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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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跟著李隆基出了大殿就一直走,李隆基不說話,李倓也不敢吭聲。
但是時間久了李倓心裏就開始罵娘了,因為他的肚子開始唱空城計了。
他在路上隻吃了一碗水煮的湯餅,和一張油餅。
湯餅其實就是麵條,湯餅裏麵加了羊肉、鹽、還有蔥、薑、蒜,八角、花椒、和胡椒,甚至上麵還漂著一層麻油芝麻油)。
隻不過有一點李倓接受不了,那就是麵條黃不拉幾,並且粗的像一條條蚯蚓,讓人看著都起雞皮疙瘩,吃到嘴裏有點硬,並且滿嘴的麥麩味道,口感極差。
麵湯李倓是不喝的因為麵湯有些微澀,主要是鹽的問題,即便權貴用的是井鹽,可是多多少少還是有雜質,和現在使用的精鹽根本沒法比。
油餅是用羊油煎的,從外麵看焦黃焦黃的,但是吃到嘴裏也是一嘴的麥麩味道和羊膻味,熱著吃還可以,如果涼的那就是就是另外一種情形了。
李倓記得自己第一次吃涼的差點把自己的兩顆老門牙磕掉,兩個腮幫子都磨的起了血包。那時候李倓想起了小時候吃的死麵鍋盔就是這德行。
這兩樣算是李倓能接受的唐朝主食了,很多時候李倓都是自己開小灶,自己鼓搗吃的,最多加上楊悅。
可能有的人會認為古代皇帝肯定是錦衣玉食,頓頓滿漢全席,那是被有些影視劇騙了。
《大秦帝國》中侯贏請商鞅吃飯,吃的就是野菜和清水煮羊肉。秦孝公和公子虔吃飯吃的好像是野菜疙瘩湯,說白了就是麵疙瘩煮野菜。
能吃滿漢全席得恐怕隻有慈禧太後了。
權貴們有酒有肉能吃飽飯這是事實,但是他們也僅此而已,至於美味佳肴還真不可能,至於普通百姓要麽餓肚子,要麽吃糠咽菜。
都說古代糧食畝產就可以達到300斤了,應該餓不死人,但是那是極少數。並且古代農業的抗災能力很弱的。
大旱現在能人工降雨,還能引水灌溉,古代赤地千裏:水災現在有防洪工程、到處是防洪大壩,古代就是顆粒無收;蝗蟲古代隻有規模大小而已,大的遮天蔽日,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現在有農藥基本沒有蝗蟲了。
肉對於古代百姓來說就是奢望,就算養一隻雞還得用來下蛋換食鹽。
就算雞蛋也不多,現在雞一天下一個蛋,古代人都吃不飽哪有糧食喂雞。古代的雞有可能一個星期下一個蛋,還沒下兩個雞蛋雞又抱窩子裏,一個雞蛋都不下了。
古代也沒有現在的各種各樣的特色美食,皇帝吃的也不過是清水煮的羊肉,中國美食出現是鐵鍋的出現以及各種香料傳入中國後才慢慢發展起來的。
宋朝也隻不過剛剛開始,一碗紅燒肉都能讓蘇東坡名揚天下。
中國老百姓解決吃飯問題也就是近幾十年的事,古代老百姓和皇帝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幾乎天天餓肚子吃糠咽菜,一個能吃飽飯並且還有酒有肉,偶爾還能吃點精美的糕點。
李倓陪著李隆基走了很遠,一直走到一處台階處才停了下來,李隆基可能是年紀大走累了,於是扶著護欄想坐下來。
李倓一看假忙扶著李隆基坐下,然後畢恭畢敬的站在比李隆基低一級的台階上。
李隆基看了看李倓微微笑了笑說道:“年紀大了,不行了!我像你這般年紀時的時候可以三天三夜不卸甲。”
李倓連忙說道:“趙子龍古稀之年力斬五將,祖父現在不過六十而已。”
“哈哈!”
