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蕙質蘭心的知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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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林蕈所說,劉芸特意跑了一趟省城,前往清泉寺邊上找了上次的那位大師,為鴻城地產挑選一個開工吉日。大師一番推算後,將日子定在了 2007 年 9 月 24 日。按大師的說法,這一天是丁亥日,占位天德星,與林蕈的八字極為相合,預示著 “德行昭彰,貴人庇佑,化解災厄”。
    開工當天,場麵十分熱鬧。張曉東、王雁書、劉修文等縣裏的重要領導紛紛前來參加開工儀式,現場人頭攢動,彩旗飄揚,禮炮齊鳴,洋溢著一片喜慶的氛圍。
    儀式結束後,內部安排了一場小規模的慶祝宴會,地點就選在劉芸的芸薹集賢。張曉東和劉修文以公務繁忙為由,沒有出席宴會。縣裏到場的領導,除了王雁書,便是相關局委辦的一眾負責人。
    宴會上,大家興致高昂,推杯換盞之間,不少人都已有了幾分酒意。而我全程保持著清醒,巧妙地擋下了各方遞來的敬酒,一心隻盼著宴會結束,能與王雁書好好聊聊心裏話。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賓客們才陸陸續續散去。
    我和王雁書尋了一個較為僻靜的小包間,相對而坐。
    我沒有絲毫猶豫,開門見山地將那些四處流傳、鬧得沸沸揚揚的小道消息,一五一十地向她敘述了一遍,隨後,目光直直地看向她,帶著一絲質詢的意味問道:“這些,總不會都是毫無根據的謠言吧?”
    她微微皺起眉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說道:“關宏軍,我印象裏你以前可不是個愛打聽這些的人,怎麽如今也跟著傳播起謠言來了?”
    我聽聞她的話,不禁嗤之以鼻,略帶調侃地說道:“我的好姐姐喲,大家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哪回出現這種風聲,到最後不都實打實成了真事兒?你還能硬說這是謠言?”
    她輕歎了口氣,神色認真,緩緩開口:“即便這些傳言裏可能有幾分真,但我得提醒你,人事任命這事兒,不到最後官宣那一刻,誰敢打包票?多少事到了臨門一腳,還不是風雲突變,這種情況咱們見得還少嗎?再說了,隻要你工作幹得無可挑剔,旁人挑不出半點毛病,管他誰來當領導,對你又能有多大影響?”
    我忍不住冷哼一聲,語氣裏滿是不以為然:“你這話糊弄糊弄別人還行,在我這兒可不管用。不同領導,格局、行事風格天差地別,怎麽可能沒影響?反正,要是這次你當不上縣長,我索性辭職不幹了,跟林蕈一道周遊列國去,落得個逍遙自在。”
    她目光一閃,像是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意味深長道:“看來坊間傳言不假,你倆真在一起了。那次在她家別墅,我就瞧著你倆有戲,沒想到拖了這麽久才修成正果。”
    我撇了撇嘴,反唇相譏:“喲,你剛還說我傳播謠言,自己這會兒不也在傳?”
    她白了我一眼,自信滿滿地說:“是不是謠言,我還能分不清?就說剛才在酒桌上,林蕈看你的眼神,那叫一個含情脈脈,兩人眉來眼去的,就是個睜眼瞎也能瞧出不對勁。”
    我嘴角上揚,嗬嗬一笑,權當默認了。接著話鋒一轉,說道:“現在房子預售形勢大好,資金回籠特別快。我和林蕈琢磨著,把 1 地也一塊兒開發了,這事兒你可得幫襯幫襯。”
    她瞬間收起笑容,神色變得凝重,嚴肅地說道:“你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已經有人盯上那塊地了。”
    我聞言,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誰?”
    她微微搖了搖頭,眉頭輕蹙,認真說道:“我畢竟不分管國土、城建方麵的工作,但從旁打聽到的消息,盯上那塊地的,依舊是方圓地產。”
    我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語氣中透著一絲自信:“那倒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們又不可能像咱們一樣通過定向招拍掛拿地。隻要他們拿地成本高,對鴻城地產的衝擊就有限。”
    她抬眸看向我,眼中帶著幾分憂慮,語氣加重了些:“你可別太自信,以為隻有你會定向拿地,人家就不會?據我所知,這次方圓地產背後有兩個投資人在出謀劃策。他們也打算以定向的方式拿地,隻不過協議條件不是產業投資,而是公共設施配建。他們準備無償為政府建辦公樓,還打算無償建設學校、醫院呢。”
    我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要是真以建設公共設施為拿地條件,那成本豈不是比正常中標地價還高得多?”
