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趙嚴第一次感受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後是那麽好的感覺，憋得眼眶都已經通紅，“謝謝”兩個字都沒發聲，沈叢煜一掌打在他背後。
    “你煽情個啥！趕緊把東西放好，喊你們廠長來點數！
    什麽破工作，趕緊辭職別幹了！”
    二狗子也讚同地點著頭。
    “是啊，你們這單位裏的人個個都跟烏眼雞似的，我問個路，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二狗子也不喜歡食品廠的這些人。
    剛才他肚子疼，跳下車就去找廁所，隨手拉人問個茅房位置，還被他們刁難嘲笑。
    什麽正式工！送他都不要！
    趙嚴有些憐憫地看看二狗子，自古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些日子二狗子估計賺了上千塊了，可他還是那身破洞又漏棉花的棉衣，打著補丁的褲子，還有包漿的棉布鞋，被人看不起也在情理之中。
    反倒是他媳婦李清，早早穿上了和汪淼淼同款的羊毛大衣，據說還求著供銷社主任給她一雙小高跟皮鞋的指標。
    雖然李清身材跟個男人似的，不過那身衣服看著還真讓人羨慕。
    趙嚴幹笑兩聲。
    “黨生哥，這些人就這樣，你別理他們！”
    沈叢煜拍了拍趙嚴的肩膀，他和二狗子根本不屑與這些人置氣。
    “算了，別因為這些老鼠屎壞了咱們的心情，趙嚴，你趕緊把你們廠長喊來，咱們送完東西去供銷社轉一圈。
    正好晚上接上淼淼她們一起回家。”
    趙嚴雖然心裏還是窩著火，但看沈叢煜和二狗子麵色如常，好像真的不在意這點小事，也就沒在提這茬。
    “行，那我上樓找廠長了，他們說啥你們別聽，就當王八念經了！”
    “嗯嗯，去吧去吧！”
    沈叢煜揮著手，自己靠在車門邊上，眼珠子滴溜溜地盯在這些人身上。
    廠裏的老油條平時欺負新人欺負慣了，總仗著他們年紀大、有經驗，對新人呼來呼去。
    這種人從古至今都有，但他們也有一個共性，喜歡捏軟柿子，真是遇見沈叢煜這種人，隻能窩囊地幹生氣。
    此時這些人心裏對沈叢煜蠢蠢欲動，可每次對上沈叢煜尖銳的眼神，一個個又低下頭，生怕被他盯上。
    等了大約半小時，廠長帶著幾個年齡不大的工人趕來。
    禮盒被他們十個一組放好，鋪了兩米多的距離。
    廠長笑著對沈叢煜握手，看著東西滿意地點點頭。
    手續辦好，會計將取好的錢交給他們，二狗子在身後點錢，廠長拉著趙嚴走到一邊。
    “你確定要辭職了嗎？這些東西廠裏不是每次都能訂購，國家現在也沒正式出台政策，那麽好的工作，走了多可惜啊！”
    剛才趙嚴除了喊來廠長收貨，還提出了辭職報告。
    趙嚴本就不想來這工作，同樣是銷售，跟著沈叢煜，一次送貨的錢都夠他小半年的工資了。
    加上上次去南方賣黃金的錢，都夠他在撫鬆蓋房子了！
    之前他一直沒敢告訴父母，現在覺得錢存得差不多了，也該提辭職了。
    再有就是食品廠這些人，他真的無法相處。
    除了廠長對他還不錯，其他員工幾乎都在孤立他。
    和沈叢煜混時間長了，趙嚴的心氣也高了。
    廠長看他的樣子也知道挽留他已經沒用了，隻能長歎一口氣，惋惜地拍拍他。
    “那就祝你一帆風順吧！沒事來廠裏看看，陪我喝喝茶、打打牌什麽的。”
    趙嚴終於露出的笑容，揚起潔白的牙齒，重重點頭。
    皮卡車緩緩駛離食品廠，趙嚴的表情也變輕鬆了。
    嘴角有意無意見帶著笑，看起來像了卻了一個大心思。
    沈叢煜坐在駕駛座上開著車，餘光看著輕鬆的趙嚴。
    “怎麽，離開食品廠就那麽高興？你回家怎麽給你爹媽交代！
    不是說你舅舅一直反對你辭職嗎？”
    “反對有什麽用，我都二十了，他們還能管得了我嘛！
    我這個人天生就不喜歡被約束，還是跟著你和黨生哥舒服。”
    二狗子一聽提到自己，馬上接茬道。
    “就是，我也不喜歡那種工作，每天過得都一樣，也不知道我媳婦為啥非要去供銷社上班。”
    提到李清，沈叢煜才想起來李清已經是供銷社的正式工了。
    現在工資高了不說，除了村裏的補貼，供銷社每個月還有票證給她。
    她也是第一次那麽殷勤，就連大地震停工那幾天，還要隔三岔五去供銷社看一看。
    “也不知道我媳婦在供銷社幹得怎麽樣，沈大哥，你說我們就這樣過去，她會不會生氣啊！”
    看著沈叢煜腳下生風地踩著油門朝供銷社的方向過去，二狗子心裏開始嘀咕起來。
    李清平時就陰晴不定，今天雖說是送貨順便去供銷社，可他害怕自己影響了李清工作，回頭到家又要挨罵。
    二狗子平時隻是不說，其實他心裏明白得很，李清看不上他，就算現在他有錢了，看不上依舊是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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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比趙嚴家條件好，外貌更是不如沈叢煜的百分之一，這輩子有吃有喝，了此一生也就罷了。
    沈叢煜和趙嚴都不做聲，仿佛是透過二狗子的眼神猜到了他所想。
    許久過後，趙嚴開口打破了車裏凝重的氣氛。
    “黨生哥，我最近胖了，家裏有幾件衣服現在穿不下了，你要不介意，下次我去白山村就帶給你。
    在外的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平時咱們出來談生意，怎麽也要給人留個好印象吧！”
    “你胖了？”
    二狗子狐疑地看了看趙嚴，他也就是比自己胖了一點，哪裏就是胖了？
    趙嚴嘿嘿笑著。
    “咱天天見麵你看不出來！回頭我拿給你啊！”
    隨後趙嚴又拍拍沈叢煜的座椅靠背。
    “哥，我還有件牛仔外套，我上學的時候同學親戚從南邊帶來的，我穿著太長了，回頭你去試試能不能穿。”
    “行啊！我還沒穿過牛仔外套呢！西部牛仔那種嗎！
    那我還要買雙靴子配上才行！”
    沈叢煜緩過神來，接上趙嚴的話。
    二狗子也點點頭，憨厚笑笑。
    “沈大哥都收下了，那我也收下了！
    謝謝你啊！”
    正好沈叢煜錯過一個路口，趙嚴嘿嘿笑著。
    “謝啥謝，咱兄弟之間說這個幹啥！哎呦哥，你這條路走錯了，這樣繞遠了，你應該剛才拐彎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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