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刻骨銘心的愛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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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以後,縣裏召開了縣委常委擴大會議,縣委常委們在主高台正襟危坐,縣人大、縣政府、縣政協的領導班子成員,縣直各機關事業單位的主要負責人,以及各鄉鎮街道黨委、工委書記列席了會議,將偌大的會議室坐得滿滿當當。
    我作為列席人員,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目光掃視著這略顯嚴肅的會場。
    會議伊始,縣委書記劉克己坐直身子,等服務人員把話筒調到合適高度後,清了清嗓子,神色莊重地發表了講話。他言辭懇切,對新到來的縣長人選佟亞洲表達了熱烈歡迎,言語間滿是對未來工作攜手共進的期許。
    隨後,佟亞洲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拿起事先準備好的稿子,麵向所有與會者,挺直腰杆,鄭重地做起表態發言,話語鏗鏘有力,回蕩在會議室的每一個角落。
    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人事調整:劉修文順利進入縣委常委,仍兼任副縣長;同祥鎮黨委書記田鎮宇擔任副縣長……。冗長的議程與複雜的人事信息,讓我聽得有些昏昏欲睡,眼皮開始不自覺地打架。終於,在熱烈的掌聲中,大會落下帷幕,眾人紛紛起身,開始有序離場。
    離場的時候,我正隨著人流往外走,安監局局長王福生突然從側麵冒了出來,和我來了個麵對麵。他滿臉笑意,熱情地和我寒暄了幾句,緊接著,一把扯住我的胳膊,語氣極為熱切:“宏軍啊,可算碰上你了,走,咱哥倆出去喝點酒,好好嘮嘮。”
    我剛想開口拒絕,還沒等說出一個字,劉克己的秘書不知何時悄然來到我身邊,微微側身,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關主任,劉書記叫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滿臉無奈,轉過頭對王福生苦笑著說:“哥哥,這回是真沒法陪你喝酒了,你看,我得去見‘聖駕’啊。”
    王福生聽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鬆開我的胳膊,哈哈一笑:“行吧,那就改天,哥哥我可是有一肚子話想跟你嘮呢。”
    我目送王福生的身影漸漸遠去,我在秘書的帶領下,來到了劉克己的辦公室。
    踏入劉克己的辦公室,他臉上依舊掛著那副親切的笑容,抬手示意我在沙發上落座。剛一坐下,他便開門見山,沒有絲毫客套:“小關主任,對於這次的人事調整,你有什麽想法,不妨直說。”
    我身子微微前傾,坐得筆直,神色認真地回應道:“劉書記,我堅決服從組織的安排,一定認真領會並落實您在會上的講話精神,全力配合各位領導開展工作。”
    劉克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目光直直地盯著我,直言不諱地說:“你心裏恐怕還是有些失落吧。王雁書沒能扶正,往後在政府那邊,你的工作開展起來怕是不太容易。你大概也有所耳聞,佟亞洲的嶽父曾是市政法委書記,和田鎮宇的父親交情深厚,關係好到近乎通家之好。這其中的門道,你心裏比我更清楚。”
    我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劉書記,古今中外,裙帶關係在官場或多或少都存在,就拿現在的美國總統小布什來說,若不是有老布什的助力,他又怎能輕易當選總統呢。不過我堅信,這絕非主流,主流始終是民意。我這個人,向來不信邪,隻要踏踏實實地做好本職工作,做到問心無愧,便足矣。”
    劉克己微微頷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讚賞:“你這話在理。可人性使然,大家都傾向於走捷徑。要是你有這方麵的關係,自然也該好好利用。就像諸葛亮若不借東風,周公瑾又怎能順利火燒赤壁呢。”
    我心裏明白他話裏有話,沉吟片刻,坦然說道:“劉書記,我和沈夢昭之間,是不可能的。”
    劉克己再次點頭,目光中滿是深意:“這事兒就像一把雙刃劍,運用得當,能成為克敵製勝的法寶;一旦用錯,反而會傷到自己。倘若小沈的父親反對你們的事,你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弄不好,還會給你帶來負麵影響。”
    我深以為然,迎著劉克己的目光,沉穩說道:“劉書記特意叫我來,想必不隻是為了人事調整這事兒,該是為了 1 地開發的項目吧。”
    劉克己靠在沙發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饒有深意地看著我,緩緩開口:“什麽事都瞞不過你。最近網上冒出來不少關於泓城地產股東之一明嘉地產的流言蜚語,對企業造成了不小的負麵影響。泓城在各家銀行正在辦理的貸款業務,全都被叫停了,這事兒你聽說了嗎?”
