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沒有回答，彎腰從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扯下一個布袋，裏麵裝著幾個黑色的小球，手感冰涼。他把其中一個拋給黑鷹：“拿著，隨時準備。”
    “這是什麽鬼東西？”黑鷹轉動著那顆黑球，上麵有細小的溝槽和凸起。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李正低聲說，“我隻希望我是錯的。”
    三人迅速撤出廢棄驛站，藏身於不遠處的暗影中。很快，一列騎手出現在丘陵後，他們的馬匹蹄鐵包裹著某種特殊的材料，幾乎沒發出聲音。所有人都穿著黑色的裝備，隻有領頭的那個人——就是之前在聚居地外碰到的那個中年男人——披著一件帶兜帽的長袍，血紅色的內襯在夜色中分外醒目。
    他們沒有火把，卻能在黑暗中行進如白晝。李正用眼角餘光瞥見黑鷹臉上難以置信的表情，這一切對草原人而言確實太過離奇。
    騎手們在廢棄驛站外圍停下，中年男人抬手示意，幾個人迅速下馬，消失在建築物內。不一會兒，一個黑衣人快步出來，俯身在領頭者耳邊低語。
    中年男人緩緩下馬，走向驛站，動作優雅得近乎做作。他在一具屍體旁蹲下，手指輕撫那人的臉頰，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金屬容器，收集了一點屍體脖頸處的血液。
    “李正，這他媽是…”黑鷹的聲音極低，卻充滿震驚。
    “噓。”李正製止了他，眼睛死死盯著那個中年人的動作。
    中年人站起身，環視四周，突然開口：“出來吧，我知道你們藏在那裏。特別是你，‘故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仿佛就在耳邊響起。最可怕的是，他說的不是草原的語言，而是另一種——一種李正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在這個世界聽到的語言。
    李正的血液瞬間凍結。他下意識地抓住那枚黑色小球，拇指準備按上凹槽。黑鷹已經進入戰鬥姿態，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撲出。威卡的喉嚨裏滾動著低沉的咆哮，灰毛根根豎立。
    “不必緊張。”中年人繼續說道，聲音平靜得可怕，“如果我想殺你們，就不會隻派幾個探路的了。我隻是想…聊聊。畢竟，同鄉之間，總該有些客氣。”
    “聊聊？”李正站了起來，緩緩走出遮蔽，語調冰冷，“上來就是一批殺手，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中年人笑了，那笑容讓李正感到一陣惡寒：“哦，那不過是個小測試。畢竟，我們需要確認你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現在看來，應該是了。”
    黑鷹和威卡警惕地跟著李正站出來，三人呈三角陣型，背對背，麵對周圍荷槍實彈的黑衣人。
    “你是誰？”李正直視著中年人，聲音裏有種不屬於草原的冷硬。
    “啊，名字…在這裏已經不重要了。”中年人輕輕擺手，“你可以叫我守望者，或者蜂巢的看門人，隨你喜歡。”
    “蜂巢…”李正咀嚼著這個詞，“那個早就該消失的組織。”
    “消失？”中年人的笑容擴大了，“不，親愛的，我們從未消失，隻是…沉睡。就像你一樣，不是嗎？”
    “什麽意思？”黑鷹忍不住插嘴，雖然他根本聽不懂兩人的對話。
    中年人瞥了黑鷹一眼，眼神裏既有輕蔑又有好奇：“有意思…你和這些原始人混得倒是挺熟。他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知道你不過是個被拋棄的實驗品？”
    李正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但胸口的血契印記突然發熱，一股怒意透過聯結傳給了黑鷹。黑鷹雖然聽不懂對話內容，但立刻察覺到了李正的情緒變化，喉嚨裏立刻發出威脅的低吼。
    “你到底想幹什麽？”李正問道，手指悄悄移向那顆黑球。
    “幹什麽？”中年人笑著搖頭，“當然是完成任務。清理失敗的項目，回收有價值的資源。這三千年來，蜂巢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時機…現在，那艘船蘇醒了，訪客重新融合了，所有條件都已具備。”
    “所以，訪客的歸來隻是你們的一個計劃？”李正眯起眼睛，“為了什麽？”
    “為了更偉大的事業。”中年人的眼睛閃爍著狂熱的光芒，“你以為那個訪客隻是個偶然落到這個世界的可憐蟲？不，它是被選中的先驅者，是蜂巢計劃的第一步。這三千年，不過是一個漫長的…培養期。”
    李正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所以夜影他們血爪氏族…”
    “不過是我們的看門狗罷了。”中年人輕蔑地揮了揮手，“一代代被灌輸著守護神秘力量的使命，實際上隻是在為我們守護著那個沉睡的訪客，直到它自我修複完成。”
    “那些力量的容器—我們—也是你們安排的？”
    “不全是。但當初把力量分散到五個容器裏的方法，確實是我們的先行者教給那些薩滿的。畢竟，我們需要力量以合適的方式進化，而不是一下子爆發出來。”中年人的語調中帶著一絲得意，“不得不說，效果比預期的好多了。特別是你，李正，你和那個黑鷹的血契融合，創造了一種全新的能量形態，非常…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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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正握緊了拳頭：“所以現在你們打算怎麽做？殺了我們，帶走那些力量？”
    中年人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殺？那太粗暴了。我們更傾向於…收集。當然，過程可能不那麽愉快，但結果對蜂巢來說至關重要。”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異動。中年人略微側耳，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我們的其他客人也到了。真是個完美的時機，讓我們把所有的棋子都集中到一起。”
    李正心中警鈴大作：“什麽意思？”
    “哦，別擔心，”中年人輕鬆地說，“隻是你的那些新朋友們——蘇日娜，還有那個有趣的孩子瑞恩。我們派了幾個人去帶他們過來…團聚。”
    李正的瞳孔猛地收縮：“你敢！”
    中年人大笑起來：“已經做了。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麽跟我們合作，主動交出你體內的力量；要麽…”他做了個割喉的手勢，“我們就用更直接的方式取走。”
    李正的身體緊繃到極點，血契印記灼熱如烙鐵。黑鷹感受到了他的憤怒，微微彎腰，隨時準備發起攻擊。威卡的喉嚨裏發出威脅的嗚咽，爪子在地麵上劃出了深深的痕跡。
    三人背靠著背，麵對著四麵八方荷槍實彈的敵人。情況看上去糟糕透頂。
    李正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你知道嗎？你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中年人挑眉：“哦？什麽錯誤？”
    “你以為我是被拋棄的實驗品，”李正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但你忘了一點——正是因為被拋棄，我才能真正自由的…進化。”
    說完，他猛地按下了黑球上的凹槽，同時大喊：“趴下！”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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