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蕙質蘭心的知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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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轉眼間便到了周一,我和林蕈不得不從浪漫的二人世界中抽離,直麵現實的紛擾。
    踏入她的辦公室,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緊張與凝重。崔瑩瑩腳步輕盈卻又小心翼翼地端著手磨咖啡走來,她低垂著眼簾,神色間滿是謹慎,將咖啡輕輕放在桌上後,又悄然退了出去,帶上門時,那細微的 “哢噠” 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裏格外清晰。
    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轉過頭看向林蕈,輕聲問道:“關於崔瑩瑩,你打算怎麽處置她?” 林蕈聞言,微微蹙起眉頭,陷入片刻沉思,隨即無奈地反問道:“你有什麽好建議嗎?” 我斟酌了下用詞,緩緩說道:“這得看你對她所說的話信任程度如何,相信幾分。”
    林蕈輕歎了一口氣,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緩緩開口:“她所說的並非毫無根據的孤證。誌明從我這兒拿走這麽多錢,我其實也暗中留意過他身邊的朋友。早就有人跟我說,他整日沉溺在花天酒地之中,肆意揮霍錢財。我想著,他畢竟是我唯一的弟弟,正處在縱情聲色的年紀,隻要不傷害到家庭,我也不想過多幹涉他的生活。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沾染上了賭博,那可是個能將萬貫家私瞬間吞噬的無底洞啊……”
    我微微皺眉,目光中帶著幾分審慎,輕聲問道:“你跟於誌明本人求證過嗎?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林蕈聽聞,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落寞與無奈,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我沒有勇氣打這個電話。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太害怕一旦我揭露他的行為,他就會徹底和我決裂,我不敢冒這個險。”
    我理解地點點頭,試圖給她些許安慰:“你這樣的顧慮很正常。在所有事實還沒水落石出之前,隱忍不發是比較穩妥的做法。不過,你投給明嘉地產的那兩個億,不會也被他私自挪用了吧?”
    林蕈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這個我還比較放心。當時簽入股協議的時候,明嘉地產的所有股東都在場,那份協議具有法律效力。要是他們在誌明抽走這筆錢的時候,沒有盡到告知我的義務,他們一樣得承擔連帶責任。”
    我長舒一口氣,微微頷首:“還好,這筆錢是借來的。既然資金相對安全,損失就還在可控範圍內,沒我預想的那麽嚴重。”
    林蕈卻又重重歎了口氣,眉頭緊鎖,滿臉愁容:“可剩下這近一個億,裏麵還有芸姐的三千多萬呢,我該怎麽跟她交待啊?”
    我思索片刻,提議道:“這件事暫時先別跟劉芸說。等那塊地開發之後賺了錢,再慢慢還給她,如何?” 林
    蕈咬了咬下唇,緩緩點頭:“也隻能這樣了。達迅部件這塊業務倒是發展得不錯,近一年裏我又追加投入了近五千萬,現在我手頭實在是緊巴巴的,捉襟見肘。”
    我目光堅定地看著她,語氣充滿力量:“辦法總比困難多。開發房產這邊,要是章偉堂的五千萬能按時到位,其餘的資金問題我幫你想辦法。隻是,鴻城地產的負責人,絕對不能再用於誌明了,得重新物色可靠的人選。”
    她微微點頭,眼神中透著篤定,說道:“嗯,關於鴻城地產負責人的事,我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我微微挑眉,帶著一絲好奇問道:“你打算啟用章偉堂來管理嗎?”
