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溫聞言神情凝重道：“大王若讓他們內遷，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遷入乃是養虎為患啊！”
    閻溫繼續道，"鮮卑乃是一國，有自己的法律和君王，與羌族完全不一樣！他們雖暫時臣服，卻會日夜思慮複國之事！隻要有外敵聯絡，他們必反！"
    魏武聞言，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冷聲道："既然這樣......不如殺了吧！"
    "不可！"閻溫急忙拱手，"大王，此舉會適得其反！若屠殺降部，日後其他部落必會拚死抵抗，屆時涼國北境將永無寧日。"
    他稍作停頓，目光炯炯，"臣建議放他們到西部鮮卑的地盤，給予適量糧草，扶持他們成為傀儡，既可保護涼國北方，又能牽製其他鮮卑部落。"
    魏武搖了搖頭："但這不就又成了新的養虎為患了嗎？"
    閻溫行禮道：“大王明鑒！非也！如今東西鮮卑暗中聯合攻打遼國！到時候定然會有一方吞並另外一方！東西鮮卑合並將會稱霸草原，那才是真正的猛虎！
    涼國需要一個部落來對抗他們，用鮮卑人來消耗鮮卑人！中部鮮卑長期受東西兩部欺壓，隻要給他們機會，他們定會拿起刀劍報複。待血仇加深，鮮卑各部必將再次分裂！”
    魏武沉思良久，終於緩緩點頭："伯儉所言有理。告訴魏號，孤同意這個方案，但要讓拓跋詰汾親自到涼昌來覲見！"
    ……
    十五日後，拓跋詰汾帶領著其下十個部落的首領，在涼州鐵騎的嚴密監視下緩緩入城。
    涼昌城的城牆高聳，城門上的銅釘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拓跋詰汾抬頭望著這座從未見過的宏偉城池，心中既敬畏又苦澀。
    他身後的十位部落首領也都沉默不語，隻有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音回蕩在城門洞中。
    街道兩旁站滿了圍觀的涼國百姓，有人指指點點，有人低聲議論。
    拓跋詰汾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輕蔑與敵意，但他隻能挺直腰背，目不斜視地向前走。
    ……
    第二日清晨，魏武於大殿之上，召見他們。
    "宣！鮮卑索頭部首領拓跋詰汾及十部首領覲見！"
    宦官尖細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
    很快，拓跋詰汾和十位部落的首領，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大殿。
    他們身著簡樸的皮裘，與周圍華麗的官服形成鮮明對比。
    一入殿，他們便按照鮮卑最高的禮節，雙膝跪地，額頭觸地。
    "拜見大涼國大王！願大王萬壽無疆！"
    十一個人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
    魏武端坐於鎏金漆案之後，他銳利的目光在拓跋詰汾身上停留良久，才緩緩開口。
    "拓跋詰汾，孤知道你。"魏武的聲音低沉有力，"你是鮮卑索頭部首領，出生在雲中郡盛樂縣。你父親拓跋鄰，是被孤親手斬殺的。你現在攻打五原郡，是為了學習你的父親嗎？"
    大殿內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拓跋詰汾感到背後滲出冷汗，他重重叩首，額頭撞擊地麵的聲音在大殿內回響："在下不敢！草原遭遇百年難遇的大雪，牲畜凍斃，族人饑寒交迫。
    在下迫不得已，隻能帶領自己的百姓尋求活路，絕無複仇之意！"
    魏武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輕輕敲擊扶手："哦？百年難遇的大雪？拓跋詰汾，這次大雪你們損失多少？"
    拓跋詰汾抬起頭，眼中含淚："回稟大王，我們索頭部原有牛羊二十萬頭，戰馬五萬匹，如今......"
    他的聲音顫抖，"牛羊僅存不足五萬，戰馬不足萬匹。族人更是......"
    說到這裏，他再也控製不住，淚水滾落，"原有控弦之士三萬，婦孺老幼七萬餘口，如今......如今隻剩不到五萬人了！"
    他的哭聲在大殿中回蕩，幾位部落首領也忍不住低頭抹淚。
    拓跋詰汾繼續道："草原上的雪厚達馬腹，牲畜無處覓食，接連倒斃。老人們為了省下口糧給孩童，自願走入風雪......"說到這裏，他已是泣不成聲。
    魏武見狀，麵色稍緩，抬手示意："賜坐。"
    一旁侍立的宦官連忙取來錦墊，放在拓跋詰汾麵前。拓跋詰汾跪坐在墊子上，再次叩首："多謝涼王恩典！"
    魏武目光冰冷緩緩道："你知道孤為何殺你父親嗎？"
    拓跋詰汾喉結滾動："家父......他攻打涼國邊境。大王明鑒，我部實在生存艱難。此次冒犯涼國邊境，實屬無奈。懇請大王開恩，給我部一條生路。"
    "拓跋詰汾。"魏武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中，"孤可以給你們一條生路，但有幾個條件。"
    拓跋詰汾立刻俯身："請大王明示，我部必當遵從！"
    魏武目光如炬，俯視著跪伏在地的拓跋詰汾，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沉吟片刻後，緩緩開口：
    "拓跋詰汾，孤今日任命你為鮮卑大單於，賜你金印紫綬，統領鮮卑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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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詰汾聞言，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深深叩首，額頭緊貼地麵："大王恩德，在下萬死難報！"
    魏武神情嚴肅道：“你的領地，就在西部鮮卑故地，那裏毗鄰涼州，若有需要，可用牛羊換取糧食、鐵器。
    記住，孤給你的，也能收回。若你敢有異心，劫掠涼州邊境，孤的鐵騎會讓你的草原寸草不生！"
    拓跋詰汾渾身一顫，重重叩首："在下絕不敢有二心！"
    "此外，"魏武繼續道，"每年需向涼國進貢戰馬三千匹，牛羊各五千頭。"
    拓跋詰汾毫不猶豫："在下謹遵王命！"
    魏武微微頷首，目光深沉："還有一事，你的長子，拓跋匹孤，需入涼國為質。"
    拓跋詰汾身形一僵，但很快恢複鎮定，深深叩首："遵……遵命。"
    魏武見狀，嘴角微微揚起："很好。記住了，這是涼國的恩典，你可不要走你父親的老路。"
    拓跋詰汾額頭抵地，聲音堅定："在下永世不忘大王恩德！"
    ……
    數日後，鮮卑大單於印製作完畢，拓跋詰汾便離開涼昌，率領部眾前往西部鮮卑領地。
    而拓跋匹孤則留了下來，被安置在涼國的學舍之中，由專人教導。
    ……
    與此同時，涼昌城內，魏武站在書房的地圖前，注視著鮮卑領地。
    "大王，"成公英站在他身側，低聲道，"拓跋詰汾此人，野心不小，未必甘願久居人下。"
    魏武冷笑一聲："孤自然知道。但眼下，鮮卑各部互相攻伐，唯有扶持一方，才能讓他們自相殘殺。傳令邊軍，嚴密監視拓跋部動向。若他們敢有異動格殺勿論！"
    成公英躬身行禮："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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