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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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寶五載,公元746年正月二十一。
    大唐帝都長安上元節的盛世景象還沒有完全散去。
    長安興寧坊百孫院建寧郡王府,李倓在一個長的尖嘴猴腮、奇醜無比的中年宦官的跟隨下急匆匆的出了王府。
    李倓出行一般都是騎馬,但是今天大街上人有點多,李倓隻能選擇坐轎。
    轎內的李倓有點火大,他不知道自己的太子老爹今天是犯了什麽病,中午飯都不讓自己吃,就火急火燎的派人催促自己去見他。
    李倓的轎出了興寧坊一路向東,過了大寧坊、來庭坊、永昌坊就到了太極宮東側的太子東宮。
    李倓進了東宮大門就被宦官帶往了東宮後院。接著沿著林間小路七拐八拐的在一間房子前停了下來,門口一側站了一個小宦官。
    中年宦官前走了兩步對著小宦官使了使眼色,小宦官對著屋內喊道:“太子殿下!建寧郡王到了!”
    “讓他進來!”
    屋內傳出李亨的聲音,不過聲音有些嘶啞。
    “喏!”小宦官說完推開門,然後躬身退到了一邊。
    中年宦官然後轉身讓開一條道對李倓說道:“郡王請進!”
    李倓沒有說話抬腳進了屋,屋裏麵光線有點暗,由於是剛進屋的原因李倓的視覺有些短暫的失明,但是就在這時李倓突然聽到身後“哐當”一聲房門被關上。
    也許是前世影視劇看多了,產生的條件反射,李倓心中大驚:“不好!中計了!”。
    說時遲那時快,李倓一個轉身一腳踹向房門,隻聽見“嘭”的一聲巨響,房門承受不住李倓的力量直接飛了出去,正好砸中門外麵的中年宦官,來不及反應的中年宦官應聲而倒,而剛才關門的小宦官早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貪靠在門框上。
    李倓緊跟踹飛的門框越出房間。到了院中,李倓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躺在地上的中年宦官,然後一腳踩在中年宦官身上嗬斥道:“狗東西!你敢算計本郡王?”
    中年宦官本來就被砸的七葷八素,而李倓又一腳踩在心口上,嘴試著張了好幾次都發不出音。
    “混賬!你做什麽?”屋內傳出太子李亨的憤怒聲。
    李倓聽到李亨的聲音突然意識到自己壞事了,連忙將腳從宦官身上挪開,他轉身就看到自己的太子老爹李亨,正怒氣衝衝的站在破爛不堪的門口。
    “阿耶!”李倓連忙躬身行禮。
    “沒成親之前你都整天遊手好閑、好狠鬥勇,胸無點墨,現在還是這副德行!你就不會像你兄長學學嗎?”
    李倓耐著性子說道:“兒子不是有意的,隻是剛才下意識的反應。”
    李亨閉上眼長長歎了一口氣,看到李倓現在的樣子,他都懷疑韋堅是不是看走眼了,這樣的莽夫讓他如何拿主意?
    “咳咳咳!咳咳咳!”李倓身後的宦官搖搖晃晃的歪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李亨看到中年宦官起身,連忙關心地問道:“李輔國你傷的如何?”
    李輔國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說道:“老……老奴……沒……沒事。”
    李亨看了看身邊驚魂未定的小宦官說道:“你扶李內侍回去休息,去詹事那裏領三千錢。”
    “喏!”
    李輔國連忙謝恩,然後在小宦官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離開。
    李亨等李輔國和小宦官離開後,看了看低頭不語的李倓說道:“進來吧!”
    李亨說完轉身進了屋。
    “是!”
    李倓應了一聲,然後順手拿起地上的門板,走到門口看了看門框,發現門框已經壞的不成樣子了,李倓試了幾次都沒辦法把門安上。
    “別鼓搗它了!進來吧!”李亨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李倓咧嘴傻笑了一下,將門板靠著外牆放下然後進了屋。
    李倓進了屋就看到李亨正靠坐在榻上走神。
    “阿耶!”
    李亨回過神看了看李倓,他不知道該不該信韋堅的。韋堅和自己說過讓自己遇事不決問自己這傻兒子,但是就這傻兒子的德行真的讓他拿不定主意。
    李亨現在也沒人可以商量了,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韋堅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
    “什麽?”李倓吃了一驚。
    “和韋堅一起出事的還有皇甫惟明,韋堅被貶為縉jin)雲太守,皇甫惟明被貶為播州太守。”
    李亨神情有些慌張的自言自語道。
    李倓一聽就知道什麽事了,看來自己的太子老爹肯定和這事有牽連,隻是他不知道他老爹為什麽把自己叫來,然後給自己說這些東西?