    她聞言,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我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經過之前那些事,我對他也沒法完全信任了。”
    我目光緊緊鎖住她,追問道:“這麽說,你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
    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淺笑,語氣堅定:“我打算自己親自上陣。雖說我在地產開發這一塊是個門外漢,但我有的是學習的毅力,相信自己能做好。”
    我眼中滿是讚賞,由衷地說道:“很好,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局麵。你親自把控,我更放心。”
    她輕抿了下唇,似乎在斟酌著用詞,接著說道:“我還有一個想法,你幫我參謀參謀。”
    我身子微微前傾,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說道:“願聞其詳。”
    她坐直了身子,條理清晰地說道:“目前,鴻城地產的股份構成是我們占 51,章偉堂占 25,明嘉地產占 24。依我分析,現在除了前期籌建公司的時候需要明嘉地產參與,往後他們基本上不會再投入資金了。所以,我的想法是用我在明嘉的股權進行置換,這樣就能把明嘉從鴻城地產中踢出去。”
    我心中暗自驚歎,林蕈到底是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高手,這一番操作,顯然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清理門戶了。我思索片刻,開口說道:“這個方案我比較讚同。用兩個億來換取一個前景還不明朗的新公司 24 的股份,從明嘉公司的角度來看,他們可算是賺大了,大概率會同意。不過,這麽做的話,你會不會覺得有些太吃虧了呢?畢竟這兩個億不是小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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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搖了搖頭,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更正道:“是我們,不是我。往後在鴻城地產,咱們得一起並肩作戰。”
    我聽聞,也跟著笑了起來,略帶歉意地撓撓頭:“瞧我這嘴,一激動就說錯了。在你這個想法的基礎上,我琢磨著,是不是能把從劉芸那兒借的三千萬,轉成股權,用來補充明嘉的股權份額呢?這樣一來,股權結構或許能更合理些。”
    她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緩緩說道:“我也有過類似的念頭。隻是,我實在不好意思跟芸姐開口提這事。這商場如戰場,誰也沒法打包票鴻城開發的這個項目就一定能盈利。我怎麽忍心拿芸姐的心血去冒險,萬一要是……”
    我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堅定地看著她,打斷道:“你得對我有信心啊。我敢打包票,這個項目肯定能賺到錢。而且,我早就盯上那塊 1 地了,後續咱們還要接著開發,一步步把鴻城地產做大做強。到時候,大家都能跟著受益。”
    她柳眉微蹙,話語中帶著幾分糾結:“咱們回到剛才那個話題,你說這崔瑩瑩,我究竟該如何處置才好呢?”
    我略作思忖,緩緩開口道:“這事兒,最終還得你自己拿主意。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當年,楚莊王大擺宴席,宴請諸位大臣,還特意讓寵妃許姬為眾人敬酒。席間,燈火忽然熄滅,一片漆黑之中,竟有人膽大包天,趁亂拉扯許姬的衣袖。許姬何等聰慧,她不動聲色,一把扯下了那人盔甲上的帽纓,隨後悄悄將此事告知楚王,懇請楚王徹查。可楚莊王何等英明,他念及臣子的顏麵,不願讓其當眾出醜,於是下令,讓所有人都先摘掉帽纓,才重新點亮燈火,還笑著說:‘今日與寡人一同暢飲,不摘掉帽纓的,可不算盡情歡樂啊。’就這麽巧妙地避免了當場懲處肇事者。時光匆匆,數年之後,楚國與晉國交戰,戰場上有一員猛將,名叫唐狡,他奮勇殺敵,如入無人之境,拚了命護著楚莊王突出重圍。而這個唐狡,恰恰就是當年在宴會上拉扯許姬衣袖的人。這便是曆史上有名的‘絕纓之會’。”
    她輕輕點了點頭,神色間已然有了幾分了然:“我懂你的意思了。確實,瑩瑩雖說被誌明派到我身邊盯著我,可倒也沒做出啥太過分的事兒。不過,我還有個疑惑,想請咱們這位博聞強識的關大主任,給我指點指點。”
    我連忙擺了擺手,臉上堆滿謙遜的笑意:“林總你太客氣了,你冰雪聰明,我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你但說無妨。”
    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炬,直直射向我:“你是怎麽發現她是誌明安插在我身邊的臥底,還能讓她主動向我坦白的?”
    聽到這話,我的心猛地一緊,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瞬間慌亂起來。我心裏清楚,絕對不能提及我和楊芮寧那見不得光的關係,尤其是在林蕈麵前。此時的她,和昨天在床上還小鳥依人、柔情似水的模樣判若兩人,周身散發著咄咄逼人的氣場,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
    我趕忙穩住心神,強裝鎮定地解釋道:“嗨,也是湊巧。我結識了一位高人,他給我算卦的時候,稍微提點了我一下,我這才順著線索,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她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冷笑,那笑容裏帶著幾分寒意:“你這話,你覺得我會信嗎?關宏軍,我這人愛憎分明,越是親近的人,我越承受不起他們的背叛。你要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可沒有你剛說的楚莊王那般寬宏大量。”
    我隻覺鼻尖微微沁出了冷汗,後背也隱隱有些發涼,但還是梗著脖子,硬著頭皮說道:“你盡管放心,我關宏軍這輩子,就算對不起所有人,也絕不可能對不起你!”