    我坐直身子,神色坦然,坦率回應:“劉書記,這事兒我不但知曉,而且背後的主使者,正是我。”
    劉克己聞言,臉上並未露出絲毫驚訝之色,隻是微微挑眉,平靜問道:“你這麽做,動機是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說:“為了救方圓地產的老總,也就是您的親家。”
    這話顯然出乎劉克己的意料,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恢複平靜,耐著性子說道:“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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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書記,您仔細想想,” 我向前傾了傾身子,認真解釋道,“這個明嘉地產就是個空殼公司。要是方圓地產繼續跟它合作下去,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我這麽做,實則是在救方圓地產啊。”
    劉克己沒有出聲,眉頭微微皺起,顯然在消化我話中的內容。
    我接著說道:“把不合格的合夥人排除出去,這是淨化股權結構、消除潛在風險的關鍵一步。隻有這樣,項目後續推進才能更穩健。”
    劉克己微微搖頭,神色中帶著些許無奈與質疑:“話是這麽說,但你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親家講,或者親自來找我商量。你倒好,通過網絡把事兒散播出去,現在泓城的融資渠道全被堵死了,鄭桐也嚷嚷著要撤資。你這不是釜底抽薪嘛!”
    我目光炯炯,不卑不亢地回應:“劉書記,鄭桐的退出,不也同樣是在淨化股權嗎?您心裏比我更清楚,他投資房地產,無非兩個目的:一是想在煤礦產業之外找個新的投資渠道;二是企圖把煤炭開采中的那些灰色收入洗白。要是讓他得逞,萬一哪天出了事,牽連的可不止您親家,到時候,您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劉克己原本從容的表情瞬間一凜,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仿若被一道驚雷劈中,失聲道:“哎呀,你要不提醒我,我還真沒往這方麵想。”
    我微微頷首,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劉書記,其實我這般布局,最大的意義在於促成強強聯合,實現抱團取暖。您想想,平日裏風平浪靜,小船確實靈活好調頭;可一旦遭遇狂風巨浪,唯有那些體量大、根基穩的大船,才能在驚濤駭浪中安然前行。”
    劉克己目光灼灼,原本緊鎖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眼睛裏仿佛有了光,急切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此泓城和彼鴻城合作?”
    我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說道:“您瞧,這或許就是天意。這兩家公司,名字發音一模一樣,冥冥之中似乎就有著某種聯係。”
    劉克己先是一愣,隨即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爽朗,在辦公室裏回蕩:“這主意,是林總的意思嗎?”
