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天人永隔的愛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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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達迅的施工現場,我找到了老五張智航。他看到我來了,顯得非常高興,把完全帽遞給身邊人,陪著我和王雁書繞著達迅工地走了一圈。
    看著施工進度超過預期,我對老五說:“五哥,你辛苦了。”
    他粲然一笑,一把摟過我,大聲說道:“我說老六,我現在可是達迅公司的人,我這是發揚主人翁意識。倒是你為了企業發展忙前忙後,應該向你道 一聲辛苦才對。”
    我們兩人相視而笑,一種溫暖和愜意的感覺激蕩在我的胸口。
    王雁書在一旁插話道:“張總這邊還有什麽困難不妨直說,經開區管委會一定全力以赴。”
    老五性格直率,略一思忖,心直口快地說:“王主任,企業內部的困難我找林總解決。開發區三通一平也沒問題,我們自己的職工宿舍正在建,目前工地上的兄弟們住得地方太擠了。條件也差,現在雖然已經春天了,但夜間溫度還有些低,今天已經有三、四個兄弟得了感冒請假的了。能不能幫忙解決一下?”
    王雁書看了我一眼,麵帶歉意的說:“這個願我考慮不周,這樣吧,我讓開發區辦公人員盡量擠在一處辦公,空出來的房間給工人們住。”
    老五一把握住王雁書的手,忙不迭地說道:“那就太感謝王主任了,經開區辦事效率這麽高,我們要是不好好幹,都對不起您的這番好意了。”
    我則不屑一顧地說道:“王大主任,不要因為我五哥誇你你就沾沾自喜。叫我看你這是犯了嚴重的官僚主義。”
    王雁書臉色一紅,反駁道:“關大鎮長,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這一天到晚的在現場辦公,已經快半年沒穿過高跟鞋了,就這樣我的腳每天可還都是腫的。”
    我對她的滿腹委屈不以為然,繼續調侃她:“兩個選擇,要不讓縣裏調你去婦聯喝茶看報,要不一會我親自給你按按腳。”
    她臉色更紅了,罵道:“臭不要臉的,總是想著占你姐我的便宜。”
    老五瞠目結舌,心裏一定在想:這些衣冠楚楚的官員怎麽還能這麽玩耍?
    回到鎮裏,我先去了田鎮宇的辦公室。
    他見我進來,頭不抬眼不睜地問了我一句:“縣裏的事都辦妥了?”
    我回道:“都妥了。"
    他將目光從桌上的文件上移到我的臉上,麵無表情地問我:“聽說縣裏想調整你的工作被你拒絕了。”
    我心裏想整天嚷嚷著做好保密工作,可到頭來毫無秘密可言。在他麵前我一點表演的欲望都沒有,便淡淡地回道:“我有自知之明,那份工作難以勝任。我總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
    他一定是被我這句粗話俚語觸動了,麵露不快,但口氣仍然平穩:“關鎮長,做事不能隻從自身角度考慮。你也要為清婉考慮考慮嘛,她一個人有多不容易。”
    我聽到“清婉”兩個字從他唇齒之間蹦出來,忽然有些反胃,血液迅速地湧向大腦,恨不能上前揪他脖領,再在他刻薄的臉上來上幾拳。
    但我不是匹夫,當然不能逞一時之勇,便夾槍帶棒地回道:“清婉很好,她從來沒有現在這麽舒心過,就不煩田書記掛心了。”
    他一見話不投機,便又將目光收回到文件上,冷冷地說:“那就好。當前達迅工廠已經開工生產了,我看你就把精力放在煤礦的安全生產這一塊。把責任擔起來,配合安監局做好檢查督導工作。”
    他的意圖再明顯不過,既然我不想走,那就把我放在火上再好好烤一烤,順便再撒一把孜然。
    我從他辦公室出來就直接進了張衛國的辦公室。
    一走進門我的表情就生動了一些,客氣地說:“我離開這幾天,讓張鎮長辛苦了。”
    他拉我坐到沙發上,關切地問:“還都順利吧。”
    我點點頭,隨口說道:“我剛去田書記那裏,他要我把安全生產檢查督導組那邊的工作接過來。”
    張衛國略一遲疑,有些不滿地說:“事先招呼也不打,自己就做主,那還要我這個鎮長幹什麽?”