    她神色凝重,微微點頭:“他們當然有自己的盤算,拿地時用這個協議,私下裏說不定還有土地置換協議。要是能拿到老政府、醫院、學校那塊地,價格說不定比你們拿到的還便宜。”
    我心中一緊,忍不住問道:“張縣長真敢這麽做?”
    她冷笑一聲,略帶嘲諷地說:“張縣長倒不是關鍵,你難道不知道方圓地產的老總是誰的親家嗎?況且這兩個投資人,一個據說是省城的開發商,另一個,你可就相當熟悉了。”
    我滿心疑惑,追問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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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光直直地看向我,緩緩吐出兩個字:“鄭桐。”
    世間之事,往往如此荒誕。有些人就像那嗡嗡亂飛的蒼蠅,在你周遭肆意盤旋,任你心中怒火中燒,怎麽驅趕都無濟於事,好似命中注定般,避無可避,真是冤家路窄。聽到鄭桐的名字,我滿心無奈,忍不住嘟囔道:“他煤礦經營得好好的,何苦來蹚這房地產的渾水呢?”
    王雁書微微搖頭,神色中帶著幾分感慨,說道:“你沒聽過民間那句‘開礦的買二手車,搞房地產的開進口車’嗎?馬克思也講過,資本家為了 300 的利潤,敢於踐踏一切法律,甚至不惜冒著上絞架的風險。房地產行業利潤豐厚,對他而言,誘惑太大了。”
    我一時語塞,陷入沉默。還好今天能與王雁書促膝長談,意外獲取了這一關鍵情報。這消息猶如一記警鍾,敲響在我心頭。
    當晚我沒有選擇回家,而是與林蕈一同留在了芸薹集賢的客房內。屋內燈光柔和,卻驅散不了我們心頭的陰霾。
    我神色凝重,將從王雁書那兒聽聞的情報,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林蕈。
    她聽完,不禁柳眉緊蹙,麵露意外之色,輕聲歎道:“宏軍,濱河麗景一期才剛開工,形勢一片大好,竟突然冒出這樣的消息。從市場供需關係來看,這對咱們極為不利。我實在想不通,這個省城的開發商究竟是何方神聖?按理說,咱們這縣城的項目,市場前景尚不明朗,一般人怎會將注意力投向這兒呢?”
    我微微皺眉,陷入沉思,緩緩開口道:“能盯上這塊 1 地塊的,必定是對它了如指掌的開發商。說不定,是和方圓地產早有淵源,又或許……” 話未說完,我像是突然被一道閃電擊中,驚愕地看向林蕈。與此同時,她也猛地轉過頭,目光與我交匯,我們二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脫口而出:“明嘉地產!”
    我當機立斷,急切說道:“你趕緊給瑩瑩打電話。她曾在明嘉地產工作過,人脈廣,興許能打探到有用消息。”
    林蕈二話不說,迅速拿起手機,撥通了崔瑩瑩的號碼,簡潔明了地向她說明了情況。
    就在我和林蕈滿心焦急,翹首以盼結果之時,房門 “砰” 的一聲被撞開,劉芸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我和林蕈正處於尷尬之中,還沒來得及反應,劉芸便氣喘籲籲,語速極快地說道:“關宏軍,你手機怎麽關機了?躲清閑也不是這麽個躲法吧!”
    我下意識地瞥了眼手機,屏幕漆黑一片,果然是沒電自動關機了。我剛欲張嘴解釋,劉芸卻不給我絲毫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逄姐打電話來,說曦曦高燒到 39 度,哭鬧個不停,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聽聞此言,我瞬間大驚失色,臉色變得煞白。心急如焚的我,手忙腳亂地穿上外套。林蕈同樣心亂如麻,語氣堅定地說道:“你現在心神不寧,開車不安全,我來開!”
    劉芸也在一旁附和:“我也一塊兒去!”