    我挺直腰杆,神色自若地回應:“有些時候,我便可以代表林總發聲。”
    劉克己不住點頭,眼神裏滿是讚賞:“你說的這點,確實新穎,值得好好考慮。”
    我見他意動,接著說道:“咱們一直謀劃建設汽車配件產業帶,這其中,林蕈的達迅汽車部件公司可是關鍵一環。往後,她的精力大概率還是要回歸到汽車部件業務上。至於房地產開發這一塊,最終還得靠像方圓地產這樣經驗豐富、專業過硬的公司來運作。我也了解到,您家公子如今已是方圓地產的副總,假以時日,未來的行業天下,肯定是屬於他這樣有能力、有擔當的年輕人。”
    劉克己情緒明顯激動起來,臉上泛起一抹潮紅,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聲音裏滿是感慨:“宏軍啊,你這番話,說得太漂亮了。你的格局、你的眼光,讓我打心底裏佩服。”
    當他那聲 “宏軍” 脫口而出,我立刻敏銳地察覺到,我們之間的關係悄然又親近了幾分。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微微前傾身子,目光誠摯地看著我,緩緩說道:“宏軍啊,市裏主要領導找我談過話了。你也知道,我在這個縣委書記的位置上,任期一晃也滿三年了。領導們考慮,讓我去擔任副市長吧,年齡稍顯偏大;安排我到市人大或政協任副職,又覺得有點虧待我。所以,大致意思是讓我在這位置上再幹兩年,之後找個清閑地方安享晚年。”
    我靜靜聽著,心裏明白,在未來複雜的局勢與激烈的鬥爭中,他已然成為我堅實可靠的盟友。
    於是,我順著話題,將風險投資以及林蕈公司上市的相關事宜,簡明扼要地向他講述了一番。
    他聽得津津有味,意猶未盡,眼神裏閃爍著好奇與興致,一拍大腿說道:“宏軍呀,這樣吧,我馬上給我親家打個電話,讓他安排一桌豐盛的飯菜。中午咱們好好聚聚,喝點小酒,你把這些內容再詳細跟我嘮嘮,也讓我這個老家夥學習學習新東西。不得不說,後生可畏啊,不與時俱進學習,真就要被時代落下了。”
    我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問道:“劉書記,這樣合適嗎?佟縣長剛到任,您不去參加接待活動嗎?”
    劉克己擺了擺手,臉上浮現出一抹灑脫的笑容,輕笑道:“哎呀,和佟縣長相處的日子長著呢,他又不是明天就離開。再說了,我向來不喜歡那些迎來送往,哪有和你交流這些新鮮事兒來得實在。”
    首先,讓我大為意外的是,方圓地產的老總趙田裕對我的提議極為滿意。他興致勃勃,很快便提出了關於兩家公司的合作方式:獨立核算,雙方互派代表參與對方公司的管理,還打算把老城區置換的那塊土地一並納入合作範疇,利潤按五五分成。聽到這些,我覺得這個合作方式滿含誠意,完全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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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緊接著的情況卻完全出乎我的預料。當我帶著這份滿懷期待的合作方案找到林蕈時,她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在她那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我耐著性子,費盡口舌向她解釋合作的種種好處,可她卻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堅決不鬆口。
    我借著微醺的酒意,忍不住開口問道:“林蕈,你到底有什麽顧慮,不妨直說。”
    林蕈坐在辦公桌後,目光冷冷地看著我,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容置疑:“關宏軍,現在明顯是他們有求於我們,我憑什麽要簽下這份看似公平,實則像城下之盟的合作協議?你自己也說過,我們一直等待的就是合適的時機,要是因為這份協議錯失良機,我會遺憾終生。”
    我皺了皺眉,試圖勸服她:“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本就是雙贏的事。方圓地產把老城區置換的地都打包進來了,這未來的發展空間難以估量。以你的聰慧,難道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得失?”
    林蕈別過頭,語氣有些生硬:“我可不聰明,你聰明就行了。反正,我不同意。”
    刹那間,我隱約捕捉到她反對的根源,試探著問:“你心裏的症結,是不是在於誌明身上?你是因為他被方圓地產排擠出去了,對不對?”
    林蕈聞言,身子微微一僵,沉默不語,而這沉默,無疑就是默認了。
    我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從親情角度看,你的想法可以理解,但你這麽做,並非是在幫他,反而可能害了他。”
    林蕈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絲倔強:“錢對我固然重要,但和親情相比,我寧願吃點虧,也不想失去這份親情。關宏軍,你別以為你那些小動作能瞞過我,你以為崔瑩瑩真的隻聽你的?她什麽都跟我說了。”
    聽到這話,我頓時語塞,心中湧起一股無奈與惱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林蕈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也許你是為我好,但你不是我,根本不懂我心裏的想法。如果方圓地產真心想合作,就把誌明也納入合作框架,這事還有商量的餘地。”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心中煩悶,猛地站起身,抬腳就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林蕈在我身後幽幽地說:“關宏軍,兜兜轉轉這麽久,我才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麽比血緣關係更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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