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黑鷹透過血契傳來的焦躁，像一團火在燒。
    “血契訓練，必須加快。”
    他下了決心，“天亮前，部落和狼族，至少要湊出五對能初步掌控力量的。”
    威卡點頭，金色的瞳孔在夜色裏亮得嚇人：
    “狼崽子們有幾個好苗子，對這種連接不排斥。”
    “那這堆玩意兒呢？”
    黑鷹用骨刀戳了戳地上的殘渣，那東西居然還蠕動了一下。
    瑞恩再次伸出小手，貼在殘渣上：“還有活性……一點點自我修複能力。”
    “帶回去。”李正說，
    “拆了它，看看蜂巢到底在玩什麽花樣。說不定能找到點有用的東西。”
    黑鷹沒說話，從腰間解下一塊粗糙的獸皮，小心地將那灘殘渣包裹起來，動作很輕，但手指關節捏得發白。
    “先回去。”
    威卡催促道，
    “月石穀的儀式不能耽誤。”
    “走，”黑鷹拎起那個獸皮包袱，啐了一口，
    “回去還得教那幫小崽子怎麽用這玩意兒，煩死了。”
    “必須快。”李正沉聲道。
    四人無聲地沿原路返回，夜風嗚咽著吹過草原，好像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哀鳴。
    月石穀位於部落東北方向，距離核心營地約莫半天路程。
    穀底是一片平坦的石質廣場，周圍環繞著形態各異的巨石，有些直插雲霄，有些則傾斜著，仿佛隨時會坍塌。
    石頭表麵覆蓋著神秘的符文和圖案，有些清晰可辨，有些則被歲月風化得模糊不清。
    天還沒全亮，穀中已經聚集了五六十號人。部落的戰士們抱著武器，神色凝重；
    狼族的人零星混在其中，金色的獸瞳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中央位置，一根粗大的柱子聳立在廣場中央，通體漆黑，表麵鐫刻著繁複的符文，頂端則嵌著一塊拳頭大小的月白色石頭。那就是傳說中的血誓柱。
    “讓讓！”
    黑鷹粗聲粗氣地扒拉開擋路的人。
    李正跟在他身後，擠進了人群。
    眼前豁然開朗，那根通體漆黑的柱子就立在穀地中央，像個沉默的巨人。
    柱頂那塊月白色的石頭，在熹微晨光裏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冷意。
    哈斯圖拄著他那根快散架的木杖，站在柱子旁邊，老臉上的褶子堆著，像是幹涸的河床。
    蘇月娜靜靜立在一側，手臂上銀色的紋路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閃動。
    蘇日娜和威卡也到了，兩人挨著，沒說話。
    瑞恩找了個矮石頭坐著，兩條小短腿晃蕩著，跟這地方的氣氛格格不入，卻沒人投去異樣的打量。
    老祭司清了清嗓子，那聲音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卻意外地傳得很遠。
    “時辰到了。”
    他揚起木杖，杖頭指向天邊將明未明的天色。
    “星辰還沒走幹淨，正是立誓的好時候，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隻聽見風刮過石頭的嗚嗚聲。
    “血契嘛，咱們部落最老的東西了。”
    哈斯圖頓了頓，幹枯的手指摩挲著木杖上的刻痕。
    “兩個靈魂的結合，比骨肉相連更緊密，比誓言更神聖！今天，我們將重新喚醒這份力量，為了抵抗即將到來的風暴！”
    他轉向李正和黑鷹：
    “你們是第一對覺醒的血契戰士，由你們來開啟儀式。”
    李正和黑鷹對視一眼，默契地點點頭，同時走到血誓柱前。
    他們胸前的印記在接近柱子時變得滾燙，像是與那石柱產生了某種共鳴。
    哈斯圖從懷中取出一把古老的骨刀，刀刃閃著寒光：
    “按照傳統，血契兄弟需在血誓柱前立誓，並以血為證。你們準備好了嗎？”
    李正深吸一口氣，感覺一股未知的力量正從四麵八方聚攏，匯入血誓柱，又通過某種無形的鏈接，連接到他和黑鷹的血契印記上。
    “我準備好了。”
    黑鷹搶先回答，聲音低沉。
    通過血契，李正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激動和某種神聖感。
    李正點頭：“開始吧。”
    哈斯圖將骨刀遞給黑鷹：“先由你來，部落的戰士。”
    黑鷹接過骨刀，刀身在晨光中泛著幽幽的冷光。
    他單膝跪地，一手撫上血誓柱粗糙的表麵。
    “我，黑鷹，以草原的風、雪山的水、先祖的靈為證，”
    他的聲音堅定有力，回蕩在整個山穀，
    “與李正結為血契兄弟。從今往後，他的敵人是我的敵人，他的榮耀是我的榮耀，他的血是我的血。我願用我的生命守護這份契約，直到最後一滴血流盡，最後一口氣咽下！”
    話音剛落，他利落地在左手掌心劃下一道口子，深可見骨。
    鮮血湧出，順著他的指尖，滴落在血誓柱底部的凹槽中。
    柱身忽然震顫起來，那些古老的符文一一亮起，從底部攀升，最終匯聚到頂端的月白石上。
    尖銳的刺痛從李正胸口傳來，血契印記忽然變得滾燙，仿佛要燒穿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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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感覺到黑鷹也承受著同樣的痛楚，但兩人都咬牙忍住，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哈斯圖接過骨刀，遞給李正：“現在，輪到你了，星外之人。”
    李正接過刀，金屬冰涼的觸感通過掌心直達心底。
    他跪在黑鷹旁邊，手掌貼上血誓柱。那些符文的能量像小蛇一樣纏繞上他的手臂，匯入胸前的血契印記。
    骨刀入手，帶著一種異樣的冰冷。
    李正挨著黑鷹跪下，另一隻手按上那根粗糲的石柱。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道順著手臂爬上來，直衝胸口那片灼熱的印記。
    他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寂靜的山穀。
    “我，李正，就用這新生的血契作保，”
    “跟黑鷹綁在一起了。”
    “他的事，是我的事。”
    “他的路，我陪著走。”
    “誰動他，就是動我。”
    “我這條命，這身力氣，都會用來守著這份契約，守著……這裏。”
    話音落下，骨刀劃破掌心，幹脆利落。
    血湧了出來，溫熱的，帶著腥氣。
    他鬆開手，任由那赤紅滴落，砸進柱子底部的凹槽。
    黑鷹的血還在那裏，兩種顏色迅速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嗡——
    石柱的震動猛地加劇，不再是之前的輕顫。
    符文的光芒爆開，幾乎刺眼。
    整個廣場的地麵似乎都在跟著抖動。
    哈斯圖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奇異的亢奮：“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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