李隆基開懷大笑。
李隆基隨後說道:“站著做什麽?坐我身邊。”
李倓聽到李隆基讓他坐,於是就在李隆基放腳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李隆基借著微弱的宮燈溺愛的看著李倓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李隆基突然發話:“倓兒!奚族之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雖然李倓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從李隆基嘴裏說出來的那一個,李倓還是嚇了一激靈,瞬間額頭上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李倓知道考慮的時間越久越證明心裏有鬼,同時李倓也考慮到既然李隆基單獨問自己那麽問題應該不大,既然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交代。
李倓低頭跪在台階上說道:“回陛下!是臣所為!但是一切隻不過是因為楊悅!”
李隆基原來認為李倓會死不承認,因為李倓事情做的毫無破綻,就算肯定是他做的,但是也沒證據。
李隆基愣了一下試探道:“你做的事你應該清楚,我沒有證據的,你可以拒不承認的!”
李倓腦子飛快的轉了一下說道:“在祖父麵前孫兒不敢有半點隱瞞。”
李倓沒有提李隆基的皇帝身份而是李隆基祖父的身份,這讓李隆基心裏一暖。本來還想教訓李倓一頓,但是隨即就把話咽了回去。
“以後有什麽事情給祖父說一聲!”
李倓連忙應道:“孫兒知道了!”
李隆基笑了笑說道:“趕緊起來!別跪著了!”
“哦!”
李倓應了一聲然後重新坐正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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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看著李倓一副做錯事,等著受長輩責罵的的模樣瞬間想起了自己李瑛,李隆基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傷感,然後幽幽的說道:
“你二伯小時候特別調皮,每次惹了禍就藏起來,怕我責罰他,其實我根本舍不得責罰他,可是後來他闖的禍太大了!”
李倓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二伯是宮裏的忌諱沒有人敢提,李倓不明白李隆基為什麽突然就提起了他,他不知道李隆基的心思,因此也不敢盲目的接話。
又過了許久李隆基突然用沙啞的聲音問李倓:“倓兒!你是不是也覺得祖父冷血無情?”
送命題來的太快了,李倓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不管是肯定或者否定都不恰當。
李倓沉思了一下說道:“老話說舐犢情深,人心都是肉長的,二伯是祖父的孩子,哪有父母不愛自己孩子的呢?但是祖父是父親也是帝王,父親是孩子的天,帝王卻是天下萬民的天,我理解祖父。”
李隆基聽李倓說完已經幹涸了多年的眼窩濕潤了,兩行老淚再也控製不住。
李隆基用悲痛的聲音說道:“虎毒不食子!瑛兒是我的血脈!我如何忍心賜死他!但是我是帝王!為了皇權穩固,斷了一些人的念想,我也是情非得已啊!”
李倓看了看老淚縱橫的李隆基什麽都沒有說,因這事他不知道該怎麽說怎麽勸,自古皇權更替幾乎都是屍山血海,更何況李隆基親身經曆數次政變。
自古以來爭儲明麵上是皇子鬥,其實很多時候都是一群人抬著甚至逼著一個皇子爭儲,你不想當皇帝你下麵的一群人也會逼著你做皇帝,因為隻有你做了皇帝他們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和權利。
玄武門之變從根上來說就是天策府的一群人和太子手下一群人爭奪權利的結果。李建成和李世民都不傻,單單是他們兄弟二人,不可能做出手足相殘之事。
權利之爭沒有好人和壞人之分,隻有勝利者和失敗者。
李隆基等情緒恢複了一些問道:“倓兒!我聽力士說你不喜歡讀書?”
李倓說道:“孫兒不是不喜歡讀書!隻是不喜歡讀四書五經而已!”
李隆基一愣隨口問道:“那你都讀什麽書?”
李倓說道:“孫兒喜歡讀史書!”
李隆基有些好奇繼續問道:“為何?”
李倓解釋道:“太宗皇帝說過: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所以孫兒喜歡讀史書,至於四書五經不過是讓人明理,孫兒既然已經明理,所以就沒必要繼續研讀。
李隆基微微一愣,然後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你可有收獲?”
李倓回道:“有!”
