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太上皇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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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深處,鍾聲沉沉而來。
    鍾鳴九響,若九天神雷,穿透紫禁城,響徹雲霄。
    朱祁鎮倚坐榻上,雙目微閉。
    那一刻,他不必問,他已知道,那是新皇登基的鍾聲。
    太子朱見深即位了。
    “這一天,終究來了。”
    朱祁鎮坐起身,披上狐裘,走到窗前,推開沉重的木窗。
    遠處紫禁城的金瓦在晨光下熠熠生輝,而他所在的南宮,卻被陰影吞沒。
    這是他一生中,第二次被廢。
    這一次,比前一次更為徹底。
    隻一道禪讓詔書,便宣告了他“自願”讓位於太子朱見深。
    舊日擁戴者,俱已失聲;
    親信近臣,不知所蹤。
    皇權的餘溫尚未散盡,便已被新的火焰取代。
    朱祁鎮緩緩走回榻邊,坐下,命內侍倒了一盞茶。
    手指輕輕扣著杯沿,微微顫抖。
    鍾聲尚未停歇,但他已聽不清具體節奏,隻覺得耳中如有滾雷不散。
    “朕……曾是九五之尊,天下萬民之主。”
    可到頭來,連一紙遺詔都寫不出,隻能任人書寫“自願禪位”。
    他本該憤怒,本該拍案大罵。
    在權力漩渦之中,他最終學會了沉默。
    窗外鍾聲歸於寂靜,奉天殿禮樂卻如山雷般滾動起來,萬邦來朝,金殿高奏《登極之音》。
    那是朱祁鎮曾聽過的聲音,八年前是他登基所用。
    上個月,又奏了一次。
    如今,卻成了他權柄終結的送葬曲。
    朱祁鎮將茶水一飲而盡,神情木然。
    從未有人告訴過他,孤獨不是冷清,而是你知道這世界再無你的位置。
    他曾是天子,卻連廢與立都不由自己定奪。
    夜幕降臨,南宮冷殿之中,燈火黯淡。
    朱祁鎮獨坐榻上,未再說話。
    太監勸他用膳,他擺手拒絕;
    內侍請他安寢,他置之不理。
    朱祁鎮隻是坐著,披頭散發的獨坐著。
    日複一日。
    數月之後,南宮傳來消息。
    太上皇駕崩了!
    朱祁鎮,三十有一,於南宮鬱鬱而終,無疾無痛。
    宮中得訊後,迅速稟報越王府。
    徐聞隻低頭看了一眼,便道:“命禮部備製,葬以帝禮。”
    然後,他轉身處理奏章,如往常那般。
    他沒有歡喜,也沒有悲傷。
    在他的心中,勝負從來不是目的,安天下、定乾坤、才是他一生之誌。
    外間傳言,越王鐵麵無情,不動聲色。
    但無人知道,那個夜晚,他在書房中坐了整整一夜,一盞燈,一頁紙,寫寫停停,最終將一頁悼詞燒成灰燼。
    他不是不悲,而是不能悲。
    深夜,越王府依舊燈火通明。
    麵前攤開天下輿圖。
    徐聞目光如炬,靜觀世局,胸中波瀾不驚。
    朱祁鎮死後,南宮之外,天下如常。
    民間無聲,百姓如舊耕作勞作,廟堂之高,沉默如鐵。
    江南士紳雖心有不甘,卻也不過在茶館中低聲談笑,麵上寫滿無可奈何。
    仿佛天命本就如此,更替之間,連一點浪花都未激起。
    南都坊間,酒肆茶樓中,傳言四起:
    “皇帝兩廢,皆出一人之手。”
    “越王徐聞,世所罕見之權臣!”
    “他若不廢,天下誰安?”
    有人怒罵,有人譏嘲,亦有人惋惜。
    但更多的,是冷靜後的服從,是順勢而為的沉默。
    他們知道,越王徐聞,早已不隻是權臣。
    他是朝局本身,是那個鐵腕維持皇朝運轉的樞紐。
    有人說徐聞是篡權之賊,有人說他是權臣之極;
    但在史家的眼中,所有對他惡言詬病,都難掩一個事實。
    越王以一己之力,扶社稷於傾危,渡大明於風火。
    他手握乾坤,能使天子起落沉浮,卻始終未問鼎。
    他如定海之針,鎮國之石,藏鋒於朝堂,布陣於廟算。
    風雨既息,江山再定。
    時人紛紛言之:“天命已移。”
    成化朝由此正式啟幕。
    ......
