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九、步步緊逼的窒息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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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產房的門緩緩開啟,柔和的燈光傾瀉而出,映照出徐彤略顯憔悴卻洋溢著幸福的臉龐。
    她被醫護人員輕輕推出,額前的發絲被汗水緊緊黏附,幾縷碎發淩亂地貼於臉頰,更添了幾分母性的柔弱與堅韌。
    盡管身體已疲憊至極,但她的雙眸卻閃爍著初為人母的喜悅與光輝,那是生命誕生帶來的無盡溫柔與希冀。
    轉入溫馨舒適的病房,林蕈小心翼翼地將包裹在繈褓中的徐安琪放置在徐彤身旁,小寶貝雙目緊閉,沉浸在夢境之中。
    徐彤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慈祥,她輕輕側過身,用指腹輕輕觸碰著女兒那粉嫩的小臉蛋,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勾勒出一抹幸福的弧度。“關宏軍,你瞧瞧,她簡直和你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驚喜,幾分自豪。
    林蕈站在一旁,不經意地撇撇嘴,眼神在我們兩人間來回穿梭,臉上浮現出酸酸的表情。
    徐彤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完全沒注意到林蕈的表情,繼續自言自語地感歎:“都說女兒像爸爸有福氣,看來咱們家的小公主,將來定是個福氣滿滿的孩子。”
    我偷偷向林蕈眨了眨眼,那眼神裏藏著幾分得意,又帶著幾分玩笑。林蕈見狀,輕輕瞪了我一眼,然後俯身,問徐彤說:“徐彤,你從進產房到現在都三個多小時了,肯定餓了吧?想吃點什麽,我馬上去給你準備。”
    徐彤聞言,眼神從女兒身上緩緩地移開,感激地望向林蕈:“謝謝姐姐,我現在心裏全是興奮,一點餓意都沒有呢。”
    “你啊,別光顧著逞強,這會兒不餓,過會兒肚子準得咕咕叫。”林蕈嘴角輕揚,佯裝嗔怪地嗔了徐彤一眼,語氣裏卻滿是關切,“我還是去給你張羅些產婦月子裏滋補的吃食吧,省得一會兒你餓得慌。”
    言罷,她轉身便走,未再多看我一眼,背影在病房門開合的瞬間,顯得有些許落寞。
    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我的心頭莫名泛起一陣酸澀與憐惜。
    我想——林蕈縱然在職場上雷厲風行、風生水起,可每當夜深人靜,麵對空蕩蕩的臥室,心底那份對親生骨肉的渴望,或許也會像潮水般,一次次漫過理智的堤岸。
    我輕輕搖了搖頭,將紛亂的思緒暫時拋諸腦後,轉身坐到床邊。徐彤正一臉幸福地凝視著繈褓中的小生命。我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共同沉浸在這份迎接新生命的無盡喜悅之中。
    然而,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掏出手機,屏幕上“何誌斌”三個字躍入眼簾。
    為了不驚擾到剛入睡的寶貝,我迅速按下接聽鍵,同時輕手輕腳地走出病房。
    “喂,您好,何總。”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自然。
    電話那頭,何誌斌的聲音輕鬆而愉悅,仿佛一切盡在掌握:“關主任,今晚有空嗎?我攢了一個局,一起聚一聚吧。”
    我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徐彤剛經曆分娩的劇痛,此刻正需要我的陪伴與照顧,我實在分身乏術,也無心應對這種應酬。更令我詫異的是,他怎會知曉我仍在省城?這個疑問一經產生,一股寒意自腳底緩緩升起。
    何誌斌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沉默與遲疑,連忙解釋道:“哦,關主任,您別多想。我剛給付總打過電話,本想邀他同來,他說他已回縣城了。從他那得知您還在省城,我這才冒昧打擾。”
    我長舒一口氣,心中的疑慮稍減。恰在此時,護士站的播報聲清晰傳來,我心頭一緊,生怕再耽擱下去會橫生枝節,便匆匆應道:“行,您把地址發我手機上吧,我稍後就到。”
    掛斷電話,我眉頭緊鎖,心中不禁又疑竇叢生。按理說,該談的早已談妥,該簽的合同也已簽完,何誌斌此刻突然邀約,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小心翼翼地將應酬之事跟徐彤說了,話音未落,她那原本還帶著初為人母溫柔笑意的臉龐,瞬間陰雲密布。
    小巧的嘴唇高高撅起,都能掛住個油瓶了,不滿的情緒如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觸即發:“什麽了不得的應酬啊!就算是省長找你,這節骨眼上你也該推掉!你知不知道我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現在心還在‘砰砰’直跳,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和孩子嗎?”
