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嗯了一聲。
    “血契升級了，連接更深。你們現在能共享生命力，共享感知，說不定，還能共享某些能力。”
    威卡湊了過來，金色的獸瞳裏滿是探究。
    “狼族最古老的傳說裏提過，星來者與古老戰士之間的紐帶，能讓他們變成真正的一個整體。”
    “等等，”蘇月娜扶著膝蓋站起來，胳膊上的銀色紋路亮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倆現在算……打包出售了？”
    “不是同一個人。”瑞恩搖頭，“但也絕對不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了。用古老的說法，這叫‘魂契’。”
    李正覺得後頸有點發毛。
    他能清晰捕捉到黑鷹的情緒——茫然，震撼，還有那麽點藏不住的、躍躍欲試的興奮。
    他也明白，黑鷹肯定也感知到了他此刻的不自在。
    “他倆魂契了，那我呢？”蘇日娜忽然出聲，尾音有點抖，“我和瑞恩之間……”
    “媽，我們是血脈相連。”瑞恩轉頭看她，聲音立刻軟糯下來，變回了孩子，“不需要任何契約。”
    黑鷹掙紮著想坐直，一把攥住李正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試試……反過來。”
    李正懂了。
    讓黑鷹輸送力量給他。
    兩人目光一對，默契已在。
    黑鷹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後——
    “操！”
    李正沒忍住罵了句髒話。
    一股蠻橫、狂野的能量衝進身體，像是有人直接往他喉嚨裏灌了一整瓶烈酒，火線一路燒到胃裏。
    他腿上的傷口，被這股力量一衝刷，麻麻癢癢的，疼痛飛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爆炸性的活力。
    “這也太……”李正一時間詞窮。
    黑鷹咧開嘴，露出一個帶點凶氣的笑。
    “戰士的血。從小在草原上摔打，刀口上混日子，命硬。”
    威卡嘖嘖稱奇：“放古代，你們這種組合，能在草原上橫著走。血契戰士，是我們狼族傳說裏最難纏的對手。”
    “現在也挺難纏的，”蘇月娜在旁邊小聲補刀，“倆不要命的瘋子湊一對兒。”
    李正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腿。
    傷口幾乎完全消失，隻留下一道淺紅色的印子。
    黑鷹也撐著地站了起來，雖然傷勢重得多，但整個人的精氣神完全不一樣了，至少看著不像隨時會倒下。
    “夠了嗎？”李正問，“恢複到這程度？”
    “足夠趕路。”黑鷹扭了扭脖子，骨節發出輕微的哢吧聲，“回部落。來的時候是個戰士，回去也得像個戰士。”
    “等等！”蘇月娜聲音陡然拔高，“別忘了守望者的話！蜂巢已經定位了這個世界，他們絕對還會再來！”
    剛剛升起的輕鬆氣氛瞬間被壓了下去。
    每個人的臉色都沉重下來。
    瑞恩跳上一塊半人高的石頭，那雙混合著天真與滄桑的眼睛掃過眾人。
    “守望者沒開玩笑。蜂巢從不放棄它們標記的獵物。他們會派來更多的獵手，或者更糟——收割者。”
    “收割者？”威卡耳朵警覺地豎了起來。
    “比獵手更高級的玩意兒。”李正按了按太陽穴，努力從恢複的記憶裏挖掘信息，“專門用來……嗯，‘收割’整個世界的資源。不光是礦物，還有生命能量。”
    “媽的，”黑鷹啐了一口唾沫，“來一個幹一個，來兩個幹一雙。”
    李正瞥了他一眼，通過那條無形的線，清晰地感知到對方強硬姿態下的那份沉重和憂慮。
    這種毫無保留的情感共享，讓他有點別扭——誰願意把自己的底褲露給別人看？
    “我們得做準備，”蘇日娜把瑞恩拉到自己身後，“可怎麽準備？我們連一台獵手都差點交代在這兒。”
    “血契。”瑞恩接口，“進化後的血契。它能對抗蜂巢的技術。李正和黑鷹隻是開始，我們需要更多這樣的戰士。”
    威卡點頭：“狼族會全力支持。我們的血脈天生就適合這種連接。”
    “部落的戰士們也行，”黑鷹跟著說，“草原人骨子裏的那股野勁兒，跟血契很搭。”
    “所以，這就是計劃？”蘇月娜雙手抱臂，“拉郎配，搞個血契大軍出來？”
    李正剛想說話，一種突如其來的警兆，通過血契，從黑鷹那邊猛地傳來——急促，危險。
    “有人來了。”黑鷹壓低聲音，猛地轉向峽穀入口。
    所有人瞬間戒備。
    威卡伏低身體，喉嚨裏發出低吼。
    蘇日娜把瑞恩護得更緊了。
    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出現在峽穀口。
    逆光中，輪廓逐漸清晰——竟然是哈斯圖！
    “哈斯圖爺爺！”蘇日娜失聲喊道。
    老薩滿的樣子狼狽不堪，衣服撕得破破爛爛，頭發糾結成一團，手裏的骨杖也斷了半截。
    但他那雙眼睛，卻不再是之前那種被控製的、泛著紅光的空洞，而是恢複了往日的清明和疲憊。
    “孩子們……”老人開口，聲音又幹又啞，像是被砂紙磨過。
    “我……回來了。你們……你們到底做了什麽？整個草原都感覺到了那股衝擊……”
    瑞恩幾步跑上前去。
    “控製器解除了？你恢複了？”
    撲通一聲！
    哈斯圖竟然直挺挺跪了下去，膝蓋砸在碎石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老人粗重的喘息，抬起頭，那雙恢複了清明的眼睛死死盯著瑞恩。
    “星來者……”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破風箱，“傳說，是真的……你回來了。”
    瑞恩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禮驚得後退半步，有點懵。
    蘇日娜趕緊衝過去，想把老人攙起來：“爺爺！您這是幹什麽？他還是瑞恩，是我兒子！”
    “是，是……”哈斯圖撐著地，手抖得厲害，“可也不光是……呃啊！”
    他猛地捂住胸口，臉上肌肉扭曲，汗珠滾落。
    “回……回部落！快！控製器是沒了，但……但那玩意兒……在我們身體裏留了東西……會要命的……”
    威卡和黑鷹交換了一個眼神，幾乎同時動作，一人一邊，把搖搖欲墜的哈斯圖架了起來。
    “走！”黑鷹吼了一聲，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回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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