    成化元年,正月方盡,京中餘雪未消,朝貢之路卻早已人馬紛至。
    琉球、安南、暹羅諸國使節早在登基大典前後抵達,禮儀、貢品、冊封諸事皆已妥當。
    唯獨北地建州衛女真人來遲了整整一個月。
    二月初一,錦衣衛將密報呈至內閣。
    “啟稟首輔,建州衛首領李滿住,帶人五百七十餘,已抵通州驛外,聲稱因大雪封山,方才來遲,今欲入京朝貢。”
    禦案前,徐謙沉默片刻,將手中毛筆擱在筆山之上,眉心微蹙。
    “雪封山路,其他各國皆能按期而至,獨他建州拖延月餘……”
    徐謙抬頭,看向對麵的次輔於謙:“於公,您怎麽看?”
    於謙拈須微思,道:“此事非雪阻,實為心異,李滿住此人,年輕時曾為明將打敗,屢朝屢敗,此番來朝,或非真心歸順,而是試探新朝之態。”
    “他帶來多少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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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錦衣衛探報,實則有近六百人,部分攜兵刃,沿途驛站遭騷擾,軍民怨聲載道。”
    徐謙點頭,語氣平淡:“若我們準其入京,便等於向他低頭。若封鎖驅逐,則或激女真反感。”
    於謙凝視他片刻,笑道:“既然他非為禮義而來,大可略施禮數,明規矩、不失體麵,驅之出京,查其貢物,不予賞市,如此處置,雖不懲而足警。”
    徐謙目中泛光:“正合我意。”
    當夜,徐謙入越王府探望父親徐聞。
    徐聞年邁,已近八十,新皇登基後便不問政事。
    近年雖偶有議事之舉,更多時候不過在園中賞雪煮茶。
    聽聞女真入貢之事,他淡淡一笑。
    “李滿住……這小子還活著?當年老夫巡邊遼東時,他還隻是個十多歲的娃娃,居然也成首領了。”
    徐謙垂手站在一旁,不作聲。
    徐聞似有感觸,歎道:“北虜衰了,瓦剌碎了,蒙古各部散了,如今若有野心者,也就隻剩女真而已,你記住,女真非胡虜,非單一部族,而是一團能燃的火。”
    他放下茶盞:“但此時不宜動兵,你驅他,緩之;我大明如今正穩局,不必因小人動大刀。”
    徐謙拱手應命。
    徐聞豈能不知女真對大明的危害?
    他是準備先禮後兵。
    若是女真部落不知好歹,那隻能讓他們喜提滅族大禮包了!
    數日後,大明禮部在通州設接待場所,不許女真部使者入京。
    女真首領李滿住滿腹不悅,卻仍強壓怒氣,率隨行頭目二十人進入接待營帳。
    帳中禮部官員奉命詰問貢品、印信、遲到緣由。
    李滿住言辭傲慢,貢品清單中僅列馬匹數匹、鹿皮數十,銅器粗製濫造,與朝廷預期相去甚遠。
    “賞賜呢?我們年年來朝貢,就是要賞賜的!為何不給?”
    李滿住當眾問道:“我建州衛世代守邊,年年送馬皮鹿角,為何今年隻驅我出?”
    禮部侍郎冷然答道:“你遲來,貢薄,擾驛站,亂軍民,大明禮製不容踐踏,賞市者,需以誠意為本,你等還是好生學學,先沉澱沉澱吧!”
    李滿住怒發衝冠,卻被隨從勸住,甩袖而去。
    三日後,大明發出文書,限建州使團十日之內離境,沿路禁市,禁止與民交易。
    女真朝貢無果而終。
    李滿住回部,怒不可遏,在營中咆哮。
    “我女真年年納貢,得賞者日薄西山,大明是把我當狗使喚嗎?!”
    副手董山勸解:“如今大明新皇初立,內閣皆漢臣老賊,若趁其未穩,大可掠邊以示威。”
    李滿住眼中透出狠意:“如此,便從開原、撫順開始,挑最富的漢村殺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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