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始亂終棄的熱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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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或許是那句台詞觸動了我的心弦,又或許是她那溫柔的話語中帶著的魔力,我不由自主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她順從地將頭靠在我的胸口,雙手環繞住我的腰身,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相擁,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誰也不願意去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與美好。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地抬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眸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深情地凝視著我。而我,也自然而然地低下頭,輕輕地吻上了她的唇。
    那初次親吻的感覺,難以用言語來描繪。它帶著一絲新奇,讓人心跳加速;又帶著一絲悸動,仿佛觸電一般;更有著難以抑製的衝動,想要將對方深深地融入自己的世界。但更重要的是,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了她就是宇宙萬物,她就是那璀璨的星辰大海,而我,願意將自我完全交付,與她融為一體,共同感受這份純粹而美好的情感。
    歲月流轉,我已難以細數那些年在唇間輕觸過的臉龐,但那份令人渾然忘我、靈魂交融的觸感,卻再未重現於我的世界。
    自那晚之後,盡管我們未曾明確言及戀人的身份,卻在心間默默織就了一張隻屬於我們二人的熱戀之網,無需多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是一種奇妙的情感糾葛——分隔時,思念如潮水般洶湧,渴望相見;而一旦重逢,卻又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莫名地拌嘴爭吵,卻又樂在其中。
    我們每天一起就餐,一起上課,一起到圖書館自習。
    我替她打飯,刷餐具。她替我洗衣服,洗襪子。
    大三結束前,我們到天津第一機床廠實習,回來的路上,她要到北戴河玩兩天。
    我和她在山海關下了車,先去“天下第一關”玩了一上午,又坐公汽去了北戴河。
    到了北戴河,天就下起了雨。
    我和她撐了一把傘去海邊。眼前狂風呼嘯,巨浪滔天。
    一陣狂風吹來,我們的傘立即支離破碎,不一會兒我和她就從裏到外全身濕透。
    我怕她冷,把她擁進懷裏,她就像一隻乖順的小鳥,依偎著我的胸膛。
    突然她掙脫開我的手臂,向著天穹和大海張開雙臂,呐喊道:“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我深深地被她感染,也學著她的樣子,喊道:“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島外打魚船。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
    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她等我喊聲一住,突然轉過身來,伸出雙手,以老鷹捉小雞的姿態衝向我,嘴裏喊著:“讓你學我!”
    我轉身就跑,她就在後麵追逐。
    在這水天一線、狂風驟雨的時空裏,我們兩個人在沙灘上來回追逐、打鬧嬉戲。
    晚上,我們找到一個價格便宜,但很幹淨的酒店。在開幾個房間這個問題上我們產生了分歧。
    我的意思是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不太方便。
    她堅持說擠一個房間省錢,她自己單獨住也有些害怕。
    最後老板實在看不下去,插話說:“小情侶住一個房間不很正常嗎?南巡講話都好幾年了,開放的步伐還要邁得更快一些。”
    我和她都被老板逗樂了,順著老板的意思隻開了一間房。
    我們兩個“落湯雞”進到房間就傻了眼,房間裏隻有一張大床。
    事已至此,隻好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彼此互相勸慰,但心裏卻都籠上了一層曖昧的色彩。
    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分明露出羞澀的神情。
    她先去洗澡,浴室裏傳出來的嘩嘩聲,仿佛順著我的耳朵又流淌進我的心裏,又熱又濕,搞得我口幹舌燥。
    好一會兒,淋浴聲住了,聽到她窸窸窣窣的穿衣服聲。
    她從浴室裏走出來,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睡衣,衣服的顏色越發襯托出她皮膚的白皙。
    “該你了。”她怯生生的說。
    我不敢看她又禁不住想看她,為了掩飾自己的慌張,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進浴室。
    我脫下濕透的衣服,把混水器扭到冷水,企圖用冷水澆滅我從丹田升起的那股熱火。
    但事與願違,越想滅火火燒得越旺。
    我就開始用意念控製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想了很多不開心的事,終於馴服了鋼鐵一樣的下體。
    否則我打死也不好意思走出浴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擦幹身體,又發現沒有更換的衣服。原來那套濕漉漉的,也沒帶換洗衣服。
    我隻好用浴巾圍住了下體,光著膀子出了浴室。
    她已經躺在床上,用遙控器給電視換台。
    我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鑽進被窩,這一係列動作她全都充耳不聞,熟視無睹。
    仿佛房間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可她的狀態騙不了我,她臉色緋紅,呼吸變得急促,拿遙控器的手也在顫抖。
    我再也克製不住……
    唐曉梅問我周欣彤是第一次嗎?
