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無妨，有洗手的地方嗎？剛才碰了屍體，我倒是不介意，回頭我要去接我媳婦，我怕她害怕。”
    沈叢煜隨意笑笑，對著相熟的學徒抱了抱拳。
    相熟的學徒一聽他要洗手，忙不迭地引著他去後院。
    後院還是和上一次沈叢煜過來擺設差不多，隻是這一次地上多了些像花花草草。
    這些“花花草草”沈叢煜可是熟悉得很，都是些中藥，有些還不乏是名貴藥材。
    這年頭還沒有大規模養殖，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大棚恒溫這個原理，雖說精心培養也能生長，但到底緩慢一些。
    “這是你師傅種的藥？”
    學徒點點頭，友好的笑笑。
    對於沈叢煜，他總覺得不是外人。
    “師傅平時除了看病，就是弄這些東西，不過種一年下來，最少也要死一半，可師傅還是不放棄。
    他總說人類不能太依賴大自然，總要自己想辦法。
    你瞧，這是上回買你的野山參，我師傅專門去山上挖土種下，一天天跟著寶貝似的這在看著，誰都不讓動。”
    沈叢煜走進了一些，看著人參上已經有點蔫巴的葉子，搖了搖頭。
    “這樣不行，花盆不接地氣，養殖中藥要在土裏，這樣才能吸收大的營養。
    而且咱們這地界太冷了，你可以讓你師傅給它們搭一間塑料屋子，白天暖和讓它們曬太陽，晚上蓋上保持溫度。”
    學徒不明所以，但卻覺得沈叢煜說得很有道理，重重點頭後，引著他出了後院。
    怕那群家屬再回來鬧事，沈叢煜在濟世堂坐了一會，順帶參觀了他們抽屜裏的藥材。
    到底不差錢，老頭人品又好，即便不是從沈叢煜這種人高價收購，他的供貨商給他的也都是頂好的東西。
    這樣的老頭現在還有，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也就是天下難尋了！
    沈叢煜感歎著，瞅著濟世堂的掛鍾快到四點了，起身先去接李清下班。
    這個點供銷社正是最忙的時候，有些工廠沒有午休，下午不到四點就能下班，正好這個時間差讓他們有功夫來供銷社轉一轉買點東西。
    地震過後，供銷社許多保質期短的東西都開始促銷，大家也不嫌棄，隻要吃不壞肚子，這小便宜能占一點是一點。
    三個男人停好車，像顧客一樣大搖大擺走進供銷社。
    今天的糖果櫃台特別受歡迎。
    政府下了一個抗災囤貨案例，糖成家裏緊俏物資，白糖斷貨，稍微貴一點的糖也有人願意買。
    進口買不起，國產總行，大白兔買不起，普通的南方水果糖也能湊合。
    在這個湯是稀罕物的時代，兩個營業員忙得不可開交，反觀其他櫃台，幾乎沒啥人。
    “咋不見我媳婦啊！”
    二狗子笑臉一直不敢放下，可走了一圈，也不見李清的影子。
    雖說可以忙裏偷閑，可他們進來十幾分鍾了，摸魚那麽久，劉主任比批評，別人是瞎的嗎？
    就在二狗子想上樓問問劉主任情況，李清那個嗓音已經從樓上飄下來了。
    “憑啥我給他道歉！
    我是營業員，又不是他家長工，他不說話，還要伺候他咋滴！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
    還我給他道歉！老娘……”
    二狗子尷尬地聽著李清的聲音，那張本來黢黑的臉變得有些發紅發燙。
    他僵硬地扭過頭看著樓梯的方向，李清已經邊指邊罵罵咧咧地下樓，樓上依稀還能看見劉主任那張強忍著怨氣憋紅的臉。
    沈叢煜推了一把二狗子。
    “快去關心你媳婦一下，我和趙嚴上去問問怎麽回事。”
    經沈叢煜一推，二狗子才重新抬起笑容，如夢初醒地追上李清。
    沈叢煜和趙嚴相望幾秒鍾，腳步一致地走上樓梯。
    劉主任扶著樓梯把手，滿臉都是無語，看見沈叢煜和趙嚴，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你們來了？”
    趙嚴正要單刀直入發問，沈叢煜抬起手臂擋住趙嚴。
    趙嚴隻見過李清幾次，對她的認知都是從別人嘴裏聽來的，可沈叢煜了解李清，知道她的脾氣，也知道她那張嘴隻要一張開，肯定能得罪一堆人。
    一開始求劉主任讓她來當臨時工，沈叢煜隻是想讓李清知難而退，誰知道她命那麽好，竟然有機會讓二狗子給她換一個正式工。
    沈叢煜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成了正式工的李清能有多傲氣，多看不起人。
    “劉主任，李清給你添麻煩了。
    有啥事你給我說，回頭我在車上說她。
    農村婦女，肯定不能和咱們縣裏小姑娘比，您多擔待一點。
    實在不行就給她個小處分警告警告。
    別氣壞身子。”
    聽完沈叢煜的寬慰，劉主任拉長的臉總算恢複如初。
    “這個李清……唉！”
    麵對李清，劉主任真是滿腹的委屈無處說。
    一開始作為臨時工，管理的還是沈叢煜他們補品禮盒的櫃台，有時候搶一搶別人顧客，劉主任就當沒看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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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兩次過後，人家就有意見了！
    大部分來上班的女孩身材都比較瘦小，不是她的對手，索性忍氣吞聲。
    可那一天，劉主任接到了上級的介紹信，提她為正式員工，還打電話叮囑他要好好照顧李清。
    李清好像也知道自己得了便宜，還有後台，成天不正幹，動不動就上辦公室找他批那些緊俏貨。
    想到上頭交代她家男人有多厲害的本事，劉主任就是認識二狗子，也不敢輕易回絕她，長此以往，李清刁蠻的個性顯露無遺。
    今天喊李清上樓訓話，是因為午休的時候她和顧客吵架。
    人家是石油工人，聽說這裏有賣補品禮盒，就想來采購一批當做禮品送給員工。
    現在的國企是領導和員工一樣幹活，甚至還要比普通工人幹得更多，所以他手上都是洗不幹淨的黑油，人家手一伸出來，李清就炸毛了。
    人家手裏東西被她搶回來，還罵人家髒，說得反正挺難聽。
    雖然這年頭在供銷社上班高人一等，人家耐心解釋，李清還拿雞毛撣子趕人，這才把工人惹怒了，轉頭上樓找劉主任討說法。
    劉主任最終目的肯定是息事寧人，就把李清叫上去了。
    李清一上去不要緊，竟然用水潑人家，還撒潑打滾。
    人說好男不跟女鬥，工人也被她這潑婦弄得沒了脾氣，隻能惺惺離去。
    但人家放了狠話，他們一個單位的人都不回來買這些禮盒了！
    劉主任追出去解釋，李清還追上去說什麽不差他們一兩個人，劉主任真是欲哭無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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