    我不是見縫插針,有火就拱的人,忙安慰他:“本來就是我分內的工作,這麽做也沒什麽不妥。”
    張衛國滿臉堆起笑容,做出無奈的姿態,對我說:“那也好,督導組這邊工作開展得也很順利,我和你交接一下。”
    他起身在辦公桌上拿過一份材料遞給我說:“目前已經合格並開工複產的隻有一家企業。你看看,如果沒什麽問題,你就簽個字,履行一下正常程序。”
    我掃了一眼文件,上麵赫然寫著:經安全生產檢查督導組對同祥鎮泰祥煤礦進行全麵安全生產檢查,各項指標均符合安全生產相關標準與要求,檢查結果為合格。根據相關規定,同意該煤礦即日起恢複生產作業。在恢複生產過程中,務必嚴格落實安全生產主體責任,持續加強安全管理,定期開展安全培訓與隱患排查治理工作,確保生產安全有序進行。
    我耳畔立刻回響起師父那日在溫泉池裏對我說的話,心裏不禁佩服眼前這位,他在我不在期間迅速讓泰祥煤礦過檢,而且還讓我在發文稿紙上簽字。手段幹淨利落,還把責任輕摸淡寫地推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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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好猶豫,但掏出筆來在會簽欄裏寫上了自己名字。
    他得了便宜還賣起了乖,說道:“宏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上次提到關於泰祥煤礦被鄰礦越界開采的事之後,我對這家煤礦也進行了深入了解。就目前來看,這家煤礦是全鎮安全生產條件最好的,在經營過程中被以不合理的行政手段幹擾,不能不說讓人非常痛心。我們要發現問題及時進行糾偏,不能讓軟環境建設成為一句空話。”
    他倒打一耙,本來是他合縱捭闔從中漁利,反倒暗示在幫我的忙。我心中雖然氣惱,但又不好表現出來。便試探他:“越界開采的事有著落了嗎?”
    他麵露難色,搖頭說道:“有相當難度。老領導意思是事緩則圓,不能操之過急。”
    我點點頭,心裏不禁在想他可能在徐光明麵前提都沒提過這件事,隻不過在畫大餅忽悠章偉堂。不得不說張衛國這小子的演技爐火純青以臻入化。
    我說:“徐市長考慮事情全麵,那就來日方長吧。”
    他馬上接到:“老領導準備下個月組織全市分管工業的縣區領導去深圳招商考察,我在他麵前極力推薦你,給你爭取到一個名額。你可是這次考察團唯一一個鄉科級幹部,你事先準備一下,希望你能為咱們鎮爭取到機會。”
    我盯著他雲山霧罩的麵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為了配合他演戲,我仍然假意充滿興奮和感激地說:“謝謝老兄,有什麽好事都沒把老弟落下。”
    不知道我這一語雙關的話他聽沒聽懂,但我已經做好了防備他的心理準備,在具體過招中他甚至比田鎮宇更加可怕,我真是不敢馬虎大意。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主要做了兩件事:一件是和安監局局長王福生配合開展安全生產檢查督導的工作。他因為成功當上了夢寐以求的安監局局長,知道我找嶽父朱江幫他使過勁,因此對我是感恩戴德,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有一天,他在我辦公室裏神秘兮兮地說:“關老弟,你猜昨晚誰到招待所來找我了?”
    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鄭桐?”
    他一拍大腿,誇張地說:“要不怎麽說老弟你將來一定有出息呢,一猜就準。”
    我心裏不覺暗自發笑,這有那麽難猜嗎?
    他接著說:”他來了就送給我一盒茶葉,我心裏明白那裏麵裝著的肯定是糖衣炮彈嘛。我是那麽容易被被拉攏腐蝕的嗎?“
    他哼了一聲,立即發現自己表達的意思不夠嚴謹,馬上解釋道:”不是不容易,而是根本不可能。“
    我幾乎被他逗樂了,便安慰他:“王哥,就咱們兩個人你緊張什麽?”
