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天人永隔的愛人(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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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請你誠懇且真實地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你是否接受過他給予的現金、有價證券或是任何形式的禮品?
    答:從來沒有!
    問:我們希望你能實事求是地回答,若非掌握了必要的信息,我們也不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我坦然自若,堅決地回應道:“沒有就是沒有,請你們務必徹查此事。若最終證實我無罪,請還我清白,並追究誣告者的責任。反之,若真有此事,我心甘情願接受組織的任何處理。”
    詢問者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不悅與急躁,他嚴厲地說道:“我們如何辦案,還需你來指導嗎?我再問你一次,到底有沒有?”
    答:沒有。
    就這樣,第一次詢問在緊張的氣氛中不愉快地結束了。
    我獨自坐在詢問室內,心如明鏡,清晰地意識到,這是一場針對我揭露事故真相的反擊戰悄然拉開序幕。然而,無論對手祭出何種陰謀詭計,我的內心都堅如磐石,毫無畏懼。
    我開始在腦海中精心布局,如何在下一次交鋒中再次屹立不倒。倘若他們試圖深挖我與林蕈之間的微妙關係,乃至觸碰我在達迅汽車部件有限公司那份隱秘的股權,我該以何種姿態去應對?此刻,我的心被無盡的懊悔所吞噬,我甚至忍不住遷怒於師父,是他,在那關鍵一刻,為我卸下了最後一道防備的盔甲。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顯得幹練而老成的工作人員緩緩步入詢問室。他麵帶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溫和,開口說道:“宏軍同誌啊,今天我不是以紀檢幹部的身份來和你談話的。你知道嗎,我和人大的朱主任可是老相識了,你的這位嶽父,那可真是個難得的大好人。所以,咱們今天就拋開那些正式的,嘮點家常,你也不用緊張,咱們今天的談話,一個字都不會記錄下來。”
    然而,他這番看似隨意的話語,卻莫名地激起了我心中的戒備。這莫非是硬的手段不奏效,現在開始遞出軟刀子來了?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望著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
    他見狀,似乎更加語重心長地說道:“宏軍呀,我參加工作也有幾十個年頭了,像你今天所經曆的這種考驗,我也曾經曆過。那時候,我也有過委屈,有過不平,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但咱們是黨員幹部啊,就得經得起這種種考驗。人無完人,誰還沒個犯錯的時候呢?犯了錯誤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正視、不敢改正。懲前毖後,治病救人,這可是我們黨一貫主張的關心愛護同誌的原則啊。”
    我聽著他這番話,心中卻泛起一絲冷笑。我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到底是誰病了呢?是我嗎?”我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挑釁,也帶著一絲無奈,眼神中更是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感。
    他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用更加溫和且親切的口吻說道:“先別急著分誰對誰錯,咱們就敞開心扉,好好聊一聊。紀委這邊已經掌握了章偉堂曾給你送過10萬元現金的事情。”
    我眉頭一皺,質問道:“他送過和我收過,這能是一回事嗎?”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我聽說你最近置辦了一處商品房,現在正在忙著裝修呢?”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悅,斬釘截鐵地說道:“這兩件事根本毫無關聯,你們盡管去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我們當然會去查,可是宏軍同誌,調查是需要時間的,你就打算一直這麽住下去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媳婦的感受?我聽說她已經懷孕七個多月了,她可需要你的陪伴和照顧啊。”
    這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地刺進了我的心窩。清婉那清秀卻蒼白的臉龐在我腦海中浮現,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痛得無法呼吸。
    他瞧見我沉默不語,以為我的心理防線已搖搖欲墜,便想趁勢追擊:“宏軍啊,你年紀輕輕,正值壯年,能力又出眾,在全縣的年輕幹部裏也是數一數二的。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千萬別做那自毀前程的傻事。要是你一意孤行,將來可有的你後悔的。我呢,厚著臉皮也算得上是你的長輩,就勸你一句,別衝動。工作上的分歧,咱們可以通過正當途徑去解決,怎麽能背後搞那些小動作呢?”
    他這是開始攤牌了,想威逼利誘我放棄追查事故的真相。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就因為我是一名黨員,我才更要堅守原則,絕不可能跟他們同流合汙,拿原則去做交易!”我的話清晰明了,不想再多費口舌,我絕不會屈服於他的威逼利誘。
    他猛地一拍桌子,雙目圓睜,怒喝道:“頑冥不化!你真是不可救藥了!”那聲音如同炸雷,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我剛想反唇相譏,一句犀利的話語已到了嘴邊,卻隻見詢問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工作人員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他附在那人的耳邊,低聲私語了幾句,那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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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匆匆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多說一句話,便跟著工作人員一同匆匆走了出去。那背影顯得如此慌亂,與剛才的盛氣淩人截然不同。
    我心中一凜,不禁有些擔憂。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是出了什麽大事嗎?我愣在原地,腦海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那扇被匆匆關上的門,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讓我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揣測和焦慮。
    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影匆匆走進來,聲音略帶急促地說:“關宏軍,你可以出來了。”我愣坐在詢問室的硬椅上,紋絲未動。沒有個明確的結論,我豈會輕易罷休?俗話說得好,請神容易送神難,想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打發我走,我是不會輕易就範的。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張曉東。他緩步踱進詢問室,腳步顯得有些沉重,眼神裏交織著複雜的情緒,仿佛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讓人捉摸不透。他靜靜地站在我麵前,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掃視,那眼神裏,我隱隱約約讀出了同情、憐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愴。
    我的心猛地一揪,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猛地站起來,衝過去扯住他的手,雙手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
    張曉東的手被我緊緊握住,他微微一怔,隨即反握住我的手,那雙手溫暖而有力,仿佛在傳遞著一種莫名的力量。他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低沉而柔和:“宏軍,先和我走吧。路上再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和張曉東一同坐進他的專車後排,他向我介紹道:“這是司機小項,是轉業安排到小車班的武警士官。”
    我立刻領會了他的意圖,他這是在暗示我,小項是值得信賴的自己人,無需在他麵前有所顧忌。
    小項平穩地駕駛著汽車,駛出了縣委大院,一路向高速公路行進。
    我迫不及待地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究竟是什麽事?”
