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越王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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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此時跟得緊,第一時間也看到了信中內容。
他迅速意識到情況不妙,但麵上卻滿是忠心,連連進言:“陛下,這一路行軍,旌旗所至,萬眾矚目,正是揚威之時,豈可半途而廢?”
王振眼珠一轉,接著說道:“再者,陛下再走幾日,便出長城,屆時隨時可能與瓦剌交手。”
“若此時退兵,滿軍上下,豈不以為聖駕膽怯?一旦軍心浮動,恐致動搖根本。”
他越說越激動:“陛下才是大明之主,越王一個老臣,屢屢出言幹政,實是越俎代庖,居心叵測,莫非是怕陛下此戰得勝,將來威望蓋過昔日太宗?”
朱祁鎮聽得麵色微變。
他知王振此人慣於挑撥,卻不得不承認,話中確有幾分擊中他心底的隱痛。
是啊,越王這般反對,難道真的是為了自己?
還是在擔心皇權落到自己手中後,徐家不再擁有絕對地位?
王振見狀,繼續推波助瀾:“陛下再忍一忍,再走三日,便可出長城,接戰在即,勝負將分,此時若回,豈不讓人笑話?”
“莫說天下百姓,怕是連城中兒郎都要譏笑皇上膽小怕戰。”
朱祁鎮默然許久,終於冷冷一笑:“他越王要逼朕回去,朕偏不!”
他抬起頭,看向王振,語氣堅定:“傳令全軍,加快行軍,再走三日,出關尋敵,朕要讓越王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皇帝!”
王振心中一鬆,立刻笑逐顏開:“聖明!聖明!”
王公公上躥下跳就是不想回去,這眼見著就要到自己的老家了,怎能半途而廢?
哪怕是回去,也得等自己顯擺完才行啊!
特別是這些天,自己的金銀車隊的規模又擴大了,那還不得趁此機會,撈個夠。
就在朱祁鎮與王振議定繼續前進之時,張輔也奉命進帳,匯報軍情。
“陛下,老臣已下令將所有斥候偵騎暫時撤回,根據近日所獲情報,並未發現瓦剌大軍的動向,對方主力多半已向草原深處轉移。”
張輔拱手肅然,語氣穩重:“老臣建議,大部隊暫時駐於宣化,由陛下坐鎮中軍,統籌全局!”
“老臣將會同大同總兵石亨,宣府、薊州兩鎮參將楊洪、郭登,率領邊鎮精騎前出偵查,設法尋得瓦剌主力。”
“待武國公徐華抵達戰場,再由其擔任主攻,必能一戰而捷,擒也先於馬下,獻俘陛前!”
這是老將張輔深思熟慮的部署,意在確保皇帝安全的前提下,以分進合擊之勢拿下戰果。
然而,王振聽完卻是冷笑一聲,當即跳了出來:“英國公此言,大錯特錯。”
他揚聲道:“陛下禦駕親征,萬裏勞頓,已經行至宣化,你卻在此提議停駐不前,是何居心?”
“咱家雖不通兵事,但也曉得一個道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出了京,皇上怎可留守原地,任諸將代戰?若為尋敵而征,主將怎可躲在後方?”
張輔眼皮一跳,已然察覺王振打的算盤。
從宣府到大同之間,正好路經王振的家鄉蔚州。
以王振一貫好炫耀、愛虛名的性格,若能率領皇帝禦駕親臨故地,萬民朝拜,鼓樂相迎,那才叫真正的“風光還鄉”。
他這是借著戰爭的名義,公器私用,欲挾天子以耀鄉裏!
張輔不動聲色,心中冷哼,語氣卻更加堅定:“陛下三軍在外,務在效率與實用,宣化為九邊重鎮,已接近漠北,去往大同,雖亦邊鎮要地,但因有新大同鎮阻隔,與草原接壤不多。”
“此番調轉方向,非但遠離戰區,更耗時費力,若敵未尋得,軍心已散,老臣鬥膽直言,這是將親征變作武裝巡遊,實屬不智!”
