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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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妃遷到永壽宮後,皇上翻她牌子的次數大大增加,甚至不輸如今得寵的舒嬪、魏貴人了,讓其他嬪妃很是羨慕。再加上本就得寵的魏貴人,永壽宮一時成了嬪妃心目中的風水寶地。
    隻有阿箬自己知道,這幾日她壓根就沒侍寢,而是每日在養心殿與皇帝用轉彎抹角的話術商量如何對付如懿的事情,有時還要照顧突然頭痛的皇帝。
    一次皇帝頭痛時,阿箬靈機一動,讓皇帝改念“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皇帝照做後竟然真的好轉。
    桂鐸在第一封手書後又呈上多封密折,將自己曾經為烏拉那拉氏做過的事情都交待了。皇帝將密折放進禦榻櫃子裏,隻希望這些罪證也能成為對付如懿的一把利刃。
    他還取出了藏匿已久的兩份規則,和定時送到自己麵前的帕子。
    兩人幾番商量下,將當年如懿所繡青櫻、紅荔二種繡花的帕子放入小匣子,一並放入禦榻櫃子中。
    同時,又根據當下的情況修改、補充了一番,得出了新的規則,分別寫在兩張紙上。
    第一張紙上寫滿潦草的文字,墨跡散發古怪氣味。
    一.朕與如懿有青梅竹馬之誼。
    二.朕心中最愛的人是如懿,與皇後和貴妃不過是遵從父母之命。
    三.如果對第二條有所疑慮,即刻默念“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其後用八寶印泥按上了指印)。
    四.朕並非不想好好對待如懿,隻是若是過於厚待,隻怕後宮嬪妃眼熱,讓她成了靶子。
    五.朕看重皇後隻是因為她是中宮,背後有富察家,又育有嫡子。朕寵愛高貴妃隻是因為高家得力,朕寵愛魏貴人是因為她眉眼有幾分像如懿,絕不是因為她們三人自身有可敬可愛之處。
    四.朕留阿箬在身邊,並非寵愛於她,隻是因為阿箬是如懿貼身宮女,最了解如懿平素一舉一動,朕要借阿箬為如懿洗清冤屈。
    五.如懿高潔清雅,不愛金玉俗物,隻愛江南風雅。朕隻想送她最獨特的東西,而不是與其他妃嬪一般庸俗的金銀財寶。
    六.較為娟秀的字跡)後宮眾人嫉妒如懿所以有意針對。
    第二張紙上的文字是上好的菊膏香墨所寫,字跡較為工整,且每一行字都抹上了芬芳的八寶印泥。
    一.皇後可以相信。必要時,可以求助於皇後。
    二.較為娟秀的字跡)如懿不可相信。
    三.較為娟秀的字跡)皇帝並不心悅如懿。不得在如懿麵前提及此事。
    四.對海蘭要嚴加防範,尤其是她接觸到皇嗣時;不能讓海蘭認為如懿受到威脅;可以不善待海蘭。
    五.可以不善待如懿的母族。
    六.較為娟秀的字跡)可以克扣如懿的份例。可以縱容其他嬪妃對付如懿。
    七.但如懿出事時一定要前往關懷。
    八.較為娟秀的字跡)不能完全相信舒嬪和純嬪,尤其要小心舒嬪。
    九.“她”是可以被欺騙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由於流轉辦規定要尊重保護小世界人的隱私,每次幫容音使用智能體時都是放出智能體後就屏蔽vcr,其他人侍寢時的vcr更是不會去看,所以直到規則寫就,被皇帝珍而重之地放入榻上小櫃時,三神才發現此事,發了消息給三人組。
    三人都有些感慨,元一道:“雖然不便互相坦白,但你們促進天道回歸正軌的成效也影響了小世界中的人,這小世界裏的一些人與你們也可以稱得上是同仇敵愾了。現在要注意的是,不要讓氣運之子因為小世界中人自我保護的行為增加氣運。”
    時間流逝,很快到了馬齊的五七。
    履親王福晉和傅文、傅清、傅恒等子侄輩,以及明瑞等孫輩祭奠完畢,用過祭品,各自回府。
    午後暑熱,傅恒換下喪服,換上一件輕便的長衫,抱著福靈安半躺在房中一張竹編躺椅上。
    傅清進來,傅恒起身,喚了聲二哥。
    傅清感慨道:“你這樣抱著福靈安,倒讓我想起你像福靈安這麽大的時候,阿瑪也是這樣抱著你躺在這兒。”
    傅恒對早逝的阿瑪毫無印象,可被這麽一說,心下卻驀地升起一股暖流。
    傅清坐下,讓下人擺上棋盤:“咱們哥倆手談一局吧。”
    傅恒讓乳娘抱走兒子,屏退下人,與傅清對坐而弈。
    棋至中盤,傅清忽道:“我前兩天和桂鐸大人去喝了杯茶。”
    傅恒手一頓。
    傅清把手裏的白子彈到他頭上:“臭小子事情做也做不周全!那是從縣令一路做到奉天府尹的人,你以為你那點小伎倆騙得過他?到頭來還不是你哥我去給你賠禮道歉收拾爛攤子!”