    他尷尬地笑了笑,接著這個話題說道:“可咱們也不能老拖著不辦,你也知道他後麵的人都很有能量。咱們倆不能太被動了,我看是不是適可而止,給他個台階下。”
    我看了他一眼,向他伸出手。
    他怔了一下,有些結巴地說:“他的錢我真沒收,收了我也不能自己留著,肯定分老弟你一半呀。”
    接著他左手指天,發誓道:“我如果收了鄭桐錢就讓我和這盞燈一樣,燈滅我就滅。”
    我忍俊不住,笑道:“老哥,你可別發誓,我隻不過跟你要根煙抽。”
    他尷尬地笑了笑,遞給我一支中華煙,起身到我身邊為我點著,囁嚅著說:“也沒聽說你抽煙呀。“
    我吐了一口煙圈,回答他:”什麽事都是學來的嘛,我們不正是在學習中成長,在學習中進步嘛。隻有保持不斷學習的熱忱,持續汲取新知識、新技能,才能跟緊時代步伐,做到與時俱進嘛。“
    他對我的官腔特別受用,佩服地點著頭說:”老弟,你真是有水平,以我之見你比我那老同學許紹嘉還有水平。
    我見他把話題扯遠了,便說:“你看這麽辦行不行,我下周就跟考察團到深圳去。你在我不在同祥的這個空檔去找找張鎮長,看看他什麽意見。”
    他一拍大腿,喊了一聲:“漂亮!老弟你實在是高!”
    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聲音太高了,他憋紅著臉壓低聲音說:“把得罪人的事讓他做,老弟這順水推舟,嫁禍於人的手段太辛辣了。”
    我立刻做出惡狠狠的表情,學著電影裏的腔調說道:“你知道的太多了,容易被殺人滅口。”
    他先是一愣,然後和我對視一眼,我們倆個都捧著肚子笑了起來。
    另一件事就是做好到深圳出差的準備。
    朱清婉細心地將我需要換洗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逐一放入行李箱中,還不忘為我準備了一些諸如感冒藥之類的應急藥品,以備不時之需。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和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我不禁心生憐惜,輕輕地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柔聲說道:“這些事情我自己來幹就好了,你看你累的。”
    她轉過頭來,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用那充滿寵溺的眼神望著我,說道:“你這是第一次去這麽遠的地方出差,我哪能不事事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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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心裏卻清楚得很,這並非我首次踏上深圳的土地。隻是那段過往的經曆,我選擇了深藏心底,從未向她透露過半分。
    臨出門的那一刻,朱清婉在背後喊了一句:“你是不是又要去見你的林姐姐了?你可得小心點兒哦,晚上回來我要檢查你的‘作業’!”
    我聞言,額頭上頓時冒出一層細汗,慌不擇路地逃離了家門,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
    我一腦門子的汗,屁滾尿流地跑出了家門。
    說張曉東為我餞行也不是假話,早晨林蕈就打電話約我晚上去芸薹集賢小聚,也和剛從國外回來的劉芸敘敘舊。
    林蕈在門口接我時輕聲對我說:“張縣長晚上有個接待活動,他讓我代為轉達:祝你一路順風。”
    她帶我走向“春風得意”,這是飯莊裏最大的包房,剛進去時我不禁嚇了一跳,裏麵真是“人才濟濟”、“群賢畢至”,除了晚上有接待任務的張曉東縣長缺席外,林、劉姐妹、王雁書伉儷、老五、老八都在場,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師父付紅軍、泰祥煤礦的章偉堂也赫然在列。
    我一邊拱手示意,一邊寒暄,心裏暗想這林蕈和劉芸姐妹倆個還真是能量巨大,這才幾天就和這群人打得火熱,而且還都是一些和我關係緊密的人。
    我說什麽也不肯坐到主位,最後林蕈被讓到主位上,我實在謙讓不過就坐在了她的右側,劉芸則坐在我的右側。林蕈的左側是王雁書和許紹嘉。
    剛坐下,我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傳到我的鼻孔裏,我腦海裏竟然蹦出一個詞“暗騷”,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把這種氣味和這詞關聯起來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就開始暈暈乎乎了,便對身邊的劉芸說了一句:“芸姐這趟海外之行看來挺合水土,比以前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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