    她那嗔怒又委屈的模樣,讓我心裏愧疚感湧動。可話已出口,答應何誌斌的事又怎能輕易反悔,言而無信?
    我隻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眉順眼地湊到她身邊,好言好語地哄著,把能想到的軟話都說了個遍。可徐彤隻是靜靜地聽著,眼神逐漸黯淡,失落如一層薄紗,悄然蒙上了她的眼眸。最後,她默默地轉過頭去,不再看我,用沉默作為無聲的對抗,那背影裏,寫滿了委屈與無奈。
    我心亂如麻,卻也隻能咬咬牙,囑咐了洪姐幾句,這才懷著滿心的煩悶,腳步沉重地前去赴約。
    赴約的地點隱匿在城市的喧囂之外,是一個低調得近乎神秘的會所。它沒有醒目的牌匾,仿佛一位隱士,悄然藏身於一個老舊的居民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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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其中,室內的裝潢與它樸實無華的外表如出一轍,古樸而內斂,真正做到了表裏如一。
    迎麵一方黃花梨大匾額赫然在目,上麵用刀法剛勁的黑色隸書刻著“藏拙”二字,似在訴說著主人深藏不露的智慧與處世哲學。
    何誌斌老遠便瞧見了我,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來,緊緊握住我的手,那力度仿佛要將我們之間的情誼都融入這一握之中。
    一番寒暄過後,他帶著我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一個包房前。
    推開門,一股古樸典雅的氣息撲麵而來。包房裏盡是古香古色的中式裝飾,木質的家具散發著歲月的沉香,牆壁上掛著的字畫更增添了幾分文人的雅致。一個青花瓷瓶靜靜地立在房間中央,瓶身線條流暢,圖案精美,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顯得格外醒目,仿佛是這方天地裏的靈魂所在。
    青花瓷瓶前,站著兩個人,正背對著我們,頭挨著頭,輕聲細語地交談著,似乎在鑒賞著這件古樸的古玩,那專注的神情,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眼前這個瓷瓶。
    何誌斌快步走到那兩人身邊,微微俯身,低語了幾句。話音剛落,其中那個身材瘦小、身著一襲精致唐裝的男人,如同一隻敏銳的獵豹,瞬間轉過身來。他腳下生風,幾步便來到我的身前,一把扯住我的手,用力地搖了搖,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嘴裏客氣地說道:“關縣長,哎呀呀,尊駕光臨,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望您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話雖說得客氣至極,可他那雙眼睛卻像鷹隼一般銳利,在我身上來回打量,仿佛要將我看穿,探尋我內心深處的秘密。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卻又隻能強顏歡笑,與他寒暄客套。
    何誌斌見狀,趕忙側過身,臉上堆著諂媚又不失分寸的笑意,殷勤地向我介紹道:“關主任,這位是酆總。”那語氣,仿佛“酆總”二字自帶光環,能瞬間提升此人的身份地位。
    我趁著何誌斌介紹之際,不動聲色地迅速打量起眼前這位“酆總”。酆,這個姓氏確實比較少見,光聽這姓氏,就透著一股神秘莫測的氣息。可何誌斌這一句輕飄飄的“酆總”,介紹得實在敷衍至極,在如今的社交場裏,“總”字都快被用濫了,隨便拽過來一個什麽人,都能在姓氏後加個“總”字,就像舊社會裏,哪怕是個國民黨的小兵,老百姓也會戰戰兢兢地喚一聲“老總”,實在沒什麽實質信息。
    再看何誌斌,此刻在他麵前,腰杆不自覺地彎了幾分,臉上的笑容也愈發諂媚,那畢恭畢敬的模樣,就差沒把“奴顏婢膝”四個字刻在臉上了。他這欲蓋彌彰、遮遮掩掩的介紹手法,反倒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我心中的疑惑之門。我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篤定,眼前這個精幹利落、眼神中透著精明與算計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嶽明遠。
    刹那間,嶽明遠微微側身,抬手示意身旁之人,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緩緩開口道:“關縣長,這位是省紀委監察二室的馮磊主任。”
    “馮磊”二字甫一入耳,仿若一顆重磅核彈在我耳畔轟然炸響,震得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省紀委、馮磊,這些字眼瞬間讓我感覺到窒息。
    眼前這個戴著眼睛,表情平靜,帥氣儒雅的男人,這個觸手可及的男人,就是……
    沒錯,他就是沈夢昭的丈夫,沈鶴序的女婿!