李隆基隨口問道:“何種收獲?說來聽聽!”
李倓回問道:“祖父是否可以具體點!麵太廣孫兒不好作答。”
“哈哈!”李隆基爽朗的笑聲頓起。
“君王當如何治國?”
李倓微微一愣,沒想到李隆基直接給自己放大招,治國可不小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李隆基看了看李倓的窘迫樣笑了,準備換個話題,因為他也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大,他自己都沒有完全弄明白。
就在他準備換話題的時候李倓說道:“治國之事如果細說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是簡單一點說治國策略也不過三策,霸道、王道和強道。”
李隆基問道:“何為霸道?”
李倓說道:“霸道主張“道之以政,齊之以刑”,即通過嚴酷的律令和刑罰治國。但律令嚴苛很容易忽略事情本身緣由,長此以往必然激化矛盾最終導致王朝更替。
“何為王道?”
“王道強調“道之以德,齊之以禮”,通過道德教化來馴服民眾。但人心難測,有些人未必會聽從規勸,進而作奸犯科,造成社會動蕩。”
“說的不錯,那該如何是好?”
“孫兒覺得應當兩者結合互為填補。”
李隆基微微一笑說道:“看來你確實有所獲!隻是朕從來沒聽說過治國策略還有強道一策。”
“強道主張強權和對外戰爭,通過掠奪“以他國之財富,滋養本國之臣民。將本國國內矛盾通過戰爭轉移至他國。”
李隆基一聽瞬間眼睛一亮說道:“這強道聽著不錯!”
隨後李倓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李倓說道:“此道雖好!但是需要把握一個度,過度暴力掠奪很容易引起反抗,樹敵過多容易被群而攻之,並且戰爭破壞力很大,即便戰爭勝利也是得不償失,最主要的是戰爭一旦失利很容易王朝崩潰,強道很容易傷敵又傷己。”
李隆基頓了頓說道:“確實如此。”
接著李隆基微微一笑說道:“看來你所言非虛,確實所獲不少。”
李倓也微微一笑說道:“孫兒隻不過是紙上談兵,如果真的要治理一國需要綜合考慮,絕對不是孫兒的三言兩語。”
李隆基似乎深有感觸說道:“是啊!難啊!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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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看了看李隆基說道:“祖父!古人雲:吏良,則法平政成,百姓所圖不過衣食溫飽,想長治久安,吏治才是重中之重。”
李隆基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朕何嚐不是,但是忠良之臣鳳毛麟角。”
李倓小心翼翼地說道:“良臣未必都是文人,滿腹經綸未必都是治國良才,祖父選良臣無需僅限於文人。更何況大部分文人隻會吟詩作對,誇誇其談,於國於民毫無意義。”
李倓的話說到李隆基的心坎裏了,李隆基忍不住讚道:“好!說的好!”
李倓知道李隆基心裏想什麽,肯定是往李隆基心坎裏說了。其實這種事很好判斷,假如李隆基真的對那群文人十分鍾意為何要重用李林甫、安祿山、牛仙客這些人?
李倓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按道理來說是個讀書人,但正是因為是個讀書人,所以知道在讀書人裏麵有很大一部分文人絕對的人渣。
自宋以後的文官集團真的讓人無法用言語形容。幾乎所有文官都精於內耗、疏於外戰,內無強國富民之策,外無禦敵死戰之心。
不管自己有什麽想法必須先讓老百姓吃飽這是回避不了的現實問題。
吏治重要但是生存更重要,不把重心放到吃上,沒有吃的當官的再清廉也沒用。
不管是變革還是科技革新都是為了生存,變革隻能算節流,科技革新算是開源,節流成本太大那就開源,生產的東西多了從一些人指頭縫裏麵漏出來的東西也能讓百姓吃飽穿暖,吃飽穿暖了就開民智,有了群眾基礎在變革阻力就小多了。
人不能讓尿憋死,路不好走就繞一下,要麽慢點走,但是絕對不能固步不前。
中華民族絕對不能在同一道上摔兩次跟頭。
李隆基看了看低頭沉思得李倓微微笑了笑。
李隆基說道:“我考慮讓你參政,你覺得如何?”