    傅恒捂住頭:“二哥都知道了。”
    傅清道:“除了不知道你和他搭上線到底在圖什麽。”
    傅恒艱難地思考了一番:“二哥,不是小弟不願意告訴你,但是這事說了你也不會信的。”
    傅清道:“巧了麽這不是,他也是這麽說的。唉,其實你們都低估我了。我怎麽也在大內那麽多年,什麽事情沒見過啊。就你們那天在善堂的事情,那都不叫事。想當年,我經過一件邪乎到家的事情,也是有人莫名其妙發瘋,比善堂那幾個瘋子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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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心下一驚,回憶了一下,問道:“我記得當年查朱砂一案時,有個宮女依稀提過什麽鬼抬轎,不會就是……”
    傅清示意他落子,道:“這事兒是怎麽回事我不能說,就是對你也不能說。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沒瘋就行。”
    兩人又下了一陣,傅清道:“咱們倆都是軍職,這回也不是父喪,更不必丁憂守製了,等阿牟其的七七過了,我就得回直隸,你也要回漠北了。”
    傅恒沒有說話。
    傅清接著說:“我知道,阿牟其還在時,你跟阿牟其談過,才下決心去了漠北。我也知道,你都是為了咱們富察氏。但是傅恒,為兄還是想問一句,你真的覺得非這麽做不可嗎?”
    傅恒抬眼看來他一眼,才道:“兄長不會想說,到底皇上這些年對皇後娘娘還是還是多少給幾分薄麵,我當年的先生也是皇上親自請的,這些無足輕重的事情,或者忠愛之道這種廢話吧。”
    見傅清沉默,他落下一子,才直起身子正色道:“項王見人恭敬慈愛,言語嘔嘔,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飲;至使人有功當封爵者,忍不能予,此所謂婦人之仁也。而如今這位,比之項王,尚不如多矣。
    額附為了漠北的安寧,犧牲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可他又得到了什麽?與準噶爾的談判方結束,皇上就要他將輔國公送往京城!
    桂鐸大人從縣令一路做到府尹,在江南,在關東,做下多少實績,一朝蒙難,肢殘病弱時,皇上是怎麽待他的?一開始調入國子監,是因為他身負罪愆,功過相抵,這個不論,可是高家作手,讓桂鐸大人無故再遭貶斥時,皇上又為這位曾經的忠臣能臣做過什麽?
    孟子雲,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仇。如果犧牲與付出注定被輕視,如果失去用處就隻能被棄如敝屣,那便隻能用恐懼和利益,才能保住咱們富察氏了。”
    傅清手中反複摩挲著一枚白子,沉思半日,才歎氣道:“好了,這局我輸了。”
    他自懷中掏出一枚玉佩,丟給傅恒。
    傅恒接過一看,是一個烏黑發亮、瑩潤剔透的墨翠墜子,刻著浮雕的哪吒,三頭六臂,威風凜凜,背後一朵蓮花盛開。
    傅清道:“我很小的時候,阿牟其因為聖祖爺廢太子的事情遭革職拘禁,富察氏搖搖欲墜;我大了以後,又逢阿瑪去世,咱們家隻能依附著阿牟其,家計艱難,也許是這麽多年難過來,我和額娘總是擔心,擔心富察氏敗落,擔心皇後娘娘地位不穩,擔心我們這一代不能延續富察氏的榮耀,現在想想,也許是我們太束手束腳了。你也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你就好好走你覺得對的路吧。有什麽為兄幫得上的,你說一聲就是。”
    幾日後,又到了眾妃嬪向皇後請安的日子,自然也是眾嬪妃針鋒相對的場合,先是白蕊姬和阿箬抓住機會互相陰陽怪氣一番,接著高曦月嗅到阿箬和魏嬿婉身上的香氣,問道:“慎妃和魏貴人身上這是什麽味兒啊?”
    阿箬眼神示意嬿婉,嬿婉道:“回貴妃娘娘,是淩霄花蒸的花露。”
    去年在圓明園,皇後把那個西洋蒸餾器賞給她,她有時就學著蒸些花露。
    高曦月嗤笑一聲:“什麽花不好,非得是這淩霄花,豈不知白居易說淩霄花‘朝為拂雲花,暮為委地樵。寄言立身者,勿為柔弱苗。’”
    魏嬿婉吃了一頓搶白,而且還聽不懂那詩句,正不知如何回話,容音道:“文人以花喻人,自屈子香草美人而起,非以花草之本性如何為重,不過是文人多加褒貶,借花草言誌。製作花露、熏香,倒是不必顧及這許多,味道好聞就行。”
    高曦月悶道:“皇後娘娘教訓得是。”她又看著舒嬪手上那個鐲子不順眼,便說:“那鐲中香餌會讓皇後娘娘身子不適,舒嬪怎麽還帶著?”
