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皇帝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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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衛向來神出鬼沒,行蹤隱秘。
    朱祁鎮不敢保證自己身邊的隨侍之中,就沒有他們的耳目?
    更何況王衝一副冷麵鐵骨,看著都讓人害怕,這廝若是一言不合動起手來,朱祁鎮還真有些怕怕。
    自己此刻身在宮外,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
    反倒是王振率先發難,怒聲指著王衝斥道:“好大的膽子!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如此對天子說話?你這是欺君!速速跪下請罪,否則咱家立刻拿你問斬!”
    王衝根本不理會他的吠叫,淡然走上前,將那柄尚方寶劍輕輕放在朱祁鎮麵前的書案上。
    他聲音如鐵:“陛下,進退之間,皆是天命,此劍暫留,去留由君。”
    話畢,王衝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那背影幹淨利落,像是一陣風掠過營帳,隻留下桌上一柄寒光凜冽的尚方寶劍,仿佛也帶來一份刺骨的清冷。
    營帳內一片寂靜。
    朱祁鎮看著那柄劍良久,手指微顫,終是沒有動。
    他明白,這不僅是徐聞的最後通牒,更是整個朝堂對他這場親征的“警告”。
    他是皇帝,但皇帝並非無敵。
    就在王衝離開營帳之際,沿途經過的錦衣衛紛紛起身立正,行軍禮如潮水,無一人敢攔。
    哪怕是在禦營重地,尚方寶劍所到之處,亦無人能擋。
    雖然暗衛最初脫胎於錦衣衛,但如今的它,無論在訓練水平、戰鬥能力、還是忠誠度與裝備精良程度上,早已遠遠將昔日的“前輩”拋在身後。
    錦衣衛雖仍然高高在上,仍舊是天子的鷹犬,可在許多心知肚明的錦衣校尉心裏,那一襲無聲無息、行走如影的黑衣暗衛,才是真正讓人心馳神往的存在。
    能進暗衛,是一種無上的榮耀,也是一種真正的“進圈”。
    這些出身神秘、來去無蹤的暗衛,如今堂而皇之地持尚方寶劍闖入禦營,未受絲毫阻攔,便是他們實力最直白的背書。
    朱祁鎮呆呆地望著那柄橫臥案頭的尚方寶劍,良久未動,神情陰晴不定。
    王衝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他根本沒有注意。
    朱祁鎮的目光像是釘子一樣,死死地釘在那把劍上,仿佛看著的不是一柄兵器,而是壓在他頭頂的整座皇權大山。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這些年對徐家的所謂“削權”,其實不過是削到了些枝葉浮皮。
    那一位越王真正的根基,藏得比任何人都深。
    “輔國大臣”的名號早該隨他辭相而去,偏偏那道冊封從未收回。
    尚方寶劍,是祖製,是皇命,是天子之劍,卻能被人堂而皇之地拿來向皇帝傳話。
    這其中每一件事,單拿出來都可視作祖宗舊恩。
    可當它們疊加在一起,並由一個不請自來的“臣子”用行動表達出來時,它就不再隻是象征,而是一種威懾。
    這把劍是死的,但能把它送來天子麵前的暗衛,卻是活的。
    朱祁鎮終於明白,越王從未真正放棄對大明的掌控,他隻是一直忍讓。
    他也終於明白,徐聞對自己的縱容,根本不是軟弱,而是出於對先帝承諾的恪守,對自家“子侄”的包容。
    可惜,這種包容已然被自己揮霍殆盡。
    此刻,朱祁鎮心底第一次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惶恐。
    就在這時,王振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陛下,我們繼續前進吧,大同已在眼前,此戰打出去,越王也得閉嘴了。”
    王振神情中仍帶著輕蔑與不屑。
    他雖怕徐聞,卻也打心底不服。
    王振自忖多年跟隨天子,恩寵不衰,如今更是隨駕出征,功勞在望,又豈容越王一把“破劍”斷了他的錦繡前程?
    “那老東西自己不在,光憑一把舊劍,便想讓陛下回頭?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但朱祁鎮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王振一怔,隱隱有種從未感受過的陌生與距離。
    良久,朱祁鎮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堅定:“傳令全軍,班師回朝。”
    王振猛地一愣,像是沒聽清似的:“陛下……再想一想?大同就在前方,不入一城,豈不失了威信?”
    朱祁鎮擺了擺手,語氣不容置疑:“算了,不去了。”
    他不再看王振,隻是眼神再次落在那把劍上,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喃喃給整個帝國下定決心:
    “徐聞已經表明了態度,而我也看清了底線。”
    朱祁鎮想起自己親政之初,曾有幾年朝野和順、風調雨順。
    那時輔政的是誰?
    是這個曾言語不多,卻權重朝堂、心懷江山的越王。
    那時候的自己,心裏是敬他的。
    可隨著羽翼漸豐,他開始厭倦那份如父如師的關照,甚至覺得那是對他皇權的不敬,是掣肘,是桎梏。
    如今,當徐聞不再出言、不再奏疏,連訓斥都省略,隻以一把沉默無聲的寶劍回應,朱祁鎮才突然明白。
    最危險的敵人,往往不是咄咄逼人的人,而是已經不想再說話的人。
    朱祁鎮終於不再幻想“壓服越王”,不再幻想“讓他服老”。
    因為徐聞從來都不是為了與他爭權,而是為了守住這個帝國的根。
    現在,是他這個皇帝搖晃了帝國根基。
    於是朱祁鎮選擇後撤,不是妥協,而是自救。
    因為他不知道,越王下一步會怎麽做。
    他不敢賭。
    也賭不起。
    “傳旨,班師回京!”
    朱祁鎮一錘定音,聲音不高,卻斬釘截鐵,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王振站在禦駕旁,臉上的笑容仿佛僵住了一瞬。
    他雖然心中百般不甘,可在聖旨既出的瞬間,他卻隻能低頭應下。
    “遵旨。”
    話說出口,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他知道,這一聲“遵旨”,意味著他的野心,隨駕征伐,光耀門楣,衣錦還鄉,都徹底化為泡影。
    而對張輔而言,這道命令,卻無異於天降甘霖。
    “好,好!老臣這就安排撤營回程!”
    英國公激動地連連點頭,竟在眾人麵前失了平日的持重。
    他命人快馬奔走,將皇命送往各軍營,唯恐皇帝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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