    事情起因還得從去年皇甫惟明回長安獻俘說起。
    這皇甫惟明為了向李隆基邀功,在戰前準備不足的情況下,進攻被吐蕃攻占的石堡城,並且在進攻石堡城的時候也不知道打援,最後被吐蕃尚倫達延莽不支從後偷襲,並且吐穀渾小王坌[ben]達延讚鬆也敢來支援,皇甫惟明被前後夾擊,大敗而歸。
    一戰下來皇甫惟明不僅吃了敗仗,還折了自己副將褚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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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惟明這個沙雕為了逃脫罪責就派兵到吐穀渾和吐蕃境內掠奪了一番,並且抓了很多的人口冒充戰功。
    皇甫惟明接著派人到長安散播消息,說自己雖然沒有攻下石堡城,但是卻斬殺了吐蕃大量的士兵抓了很多俘虜。
    李隆基作為皇帝,他在軍隊中不可能沒有自己的線人,他也知道皇甫惟明在造假,但是吃敗仗這種事,對於蒸蒸日上的大唐來說要不得。
    李隆基是個要麵子的人,同時為了鼓舞士氣,他於是捏著鼻子重賞了皇甫惟明。
    受了嘉獎的皇浦惟明回到長安,聽說李林甫處處針對他的好友太子李亨,並且把韋堅和李適之收拾了,於是就上書彈劾李林甫,讓李隆基弄死李林甫。
    李隆基一看頓時生氣了心想:說李林甫奸臣,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吃了敗仗害死自己的副將,並且為了免受責罰虛報軍功散布謠言,我為了麵子捏著鼻子給你嘉獎,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一盤菜了。
    不過李隆基並沒有揭穿皇甫惟明,而是駁回了他的彈劾奏折,並且告訴他不要沒有證據就誣陷大臣。
    假如皇甫惟明是個聰明人就此收手什麽事都沒有了,但是這貨是個沙雕。皇甫惟明認為李隆基這樣是他自己一個人力量不夠,於是為了讓李隆基除掉李林甫,皇甫惟明就想著聯絡其他大臣準備逼宮。
    縱觀曆史搞逼宮的幾乎都沒有好下場。
    皇甫惟明趁著上元節外出遊玩的機會見了太子李亨,向李亨說了自己參李林甫的事,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就是我要整李林甫,你現在啥意思。
    李亨是個猶豫不決懦弱的主,他不敢搞這些,但是他也有他的小心思,李亨於是就裝作不明白,並且規勸皇甫惟明:你不要再瞎折騰了,沒有證據不要隨意誣陷大臣,你說李林甫是大奸臣除非你有證據,你惹不起李林甫的。”
    李亨作為皇甫惟明的好友,他很了解皇甫惟明的性格,這皇甫惟明武將出身最受不了激將。
    皇甫惟明果然一聽牛脾氣就上來了,難道沒有證據就縱容李林甫禍亂朝綱、排除異己嗎?別人怕他我不怕,既然如此我就去找韋堅,我就是不信韋堅願意做縮頭烏龜忍下這口氣。
    這韋堅對於李林甫可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但是礙於李林甫勢大又深的李隆基喜歡,自己勢單力薄鬥不過他,所以心裏一直憋著一口怨氣,現在皇甫惟明要聯絡眾臣對付李林甫,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於是乎韋堅和皇甫惟明二人一拍即合,同時韋堅又找到了經常被李林甫坑的李適之,但是李適之膽小拒絕了。
    因為皇甫惟明是邊將,韋堅是內臣皇戚,如果二人走的太近很容易被言官彈劾,所以二人為了遮人耳目就經常跑到崇仁坊景龍觀去約會。
    常言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再說李林甫這人很記仇,皇甫惟明對付他,他豈能放過皇甫惟明。於是李林甫就讓禦史中丞楊慎矜利用自己的身份盯著皇甫惟明,有什麽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告訴他。
    果然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楊慎矜在景龍觀將皇甫惟明和韋堅給堵上了。
    說到這裏有人可能迷糊了,楊慎矜不是李倓的老丈人嗎?楊慎矜和太子李亨不是親家嗎?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太子派才對,他怎麽會倒向李林甫呢?其實這事是李林甫玩的一手絕活。
    年前韋堅被李林甫拿了所有的實權並發配到刑部做刑部尚書,而韋堅留下的實權官職則被李林甫全部給了楊慎矜。
    楊慎矜牆頭草中立派的身份朝中大臣都知道,但是韋堅被奪了實權,楊慎矜立刻就接了過來,如果不是楊慎矜倒向了李林甫怎麽可能會被李林甫委以重任?其中韋堅更是認為楊慎矜接替自己的位置是李林甫和楊慎矜二人早有預謀。
    因此楊慎矜和李亨雖然是親家,但是卻處處被太子派排斥,幾乎都認為他是李林甫派過來的內奸。
    楊慎矜本來想著和李亨結了親家,自己可以融入他們的圈子了,但是沒想到這群王八蛋天天排擠欺負自己,特別是韋堅天天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嘲熱諷。