    張曉東輕輕拍了拍我放在車座上的手背,安慰我道:“今天紀委的人去了你家,可能嚇到了清婉。她身體有點不舒服,不過你別太擔心,應該沒什麽大礙。”
    我的預感果然應驗了,早在見到張曉東時我就有所猜測。
    我內心悲痛欲絕,暗自發誓如果清婉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那些人,一定讓他們陪葬。
    我深知,張曉東所說的“無大礙”隻是為了安慰我,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此刻清婉應該在縣中心醫院才對,而現在的車子行駛方向和那裏南轅北轍、背道而馳。
    我的心情經曆了急劇的變化,由急切轉為憤恨,再由憤恨轉為深深的哀傷。清婉為了我,從未過上幾天安穩的日子,她不顧自己孱弱的身體,堅持為我懷上孩子。她如此寵溺我,包容我,為我默默承受了太多太多。
    倘若她真的遭遇不幸,我的世界將變得黯淡無光,再無苟活於世的眷戀。
    如果蒼天有眼,我願意傾盡所有,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替清婉承受一切苦難與災病,這對我來說是義無反顧的。
    想到這裏,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雙眼,視線變得一片朦朧。
    張曉東察覺到了我的情緒波動,他勸慰我說:“宏軍,清婉現在在省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接受治療,林蕈已經通過關係找到了專家。你放心,作為全省最有實力的醫院,清婉一定會轉危為安的。”
    我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如果清婉隻是小病小恙,怎麽可能被送到那裏治療。張曉東一向措辭嚴謹,他能用到“轉危為安”這個詞,足見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急。
    我越是強忍淚水,淚水越是控製不住地肆意流淌。
    這一路上,我都在煎熬和忐忑不安中度過,心中預想過無數種可能的結果,好的或壞的。
    到達目的地後,我剛下車,林蕈便急忙迎了上來。
    她緊緊抓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急於衝進醫院的腳步:“宏軍,你先別急,清婉現在情況很穩定。”
    盡管我對她可能持有不同看法和意見,但我不得不感謝她為清婉所付出的努力。
    我停下腳步,冷靜地詢問她:“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嗎?”
    她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上前與張曉東打了個招呼,似乎是對張曉東說,又仿佛也是在對我說:“朱主任和阿姨現在在病房裏。”
    張曉東對我說:“宏軍,你先上去看看清婉,我和林蕈有些事情要談。”
    我沒有回頭,徑直走進了醫院。
    林蕈在我身後提醒了一句:“t01病房。”
    在導診員的引領下,我來到了清婉的病房。這是一間特需病房,設施豪華,堪比星級酒店。
    我迫不及待地衝進病房,隻見清婉戴著氧氣麵罩,靜靜地躺在潔白的病床上。
    嶽父嶽母站在床邊,看到他們,我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奪眶而出。
    嶽父摟住我的肩膀,安慰道:“你要堅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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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哽咽著問:“清婉這是怎麽了?早晨還好好的。”
    嶽父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你是病人的什麽人?”
    我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身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女人站在床頭。
    我判斷這應該是清婉的主治醫生,便客氣地回答:“我是她丈夫。”
    她用口罩上方露出的一雙杏眼瞟了我一眼,依舊冷淡地說:“你隨我去辦公室,我有些話要說。”
    我看了一眼嶽父,他用眼神示意我聽從醫生的安排。
    在醫生辦公室的門口,我看到銘牌上寫著:呼吸內科副主任醫師——楊芮寧。
    我機械地按照她的指示行事,她讓我坐下,我便規規矩矩地坐在她的對麵,生怕惹怒了她而影響清婉的治療。
    她摘下口罩後,我驚訝地發現她竟然隻有三十出頭。年紀輕輕就已經晉升為副主任醫師,可見她在這個領域已是佼佼者。
    她低著頭寫著什麽,全然不顧我的存在,仿佛我就是空氣一般。
    我就這樣尷尬地坐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冒出一句:“你和病人結婚多久了?”
    我心裏不禁有些腹誹,這種私人問題與清婉的病情究竟有何關聯呢?
    但我還是爽快地回答:“快兩年了。”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表情略顯詫異:“結婚夠晚的。”
    我解釋道:“我們彼此都是二婚。”
    她若有所思地問道:“病人之前有過什麽症狀,比如呼吸困難、頭暈甚至暈厥、下肢水腫這些嗎?”
    我回想了一下,整理了記憶片段:“或許有過,但當時沒太注意。不過我妻子懷孕後這些症狀就明顯了些,之前的醫生認為是孕期的正常反應,也可能有些焦慮。”
    她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庸醫。”
    我心中一驚,連忙忐忑地追問:“那我妻子到底是什麽毛病?”
    “根據臨床表現以及核磁、超聲和其他檢查結果,初步診斷為ipah。”
    我聽得一頭霧水,對這個疾病名稱聞所未聞,便問道:“醫生,我不太明白,這到底是什麽病?”
    她麵無表情,直直地盯著我說:“特發性肺動脈高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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