    說時遲那時快,我們三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路小跑衝向汽車。林蕈迅速發動引擎,汽車如同一頭獵豹,在夜色中飛馳,朝著我的家奔去。
    我們三人腳步匆匆,一路小跑著奔上樓梯。樓道裏燈光昏暗,腳步聲急促而雜亂,在寂靜的空間裏回響。
    我好不容易跑到家門口,雙手顫抖著掏出鑰匙,迅速打開房門。剛一進門,便氣喘籲籲地從逄姐手中接過了曦曦。
    此時的曦曦,雙眼緊閉,正昏昏沉沉地睡著,可那一陣接一陣劇烈的咳嗽卻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呼吸也極為急促,小小的鼻翼快速地扇動著,看得我揪心不已。
    我心急如焚,聲音都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抖,焦急地問逄姐:“我媽呢?”
    逄姐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這是急糊塗了吧?前天你媽不是回鄉下了嘛,你們家一個親戚家辦喜事呢。”
    經她這麽一提醒,我才猛地想起來,可這會兒懊惱也來不及了。
    這時,劉芸輕輕靠近曦曦,動作極為輕柔地用自己的臉頰貼了貼曦曦滾燙的小臉,接著又小心翼翼地褪開曦曦的袖子。隻見她微微皺眉,輕聲說道:“不好,曦曦身上全是水皰,看樣子應該是出水痘了。咱們得趕緊去醫院,一刻都不能耽誤!”
    話音剛落,林蕈立刻行動起來,開始幫著逄姐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
    而劉芸則熟練地從我懷裏接過曦曦,動作輕柔得仿佛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我們誰也不敢耽擱,匆匆忙忙再次衝出家門,一路奔向汽車,朝著醫院的方向疾馳而去。車窗外,城市的霓虹燈一閃而過,可我們的心思,全在曦曦身上,滿心隻盼著能快點趕到醫院,讓她快點好起來。
    縣中心醫院的主治醫生在仔細檢查後,神色凝重地將我和林蕈請進了辦公室。他微微皺眉,麵露難色,緩緩說道:“患兒出水痘並發肺炎,當前情況十分危急,不僅呼吸困難,血氧飽和度也非常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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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醫生的這番話,我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雙腿發軟。林蕈見狀,立刻緊緊地抓住我的手,那用力的一握仿佛是在暗暗給我傳遞力量,支撐著我不至於癱倒。
    她強作鎮定,聲音急切卻又沉穩地問道:“醫生,現在還有什麽辦法嗎?您放心,不管需要多少費用,錢絕對不是問題,懇請您一定要想想辦法救救孩子。”
    醫生無奈地歎了口氣,帶著幾分歉疚回應:“咱們醫院的醫療條件確實有限,目前隻能通過鼻導管給氧。一旦情況惡化,我們沒辦法進行氣管插管和機械通氣,也無法提供免疫球蛋白,現在用的抗生素也隻是常規的。我建議你們馬上轉院,最好是去省城的大醫院,那裏的醫療資源和技術更有保障。”
    林蕈聞言,迅速看了我一眼。彼時的我早已六神無主,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處於極度的慌亂與無助之中 。
    林蕈當機立斷,語氣堅定地說:“不能再猶豫了。醫生,麻煩您幫我們盡快聯係救護車,我這就去聯係省城的醫院。”
    情況緊急,林蕈第一時間撥通楊芮寧的電話,語速飛快地請她幫忙聯係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兒科、呼吸科以及感染科專家。在等待回複的每一秒都無比煎熬,所幸,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與此同時,120救護車已嚴陣以待。我心急如焚,和急救醫生、護士一起登上救護車。車子疾馳而去,尖銳的“嘀嘟嘀”警笛聲劃破長空。我緊緊地坐在曦曦身旁,雙眼一刻也不敢離開她那蒼白的小臉。
    隻見醫生動作嫻熟又迅速地為曦曦戴上氧氣麵罩,護士也沒閑著,拿著冰袋小心翼翼地為曦曦進行物理降溫。我雙手緊緊攥著,手心裏滿是汗水,一刻不停地在心裏祈禱著曦曦能快點好起來。
    而林蕈、劉芸和逄姐,她們也迅速上車,緊緊跟在救護車後麵,一路朝著省城的方向疾馳,那緊迫的氛圍好似一場與死神爭分奪秒的賽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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