    常言道:士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你們不把我當自己人那就做敵人,楊慎矜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倒向李林甫,並且對於經常冷嘲熱諷自己的韋堅恨的牙根疼。
    楊慎矜作為禦史中丞有監察百官言行的權利,他於是劉開始注意皇甫惟明,最後終於在景龍觀堵到了私會的皇甫惟明和韋堅,然後就跑到李隆基那裏檢舉二人,說皇甫惟明和韋堅一個是邊將,一個是皇戚內臣,不應該如此過親的交往,但是二人卻天天跑到景龍觀私會。
    李林甫同一時間也上書李隆基,說皇甫惟明先是說他是大奸臣,以此離間他和李隆基的君臣關係,被李隆基駁斥後,皇甫惟明就找到韋堅一起商議準備擁立太子李亨想發動政變。
    李隆基本來就對皇甫惟明上次的事有很大意見,並且他也聽別人說韋堅對於他的新任命一直在發牢騷。同時根據楊慎矜的彈劾,二人如果清清白白的為何天天要跑到景龍觀私會,這不是欲蓋彌彰嗎?於是乎李隆基懷疑二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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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隆基立刻下旨將皇甫惟明和韋堅下獄,接著讓楊慎矜、禦史中丞王鉷、京兆府法曹參軍吉溫一起審訊。
    二人到了吉溫手裏根本就扛不住,立刻就招供了,二人承認了一切但是隻不過是為了鏟除奸相李林甫,並沒有什麽擁立太子政變的想法。
    “填坑高手”李適之得知二人被抓,嚇得半死,自己雖然沒有參與,但是這事自己是知道的,李適之連忙上書請罪。
    最後皇甫惟明和韋堅二人以離間君臣,密謀陷害大臣之罪被貶為播州太守和縉雲太守,李適之知情不報被罷黜政事就是沒了入閣參與政事的權利)。而李亨得知東窗事發也是嚇得心驚肉跳,雖然他耍了小心思,但是他也怕萬一牽連到自己。
    李倓看了看神情恍惚的老爹真是又可憐又可恨,剛才對自己的兒子的時候氣勢洶洶牛逼哄哄,被自己老爹李隆基懟的時候一副窩囊相,這叫什麽?這是現實版的欺軟怕硬窩裏橫。
    李倓也懶得和他計較了,於是假裝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問道:“阿耶給我說這些是何意?”
    李亨直了直身體,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是似乎張不開嘴。
    李倓心裏嘿嘿一笑心道:“張不嘴了吧,讓你剛才罵我好狠鬥勇、胸無點墨。”
    李倓接著問道:“阿耶是不是想讓我去聖人那裏給二人求求情!”
    李亨一聽急了說道:“不可!萬萬不可!現在萬不可和二人有任何聯係!”
    “既然如此!叫兒臣來是什麽意思?”
    李亨看了看李倓費了好大勁說道:“上元節皇甫惟明和為父一起出遊過,這次的事情你認為會不會牽扯到為父?”
    李倓一聽問道:“阿耶!這種事你為何問我?兄長比我們有才學,你應該聽聽他的意思!”
    李亨本來想說我已經問過了,隻不過是你兄長竟然讓我去聖人那裏給皇甫惟明和韋堅求情,這不是找死嗎?
    李亨想了想說道:“韋堅和我說過,遇事不定一定要找你商量。”
    李倓聽李亨如此說不由得佩服韋堅了,隻和他接觸了一次,他竟然對自己有如此高的看法。
    李倓一聽心想:你不是一直都誇李俶為人仁孝溫恭,言談舉止皆符合禮儀,器宇度量弘深,寬厚而有決斷,喜怒不形於色嗎?你咋不問他呢?
    李倓想是想並沒有說出來,而是說道:“阿耶安心就是了,如果阿耶受了牽連早就牽連進去了,不可能事情都能結束了,再牽連到你,所以阿耶安心就是了!”
    李亨雖然也知道是這樣,但是他常年被李隆基恐嚇早成了驚弓之鳥,他已經完全喪失了自我決斷能力。
    李倓接著說道:“有一件事我的提醒阿耶!”
    李亨連忙問道:“什麽事你說!”
    “阿耶千萬不可因為親情去聖人那裏給他們求情,他們現在不過是誣陷大臣被貶沒有性命之憂,如果你一旦去求情,事情的性質就變了,他們不但性命不保,而你也可能會牽連進去。”
    李亨聽李倓說的和自己心裏想的不謀而合,於是連忙說道:“這個你放心!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李倓看已經沒什麽事了於是就給李亨辭行。
    李亨說道:“著急什麽?你還沒吃飯吧!留下來吃完飯再回去吧!”
    李倓笑了笑說道:“家裏楊悅還等著我吃飯呢!我怕她等我,我還是回去吃吧!”
    李亨聽到楊悅的名字很是不爽說道:“你以後多留個心眼,畢竟她是楊慎矜的女子,實在不行你就和她離了,為父重新給你找一門親事。”
    李倓一聽瞬間臉色一變差點口吐芬芳罵李亨,這種事你個當爹的也能說出口。
    不過這種事李亨還真做的出來,根據史書記載李亨為了自保和別人撇清關係,至少離過兩次婚,弄的自己政治上成了孤家寡人。
    李倓從嘴裏擠出幾個字:“要離你離,我是不會離的。”
    李倓說完轉身離開,路過門口的時候將剩下的半扇門一腳踹飛出去。
    李亨看著揚長而去的李倓氣的全身打哆嗦:“逆子啊逆子!一介莽夫!就知道逞匹夫之勇,逞勇鬥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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