    意歡隻冷冷淡淡道:“這鐲子是皇上的心意,嬪妾自然要日日戴著。”
    白蕊姬一貫與高曦月不合,又不喜意歡孤高自許,當下笑道:“許是皇上顧念著兩位姐姐多喝了湯藥,特意在手鐲中加了香餌來遮掩藥氣,自然是皇上的心意。”
    高曦月氣結:“你!”
    容音沉聲道:“玫嬪,貴妃是有恙在身,誰沒個小病小痛的時候,你也該有惻隱之心,怎能拿這事來說嘴。”
    白蕊姬站起道:“臣妾失言。”
    高曦月見皇後給自己撐腰,得意道:“承蒙皇後娘娘關懷,這段時日太醫每每給臣妾艾灸,又服了湯藥,腹痛倒是好了不少。”
    意歡道:“臣妾身上的藥香是皇上親賞的坐胎藥,從前是日日賞,如今許是擔心臣妾口中發苦,隻是妹妹侍寢過後賞坐胎藥,正是皇上情深義重呢。”
    瓔珞不知道一個男人盼著一個女人走生育的鬼門關是哪門子的情深義重,心下卻忽然有些懷疑——已知高貴妃和舒嬪手上的鐲子都有使人不孕的香料,那皇帝這坐胎藥不會也有問題吧?
    她發了條語音給元一。元一回道:“上回零陵香的事情後,我們也懷疑皇帝還有別的操作,已經重點監視了。藥方常被擋著,不能看到完整配方,我現在正在嚐試通過他們抓藥時的藥材和藥量還原藥方,等還原出藥方,會發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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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容音說道:“雖是皇上情誼深厚,但調理身子也不是隻靠藥就行。舒嬪妹妹並無什麽疾病,也許多多寬心,少些思慮,對身體有益;還有,荷惜平素伺候舒嬪,也須留意飲食或熏香是否合於體質,這身子就會好起來了,比喝湯藥強。”
    做完這些暗示,容音又問蘇綠筠永璋進上書房後如何。
    蘇綠筠有些愣怔。
    她這段時日以來頗有些煩惱:永璋上課時總是坐不住,學書本又慢,皇上來時,言語間已有些不滿。
    她也在想永璋是否真的在天賦上不如他兩個哥哥。永璜、永璉倒是會盡心教導著永璋,可若是皇上知道了,豈不是更顯出永璜、永璉聰明友愛,永璋愚笨淘氣嗎?
    且永璜選秀在即,他是長子,如今不養在自己身邊,隻怕與自己母子情分已淡,若是選了門楣高的福晉,豈不是更添助益,要把永璋比下去了。
    蘇綠筠想著想著就出神,容音叫了她兩三聲也沒反應過來,還是坐她身邊的陳婉茵拍了她的手,她才猛地一驚,夢囈般答道:“永璋很好,多謝皇後娘娘關懷。”
    她看著容音微微隆起的腹部,心想皇後這一胎若又是男孩,便是再多個嫡子,那永璋這個庶子就更不入皇上的眼了。
    她心煩意亂,從長春宮出來後,便讓可心陪她去安華殿為永璋祈福。
    卻發現陳婉茵並未直接回翊坤宮,而是也往安華殿方向去,兩人便同路而行。
    蘇綠筠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起永璜選秀的事。
    陳婉茵道:“大阿哥年紀尚輕,所以想著這回先隻選一名側福晉,等正式開府後再慮著嫡福晉和其他側福晉、格格的事情,皇上也說大阿哥不該小小年紀流連美色,就允了。”
    蘇綠筠問:“那,永璜可有什麽合適人選?”
    陳婉茵臉上略有些愧色:“大阿哥沒說。唉,臣妾也不識得京城的千金,沒法為大阿哥掌眼。隻有到安華殿祈求菩薩,讓他婚事順遂。”
    蘇綠筠勉強一笑,陳婉茵見蘇綠筠神色不好,想起蘇綠筠也曾經是永璜的養母,又想到自己猜測的兩人有些齟齬,頓時慌張,忙道:“純嬪姐姐,大阿哥是孝順孩子,您也養過他,他會記得您的養育之恩。”
    蘇綠筠道:“到底你才是他現在的養母。”
    氣氛尷尬起來,兩人不再多言,隻是跪下祈福。
    另一邊嬿婉陪著阿箬回了永壽宮,覺得自己獻給慎妃的花露被貴妃鄙夷,連帶著慎妃被下了臉麵,也有些不安。
    被慎妃娘娘叫過去時,她正想著如何請罪,沒想到慎妃娘娘似乎並不在意,隻是輕描淡寫吩咐她:“既然皇後娘娘挺喜歡那些花露,你就多蒸一些給皇後娘娘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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