張輔字字鏗鏘,言語直白,在場諸將無不側目。
然而還未等朱祁鎮回應,王振便已冷笑回擊:“英國公莫非不明白?陛下此次禦駕親征,不止為征伐瓦剌,更為巡邊慰撫,彰顯天威!”
“民間早已盼望一睹聖顏,如今天子親至九邊,你卻要困之於宣化一城?這不是體恤民情,這是坐視百姓之望落空!”
王振話鋒一轉,話裏話外盡是帽子。
“阻聖心”“辱民意”“失威信”,每一頂都扣得張輔喘不過氣來。
老將雖通兵事,卻不擅辯駁。
被王振幾番咄咄逼人,張輔竟是一時語塞,隻能緊握拐杖,臉色鐵青。
朱祁鎮看在眼裏,心中已有定論。
他早知王振心懷私欲,但此人多年伴駕,盡心盡力,又從未在朝堂之外享大權。
如今王伴伴不過是想回家風光一場,何妨成全?
更何況,張輔雖忠,但過於拘泥兵法教條,缺乏靈活機變。
自己為皇帝,自然要兼顧戰與威、政與名。
朱祁鎮不動聲色地看了王振一眼,淡淡道:“王伴伴所言有理,巡邊亦屬禦駕之義,不能使百姓望而不得。”
“傳令,全軍繼續前進,目標大同!”
“英國公率領三千營騎兵,聯合薊州、宣府邊騎,分道北進,尋敵接戰;朕親率中軍,西進蔚州,巡視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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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之命,誰敢違抗?
張輔見狀,隻得無奈低頭,沉聲道:“臣,遵旨。”
他明白,從這一刻起,大明親征之軍,已非一支整齊的鐵軍,而是分為兩道:
一為實戰之師,一為觀光之隊。
主戰的英國公張輔,率三千營與邊鎮騎兵聯合,向草原深處進發,搜尋瓦剌主力;
而朱祁鎮則與王振一道,帶領大部人馬繞道蔚州,赴大同而行。
軍分兩路,聲勢浩蕩。
表麵上,是戰術上的“聲東擊西”;
但內裏,卻是一次極危險的戰略鬆動。
皇帝遠離戰場重心,將主力拖入非接敵區,等同於將主動權拱手讓人。
......
暗衛匯報軍情的那一刻,越王府中氣氛驟然緊張。
聽完明軍行軍路線被隨意更改、主力偏離戰區、皇帝親率大軍繞道蔚州的消息後,徐聞氣得臉色鐵青,拍案而起,聲音中都帶著顫意:
“他朱祁鎮把這場戰爭當成什麽了?過家家嗎?十幾萬人的大軍,說繞就繞,就為了王振那個閹貨的私心,就可以浪費如此軍糧、誤如此軍機?”
“這一路上吃的是風?喝的是露?他以為這些補給是憑空掉下來的嗎?那是南方漕運、東南海運,一點點千裏迢迢運來的軍糧,就被他這麽隨便揮霍了!”
說到這裏,徐聞幾乎是吼出來的。
堂堂大明天子,竟將戰場當舞台,演戲一樣換劇本,怎不讓他怒火中燒。
王衝站在一旁,身為暗衛首領,裝聾作啞已是本能。
他深知老王爺火氣上頭之時,誰開口誰倒黴。
至於“朱祁鎮”三字脫口而出,連“陛下”都懶得稱,王衝隻當沒聽見,默默垂首,仿若壁立。
徐謙急忙上前勸慰:“父親息怒,您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他這性子,自幼被王振牽著鼻子走,雖有心建功立業,卻耳根子軟,偏偏信了王振這些人的胡話。”
“這些年來,他之所以重用王振,無非是想借太監之手製衡朝臣,但王振並無大才,所用之人盡是市儈庸碌,結果弄得朝政一團糟,烏煙瘴氣。”
徐聞一言不發,臉色陰沉,片刻後才冷冷吐出一句:“取我的尚方寶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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