    我說當時沒經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第一次。第二天起床準備離開房間時,我和她都驚慌失措,潔白的床單上染上了好幾處彌散狀血跡,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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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那天早晨老板比較忙,沒有去查房就給我們退了房。而且富有深意的瞪了我一眼,好像在問我“小夥子你還中用嗎?”
    或許老板故意沒去查房,因為他知道我們兩個肯定做了一些羞於啟齒的事,當著我們的麵查房彼此都很難堪。
    人類的命運往往是曲線式推進,螺旋式發展。正當你還沐浴在和煦的暖陽之中,烏雲已經開始悄悄積聚,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大四開學後,我明顯地感覺到了周欣彤的焦慮。
    本來很平靜的二人世界裏,她會忽然憂心忡忡地問我畢業後的打算。
    我告訴他大概率回家鄉的縣城工作。
    她會生氣的說她可不想和我去那個鳥都不愛拉屎的地方。
    為什麽她突然這麽在意畢業後的出路,我分析根源就在我和她已經親近到了這種程度,畢業後是否能分配到一起是這段感情能否維係下去的關鍵。
    我隻是一個農民家的孩子,毫無社會背景,畢業後隻能服從分配。
    如果自主擇業,補交給學校的培養費就好幾千塊錢,對我的家庭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負擔。
    而她家也不過是個工人家庭,能力也實在有限。
    沒有外力就隻能自己想辦法,我和寢室幾位哥們開始做起了小買賣。
    像蹲夜市擺地攤賣點小飾品,小文具,電影院包場賣票賺差價這些零碎的小生意。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都是賠錢賺吆喝,錢沒掙著,還搭進了本來就不多的生活費。
    畢業前,周欣彤看著我每天馬不停蹄的忙來忙去,連陪她的時間都在爭分奪秒,就生氣地對我說:“關宏軍,你整天像一隻沒頭的蒼蠅,胡闖亂撞,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我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強勁一上來,她又隻好安慰我說:“你也別上火,全當花錢買曆練了。我叫我爸爸托人問了,我們市的鋼鐵設計院對你的學習成績非常滿意,可以安排你到自動化設備室當一名技術員。”
    我眼前一亮,心情豁然開朗,連忙說:“那好呀,咱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她悻悻地說:“你別隻顧著高興,設計院那邊可有個前提條件,必須由咱們學校出一封推薦函。”
    這裏麵門道可真多,我歎了口氣。
    以今天我的眼光來審視彼時的我,我會鄙視自己,在決定前途命運的關鍵時刻,我自己像一個局外人,不動腦子,不用心,全等著命運垂青,或者隨波逐流,愛咋咋地。
    當然,後來的我也是在付出家庭破裂和窮困潦倒的代價後才幡然醒悟。
    可惜我醒悟的太晚,沒能留住我身邊的很多人。
    周欣彤告訴我學校負責這項工作的是學工辦的張主任,現在要像攻克堡壘一樣攻下他。
    而攻克堡壘的炸藥周欣彤已經為我準備好了,那是兩條硬盒中華煙。
    說一件很吊詭的事,上個世紀90年代,一個職工每月工資在三到五百元之間,當時的硬中華是450元一條。時至今日,打工人月工資五千元以上,而硬中華還是這個價位。
    這難道就是專賣製度的優勢嗎?
    周欣彤把“炸藥”遞到我手裏,我卻不太有投送炸藥包的勇氣。
    我在掛著學生工作辦公室主任室的牌子下麵徘徊、猶豫、忐忑,有幾次下定決心敲門,可手舉到中途又像觸電一樣縮了回來。
    最後,我隻能垂頭喪氣的打道回府。
    幾天以後,周欣彤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問我:“你事兒辦得怎麽樣了?”
