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守住山穀。”哈斯圖低聲回應，像是在承諾，“要是你們……回不來……血誓柱，就是最後的法子。”
    黑鷹走過去，用力拍了拍老薩滿幹瘦的肩膀，震得他一個趔趄。
    “屁話！想那麽多幹嘛？把酒溫好，等著爺爺回來開慶功宴！”
    話音未落，兩人已如離弦之箭，朝著東方那片藍光蔓延的方向衝了出去。
    血脈刻印帶來的爆發力驚人，腳下發力，身形便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一步跨出，便是尋常人奔跑三四步的距離。
    身後的山穀輪廓迅速縮小、模糊，最終消失在視野盡頭。
    腳下是無盡的荒原，碎石遍地，溝壑縱橫。
    這種地形對普通人而言是噩夢，但對此刻的李正和黑鷹來說，反而提供了便利——視野開闊，幾乎無遮無擋，更容易追蹤目標。
    “那邊！”李正抬手指向遠方地平線上一點銀芒，“看到了？”
    黑鷹眯縫起眼睛，視力也得到了強化。
    “錯不了，是那幫鐵皮疙瘩，娘的，跑得還挺快，少說三十個！”
    兩人不再直線追擊，而是稍微調整方向，沿著一條大致平行、但距離更遠的路線高速前進。
    直接從屁股後麵追上去太蠢，也太容易暴露。
    他們的目標是搶在那幫獵手之前，抵達礦洞，打一個伏擊。
    荒原上的狂奔持續著。
    血脈刻印的力量仿佛無窮無盡，支撐著他們以非人的速度前進，但李正能清晰地感受到，某種更深層的東西正在被一點點抽走。
    那不是肌肉疲勞或者喘不上氣，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消耗感，像是蠟燭在兩頭燃燒。
    “感覺怎麽樣？”李正通過血契連接，直接在黑鷹腦子裏發問。
    “還扛得住。”黑鷹的聲音在連接中異常清晰，帶著一絲亢奮，“就是心跳得跟打鼓似的，比連灌十碗老哈那提神玩意兒還猛。”
    李正扯了下嘴角，算是笑了。
    “省著點用，死半道上可沒人給你收屍。”
    “你小子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黑鷹立刻懟了回來，“就你那城裏人的細皮嫩肉，別半路先散架了！”
    “操，你看那是什麽玩意兒？”
    黑鷹猛地刹住腳步，抬手指向前方。
    李正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瞳孔微縮。
    荒原之上，一座孤零零的金屬高塔矗立著，像根醜陋的釘子紮在大地上。
    塔頂懸著個不斷旋轉的藍色光球，幽幽的光芒掃過四周，四個銀白色的獵手在塔底機械地踱步巡邏。
    蜂巢的前哨站。
    離他們不到五百米。
    “麻煩了，”李正低聲罵了一句，“繞過去，至少得多跑兩個鍾頭。”
    黑鷹伸手按了按自己滾燙的胸口，那裏，暗紅色的刻印似乎更加灼人了。
    “繞個屁！老子胸口這玩意兒正愁沒處使勁呢，正好拿它們試試刀！”
    李正吸了口氣，壓下心頭那股源自生命本源被抽走的空虛感。
    “這力量……用一點少一點，省著些。”
    “省個錘子！”黑鷹已經摸出了那把獸骨打磨的短刀，刀刃在昏暗天光下泛著油潤的光，“那幫鐵皮怪物可不等咱們！三下五除二，幹趴它們拉倒！”
    他眼底有種近乎嗜血的興奮，那是刻印力量帶來的副作用。
    李正不再多言。
    “速戰速決，別捅了馬蜂窩。”
    話音未落，兩人已經一左一右分頭撲出。
    血契帶來的連接讓他們之間的配合天衣無縫，無需任何多餘的交流。
    黑鷹如同一頭矯健的獵豹，率先衝到塔下。
    骨刀帶起一道淒厲的風聲，精準地切入第一個獵手的腰部連接處。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火花迸濺。
    不等那獵手栽倒，黑鷹已經借力彈起，撲向下一個目標。
    李正的目標是塔本身。
    他繞到塔後，手掌直接按在了冰冷的金屬外殼上。
    胸口的刻印驟然亮起，一股狂暴的力量順著手臂瘋狂湧入塔身！
    “嗡——！”
    整座塔發出一聲沉悶的震鳴。
    金屬外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肉眼可見地扭曲、熔化，像是被塞進了一個看不見的熔爐。
    塔頂的藍色光球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
    前後不過半分鍾。
    四個獵手變成了散落一地的零件，金屬塔歪歪扭扭地癱在那裏，冒著黑煙。
    “怎麽樣，爺爺這活兒利索吧？”黑鷹甩掉骨刀上的機油，咧開嘴，露出個混合著痛快和疲憊的笑。
    李正瞥了他一眼，黑鷹胸前的刻印明顯黯淡了一些。
    “走！沒時間磨蹭。”
    兩人再次起程，向著東方那片詭異藍光的源頭狂奔。
    荒原上的景物飛速倒退，胸口的烙印卻越來越燙，像是活物一樣在啃噬血肉。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黑鷹又一次停了下來。
    “那邊！崖壁底下，有洞！”
    視野盡頭，出現了一道陡峭的斷崖。
    崖壁下方隱約可見幾個黑黢黢的洞口。
    更紮眼的是，斷崖上空，十幾個銀晃晃的鐵皮疙瘩在天上打轉，不下來，也不走遠，就那麽吊著，看著瘮人。
    “礦洞，”李正的聲音有些沙啞，“到了。”
    兩人放慢速度，借著地形掩護，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
    離得近了，能清晰看到其中一個較大的洞口附近，遍地狼藉。
    地上到處是崩碎的石頭碴子和燒黑的印記，還有幾具被拆成零件狀態的獵手殘骸。
    “看來瑞恩他們沒慫，幹了一架。”黑鷹低聲說道。
    李正點點頭，心裏卻沉甸甸的。
    “但外頭這些東西還在等，說明裏麵有麻煩，或者……裏麵的人出不來。”
    他們沒有選擇主洞口，而是繞到側麵，找到一個更隱蔽、似乎無人看守的小洞。
    洞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隻有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
    但當他們踏入洞穴深處，牆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符文，幽幽地發著微光，勉強照亮了前路。
    “這些符文……”李正停下腳步，伸手觸摸冰冷的石壁，“跟血誓柱上的完全不是一路貨色。”
    “嗯，”黑鷹也湊近了看，“這玩意兒看著……年頭不短了。”
    兩人順著符文微弱的光芒指引，沿著通道一路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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