    此時此刻,嶽明遠特意將馮磊帶到這場隱秘的聚會中,其意圖昭然若揭。這哪裏是簡單的介紹相識,分明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敲打與警告。
    嶽明遠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在我眼中瞬間化作一把冰冷的匕首,直直地抵在我的咽喉處。他仿佛在說:“關宏軍,你以為沈鶴序能成為你堅不可摧的靠山?哼,你且看看,他的女婿如今就站在我的身邊,與我談笑風生,甚至關係匪淺。你那些自以為高明的小算盤,在我麵前不過是跳梁小醜的把戲,最好給我收斂點!”
    我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額頭上也冒出細密的汗珠,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強裝鎮定,努力扯出一絲牽強的笑容,向馮磊伸出手,聲音卻仍難掩一絲顫抖:“馮主任,久仰大名,今日得見,實乃榮幸。”
    馮磊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卻似隔著一層薄霧,讓人捉摸不透。他緩緩伸出手,與我輕輕一握,指尖傳來若有若無的涼意,聲音平淡如水,卻又暗藏機鋒:“關縣長,客氣了,我也早聞大名。”
    “早聞大名”這四個字,此刻在我聽來,猶如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是啊,以我和沈夢昭的關係,又怎會隻是“聞其名”這般簡單?我仿佛能看到他心底翻湧的怒火,那怒火中夾雜著嫉妒、怨恨,恨不能將我這個與他妻子曾有過曖昧糾葛的男人生吞活剝、挫骨揚灰。隻是他城府極深,將這份恨意深埋心底,麵上卻依舊維持著這虛偽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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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誌斌在一旁,將我們這一番表麵客氣、暗裏卻劍拔弩張的初次交鋒盡收眼底。他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嘴角那抹幸災樂禍的笑容愈發明顯,正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想必在之前的談判中,他沒少在我這兒吃癟,如今見我被這般“將了一軍”,心中那口惡氣總算是出了幾分。他假惺惺地開口,聲音裏卻藏不住那股子陰陽怪氣:“關主任,瞧您這氣色,可不太好啊,莫不是這空調溫度調得太低,讓您著了涼?”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將心底的慌亂與憤怒壓下,迅速斂住心神,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而鎮定:“不妨事,我這人就喜歡這涼爽勁兒,溫度再低些也無妨。”話雖如此,可隻有我自己知道,此刻我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待眾人依次落座,包房內的氣氛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悄然撥弄,漸漸有了微妙的變化。
    嶽明遠原本那帶著幾分鋒芒與威懾的氣場,竟如退潮的海水般緩緩收斂,口吻明顯柔和了許多。他微微欠身,姿態優雅地拿起桌上的酒壺,動作嫻熟地為我斟上一杯酒,那晶瑩的酒液在杯中輕輕晃動,折射出柔和的光暈。
    隨後,他又熱情地拿起公筷,將幾道精致的菜肴夾到我麵前的餐碟中,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全然不見省長家公子慣有的倨傲,倒像是與一位相識多年的老友久別重逢,盡顯親昵與熱絡。
    看著他這般舉動,我心中隱隱約約感覺到,今日這場看似暗藏殺機的“鴻門宴”,或許並非僅僅是為了向我示威那麽簡單。嶽明遠身為億萬身家的豪門公子,平日裏必定事務繁忙,應酬不斷,又怎會僅僅為了出一口惡氣,便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我這樣一個在他眼中或許微不足道的人身上?這背後,定然有著更為深遠的考量與謀劃。
    思及此處,我愈發覺得這酒桌上暗流湧動,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當那散發著醇厚香氣的酒杯遞到我麵前時,我佯裝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抬手輕輕按住杯口,臉上露出幾分歉意的笑容,說道:“酆總,實在不好意思,近日身體偶感不適,不勝酒力,還望您多多體諒。”
    嶽明遠聽聞此言,臉上並未露出絲毫的不悅或不滿,反而輕輕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仿佛早已料到我會如此推脫。他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地說道:“關縣長這是哪裏的話,身體要緊,飲酒本就是為了圖個樂嗬,切莫因酒誤了身子。您盡管隨意,量力而行便是。”說罷,他便不再勸酒,隻是與我閑話家常,話題看似漫不經心,卻又暗藏玄機,讓我愈發覺得這場飯局猶如一團迷霧,而我正深陷其中,努力探尋著那隱藏在迷霧背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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