    我囁嚅地回到:“我沒敢去送,再說送了人家張主任也不敢要。”
    周欣彤杏眼一瞪,柳眉一擰,凶惡地問我:“煙呐?”
    我說:“讓我賣了。”
    “錢呐?”
    “賠了。”
    隻見她的臉瞬間陰沉起來,委屈地說到:“關宏軍,那可是我從牙縫裏硬摳出來的錢。”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絕望,淚水從她的眼眶奔湧而出。
    突然,她砰的一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將飯盒摔到我的身上,大叫了一聲:“關宏軍!你就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鬥!”
    喊完,她抹著眼淚,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相對於食堂裏就餐者的各種異樣目光,我更在乎的是被我傷透了心的周欣彤。
    我抖掉衣服上的飯粒和菜湯,拚命追了出去。
    可這次的裂痕是永遠無法彌合了。
    離畢業設計、畢業答辯越來越近,大學時光已經不多了。
    她先是對我表情冷漠,根本不為我百般的道歉、哀求所動。繼而,和我開始逐漸疏遠,保持在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
    當畢業設計分組時,她堅決不和我分在一組。我清醒地意識到,我和她再也回不到過去了,確切的說我們的戀愛關係是始於無言,終於無聲。
    畢業一年後,有一次老五給我打電話,神秘兮兮地說:”你猜周欣彤和誰結婚了?“
    我無暇和他打啞謎,因為我也正在籌備婚禮,便沒好氣地說:“她愛跟誰結跟誰結,反正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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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五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當然不是你,因為你沒那個實力。她嫁給了焦驤。該是誰的還是誰的,繞了一圈,物歸原主了。”
    我忘記我當時罵了老五一句什麽,掛掉電話,我站在車間的電話機旁呆立了好一會兒。
    後來,從不同渠道得到消息,在焦驤家裏的運作之下,周欣彤進入了當時的她所在城市的市計委,不久就改革重組為了發改委,然後就再也沒了她的消息。
    2010年,我已經是縣委常委、縣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為了把經開區由市級升級為省級,我跑到省城疏通關係。
    在省發改委的辦公室,一個辦公室副主任接待了我,出乎我的意料,這個副主任竟然就是周欣彤。
    這次見麵,我們兩人彼此都很放鬆,在辦公室裏敞開心扉聊了很久。
    我才知道她早在幾年前就和焦驤離了婚,唯一的女兒留給了焦驤,然後她就一直單身。
    她問我婚姻狀況,我尷尬地笑了笑,說:“我的情況比較複雜,還是不說了。”
    她也笑了笑,沒有再說這個話題。
    她問我這次來跑關係帶了多少個。
    我手掌上下一翻,她用驚詫地表情看著我,說了一句:“關宏軍,別看你現在是個副處級了,你還是沒有什麽長進,就憑這點碎芝麻亂穀子也想辦成事。你在這個數後麵再加個零還差不多。”
    我用挖苦的口吻白了她一句:“周大主任倒是平步青雲,現在不也就是個副處級嘛。”
    她嗔怒地捶了我的肩膀。
    然後她說:“我來幫你搞定崔副主任吧,你的那點碎銀子就省省吧。”
    當天晚上,在酒店宴請過崔副主任之後,她挽著我的臂彎說:“我一直替你擋酒,有點喝多了,車是不能開了,你來開車送我回家。”
    我把她送到樓上,在道別時,她一把拉住我,用帶著酒氣的雙唇吻住了我。
    做完那件事後,她的頭靠在我的胸口上,問我找到了當年的感覺沒有。
    我說除了人沒變,其它的都變了。
    她半天沒說話。
    兩年之後,我聽說她和那個崔副主任都出了事,她以玩忽職守、濫用職權和受賄罪被判處10年有期徒刑。
    她肯定是沒有供出我的那次單位行賄未遂。
    一年後,我出差路過省女子監獄去看過她一次,獄警告訴我她拒絕會見。
    然後我再沒了她的消息。
    唐曉梅說:“她是你感情經曆中裏程碑式的人物,她和你完成了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值得緬懷。”
    當著唐曉梅的麵,我裝作雲淡風輕地說:“不過是人生旅途中沿途的一處風景,沒有什麽特別意義。”
    唐曉梅給我的這段戀愛的定義是:始亂終棄的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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