    林蕈向來說到做到,行事風格果敢決絕。在她雷厲風行的推動下,很快便與明嘉公司達成了股權置換協議。她將這 24 的股權巧妙拆分,其中 15 以債轉股的形式出讓給劉芸,剩餘 9 雖名義上歸自己持有,可實際受益人依舊是劉芸。這般精心布局,隻為了讓章偉堂心裏舒坦些,讓他覺得自己投入的 5000 萬,占股 25 並未打折扣。
    她這一係列行雲流水般的操作,讓我對她的幹練有了更深的認識,同時也看到了她富有人情味的一麵,愈發令我欽佩不已。
    果不其然,一切都如同事先預想的那樣,2 地按原計劃以 “定向招拍掛” 的方式,被鴻城地產順利拍得。從那之後,林蕈便全身心投入到緊張的工作當中。一方麵,她爭分奪秒地儲備地產開發相關知識;另一方麵,馬不停蹄地推進土地交割、項目立項以及規劃報批等各項工作,與此同時,還與省建築設計院緊鑼密鼓地展開方案設計。
    待這一連串事務忙完,時間已然悄然來到了 8 月末。為了趕在冬季來臨前順利動工,在成功取得《施工許可證》後,她又迅速組織建設單位、設計、施工、監理四方進行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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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住宅項目的預售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加緊推進。鑒於我的特殊身份,不便直接出麵,於是這一重任便落在了章偉堂肩上,崔瑩瑩則負責協助。此時的崔瑩瑩,已被林蕈正式任命為鴻城地產 “濱河麗景” 小區的銷售經理。
    那段日子,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得不可開交。我和林蕈也因工作原因,聚少離多。暑假結束,新學期開學之際,為了給曉梅創造更好的教育環境,林蕈特意將她轉學到了省城的一家寄宿學校。
    至於我,除了為鴻城地產打通關係,助力相關手續快速辦理外,其餘時間便一頭紮進開發區的日常工作裏,忙得不亦樂乎。
    恰在此時,我從極為可靠的內部渠道,獲取了一則令人震驚的消息。據悉,明年春天,張曉東在縣長職位上滿三年後,便會返回省城,出任省政府某廳的副廳長一職。而關於新縣長的人選,王雁書與縣委專職副書記匡鐵英呼聲頗高。
    那些言之鑿鑿的小道消息稱,依據市委的相關意見,為大力推進幹部年輕化進程,現任縣委常委但凡年滿 55 歲,原則上便要退居二線。當下的辦公室主任已然 56 歲,如此一來,極有可能一次性出現兩個常委名額空缺的狀況。
    在常委構成的政府體係裏,除縣長由黨委副書記兼任外,還包含身為常委的常務副縣長。此番調整,準備再增設一名具有常委身份的副縣長。令人矚目的是,在坊間廣泛流傳的熱門人選之中,同祥鎮黨委書記田鎮宇赫然在列。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官場變故,我的內心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交織翻湧。一想到田鎮宇,心裏就泛起一陣酸澀。他不過比我大四五歲,卻在仕途這場激烈的角逐中,眼看就要率先觸碰到常委的位置,而我還在奮力追趕,怎能不讓人滿心不甘。
    可細細想來,也有一絲甜蜜湧上心頭。倘若王雁書真能更進一步,順利當上縣長,那我在這複雜的官場之中,便依舊有這位貼心大姐姐作為堅強後盾,在關鍵時刻為我遮風擋雨、指點迷津。
    然而,苦澀的滋味也如影隨形。張曉東沒能在縣裏更上一層樓,從縣長晉升為縣委書記,而是要返回省城任職,這無疑讓我失去了一位極為重要的靠山。往後的日子,少了他的支持與庇護,諸多工作怕是要艱難許多。
    更讓我感到焦灼的,是那股辛辣之感。縣裏現有的政治格局一旦被打破,牽一發而動全身,必然會對我的工作產生或大或小的影響。未來充滿了未知與變數,我就像置身於迷霧之中,一時辨不清方向。
    而最讓我心裏不是滋味的,便是那股鹹意。如此重要的消息,我竟隻能從小道傳聞中得知,張曉東和王雁書平日裏與我這麽親近,可在這件事上,卻對我隻字不提,仿佛將我隔絕在外,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實在令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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