李倓不想進朝堂,畢竟朝堂那地方太過危險,更不利於自己的行動,自己必須找一個獨立開闊的空間才行。
李倓想了想說道:“孫兒耍嘴皮子可以,但是真把我放到位置上,孫兒這吊兒郎當的性格很容易誤事。”
李隆基看李倓拒絕以為李倓怕自己能能力不行,於是說道:“如果你怕自己能力有限,我可以將你外放州縣鍛煉一下如何?”
李倓想了想說道:“孫兒去州縣學不到什麽東西的,還是不去的好。”
李隆基疑惑道:“為何?”
李倓說道:“孫兒是皇子!去到地方和祖父親臨毫無區別,隻要孫兒不貪不拿緊盯各官吏,他們也必然盡心盡力,因為他們知道我在地方政績越好我離開的越快,如果我貪汙腐敗他們更會有恃無恐。”
“你到底想如何?你馬上大婚成家立業了!難道還要像以前一樣整日遊蕩、溜雞鬥狗嗎?多少皇子王孫向朕謀職而不得,你倒好一直推諉!”
李隆基不知道為何突然直接從台階上站了起來,立刻對著李倓就訓斥了起來。
還別說李隆基的身體真是硬朗,怨不得能活到將近八十歲。
李倓也沒想到李隆基突然怎麽就發火了,自己不就是不願參政嗎,至於發這麽大火嗎?事情太突然了一時間李倓有點手足無措。
這時突然從後麵傳來這個聲音。
“三郎!建寧怎麽惹你生氣了?”
楊玉環和楊悅帶著一群宮女邊說邊從後麵過來。
楊玉環的到來讓緊張的氣氛得到了緩和。
李隆基嚷嚷道:“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都上陣殺敵了!你看看他整天無所事事,不思進取,四處遊蕩,看著就來氣。”
李隆基似乎在生氣,但是語氣明顯已經軟了下來。
楊玉環聽李隆基說完,既沒有說李隆基也沒有說李倓,而是對著身邊一臉焦急的楊悅使了一個眼色。
楊悅很聰明立刻明白了楊玉環的意思,她立刻跑到李倓身邊拉著李倓的手臂跪了下來。
“陛下息怒!李倓喜歡耍小孩子脾氣!我一會把他帶回去好好調教!絕對不讓他再惹陛下生氣!”
李隆基被楊悅的話逗的差點笑出來,但是李隆基怕自己在眾人麵前失態,於是就使勁忍著,忍得臉換了好幾個表情。
楊悅說著然後使勁在李倓的手臂上擰了一下,疼得李倓差點叫出來,李倓敢肯定自己手臂上絕對已經淤青了。
李倓知道楊悅的意思連忙說道:“孫兒知道錯了!”
李隆基“嗯”了一聲說道:“讓你去州縣曆練你去不去?”
李倓想了想說道:“陛下!孫兒可不可去從軍?”
李隆基一聽表情瞬間就變了,這時楊玉環一看連忙插話說道:“從軍不錯呀!太宗皇帝就是出身行伍,更何況我大唐曆來都有出將入相的傳統,三郎你說是不是?”
李隆基沒有說話,而是沉思了好一會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既然如此朕就不勉強你了!你想去哪裏從軍?”
“孫兒想去安西!”
“什麽?你……”李隆基還沒說完就被楊玉環攔住了。
楊玉環連忙攔住說道:“郡王不過是小孩子心性,此事以後再說!”
李隆基不再說話了。
楊玉環看事情終於告一段落,於是連忙說道:“三郎!飯食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不管什麽事,吃飽了再說。”
“嗯!”李隆基看了李倓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楊玉環對著李倓和楊悅使了一個眼色,二人隻好跟著一起回去吃飯。
李倓一路上心事重重,因為他實在不明白,最怕皇子王孫參政的李隆基為何會因為自己的拒絕而大動肝火。難道李隆基轉性了嗎?也不太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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