一點都不生氣，真的，隻是感覺有些悲哀。”蘇牧搖頭笑了笑，“不知道一會還會出什麽幺蛾子。”
    夏沫說：“隻要軍隊不掉鏈子，總是還有最後一張底牌。”
    “主席，主席！”
    莎倫匆匆跑回來，臉上的神情更加羞愧，說：“北方幾個軍團，除去獨角翼馬嫡係外，全都發生一些小意外。”
    蘇牧眼睛一眯，問：“軍人也要加錢？”
    莎倫說：“那倒不是，是軍令不暢通，到現在還沒組織起來，估計要等待太陽下山後，才能離開駐地。抵達指定位置時，大概已經是晚上。”
    “哦，懂了。”這一條蘇牧是知道的，“武備廢弛，空有花架子。”
    軍隊是高度依賴組織度的組織，不是買一些先進裝備充門麵，就能形成戰鬥力的。
    這一點他還是清楚的，之前江南大營同樣如此。
    除了總督府的直轄衛隊，江南行省南北兩大營的戰力，說句廢物都是誇讚他們。總督府掌權後，一番整軍之下，終於是有點樣子。
    但……
    “我不明白。”
    蘇牧好奇問：“萊茵已經在打仗，女皇的律星軍團所向披靡，加洛林也是蠢蠢欲動，因鐸就一點反應都沒？”
    他是真心求教。
    現在不是和平時期，北境大陸正在打仗啊！
    這個時候還不整軍備戰嗎？
    在等什麽？
    等律星軍團高喊“sieg ”勝利萬歲），高喊“ kaiser”皇帝萬歲）時再整軍備武嗎？
    莎倫沉默了，然後問：“主席，你知道我們的國防政策是什麽嗎？”
    “保衛因鐸？”
    “不，主席。是讓他人相信因鐸被保護。”
    蘇牧很驚訝，不確信地問：“他人？北境其餘列強嗎？萊茵、加洛林的軍事大貴族？”
    莎倫搖搖頭，雙手一攤，說：“當然是讓因鐸人相信。因為萊茵、加洛林的軍事大貴族們都知道，因鐸沒有被保護。”
    “嘶——”
    蘇牧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北境戰力，遠比想象中的要拉胯。
    他不由轉頭，夏沫也恰好看過來，兩人均從彼此眼中看到震驚。
    “咳咳。”
    他咳嗽一聲，說：“雖然很令人震驚，但是律星軍團還是能能打的，相信獨角翼馬的直屬軍團，應該也不會太差吧？”
    “那的確不差。”
    這一點莎倫還是有信心的，就是……
    她開口說：“就是人數有點少，北國陸軍常備兵力在十萬，真正的戰力也就隻有獨角翼馬的嫡係，其實隻有一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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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牧、夏沫再次對視一眼。
    他真想去前線看看這些拉胯的兵力，到底是個什麽拉胯的模樣，總不能比江南行省南北兩大營還要廢垃不堪吧？
    夏沫捅了蘇牧，像是在說，至少人家裝備好。開雲現在最缺的，就是頂級軍事武器，以及相關的生產製造能力。
    “那讓我猜猜看，你接下來想說的是，獨角翼馬家族不願意將全部嫡係投入前線，萬一在接下來的災難中折損，他們的統治地位將難以維係，是嗎？”
    莎倫乖乖點頭。
    “雖然夜梭哥哥沒有明說，但這一萬人，除去原本就在因鐸北方部署的，剩餘八千全都故意怠慢，同時還向南調動，似乎還有防備南國的嫌疑。”
    蘇牧、夏沫：“……”
    累了，毀滅吧。
    獨角翼馬一點都不像北國的統治者，倒像是一個超大號的藩鎮軍閥！現在的因鐸已經輪回到，開雲五代十國的劇本了嗎？
    蘇牧說：“兩千就兩千！兩千有兩千的作用，先把森林周圍的人疏散開！”
    “是！”
    莎倫領會到他的意思，繼續去協調溝通。
    “你說。”
    看著莎倫離開的背影，蘇牧一臉難繃，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女皇的軍隊一路向東，打達到因鐸海峽，統治者家族能防禦住嗎？”
    “這大概就是女皇的真實用意，她不求你，或者開雲帝國幫助萊茵大帝國，隻求你到時候不拉偏架就行。”夏沫也是後知後覺。
    原本兩人都以為女皇是在找軍事同盟，實在不行經濟支持也行，結果萬萬沒想到，她要的是開雲別插手。
    好好做生意就行，兩頭吃，女皇也認了。
    “說起伊琳娜，她不是去找維恒帝國交涉，有信息傳過來嗎？”蘇牧問。
    “維恒帝國說，這是一次誤會。”
    夏沫說：“白皇帝沒有下令，讓遠東軍隊迫近萊茵地區。大概是奧丁的精神影響，動得也是軍官的命令，遠東軍團實際沒有出動。”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位白皇帝是舊黨扶植的代理人吧？”蘇牧摸摸下巴，“萬一真打起來，女皇很有可能會兩麵受敵。”
    “維恒帝國方向其實還好吧，畢竟隔著海峽，雙方爭搶的重點應該是【喀爾巴阡島】。”夏沫指著地圖上的島嶼說。
    “這座島現在歸誰？”蘇牧問。
    “表麵中立。實際控製集團應該是舊黨，這座島嶼現在繁茂的金融中心，以後我們與北境做生意，也免不了停泊在此。”
    開雲帝國的貿易線，從地圖上來看，需經過朝鶴群島，然後連通到喀爾巴阡島，最後抵達萊茵大區，或進入雷穆斯海貿易加洛林大區。
    蘇牧說：“與合眾國的生意，怕是有些難做。對了，從地圖上來看，深闍帝國位置很不錯，他們應該很發達吧。”
    “深闍？”
    “嗬。”
    夏沫輕笑一聲，一臉的難繃，說：“他們有點抽象，準確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國內分裂的比因鐸還厲害。”
    “孔雀家的花釋城可不會聽深闍中央的命令，不信你問問小希茹。他們要想好好發展，起碼先解決起碼的統一問題。”
    “一個神奇的國度。”蘇牧搖搖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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