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建州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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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自三月起,遼東邊境告急。
撫順、清河一線,女真人頻頻犯邊。
初為小股,後至百人群掠,專搶漢人牛馬與女子。
遼東總兵屢次請調兵反擊,然因朝廷不願輕啟邊釁,僅令防守。
成化元年五月,巡撫遼東左僉都禦史滕昭、總兵官戚弘等接連上奏:
“建州衛李滿住、左衛董山、右衛納郎哈等糾合部眾,接連犯邊,搶掠人畜,燒屯毀堡,民間哀嚎。”
京師內閣風色驟緊。
“建州三衛陽為效順,陰則劫掠。”
內閣首輔徐謙在議政大殿之中,沉聲道:“昔日朝貢受限,他們心懷不滿,可此番不止是挑釁,而是屢次大規模襲擾,若再姑息,朝綱何在?”
次輔於謙緩緩點頭:“朝廷昔年厚恩於女真各部,賜印賜爵,許其牧於邊外,今卻恩將仇報,劫民焚村,擄人當奴,此舉若不加以警告,恐群夷效之。”
眾臣一時沉默。
徐謙目光掃過眾人,忽語調一緩:“但新朝初定,國本未穩,不宜輕動幹戈。”
“是以,本輔議,遣禮部官員前往三衛,責其首領麵見使節、交還人口、書罪悔過,並立誓不犯,若其順服,從寬論處;若抗命,則調兵討之。”
議定後,禮部侍郎沈文清率使團三十人,於六月初啟程,持成化帝敕諭親赴建州衛。
六月中旬,奉天驛外,建州衛主李滿住設宴迎接。
場地設於山口下寬穀之間,女真皮帳環繞,戰馬鎧兵列於兩側。
建州左衛首領董山、右衛納郎哈亦到場。
一如朝貢使節,卻各自帶兵百人,全副武裝,笑意難辨。
沈文清知此行凶吉難料,早在進穀前便將一封急書交予副使帶回遼東軍鎮,若七日無歸,即通報兵部請兵。
坐上酒桌,席間鹿肉、馬奶、蒸熊掌一應俱全,場麵盛大。
沈文清謹守禮數,先命翻譯通讀聖旨:
“建州等衛,世受朝廷爵賞,容汝牧於邊外,何負於爾?今卻縱下人剽掠邊民,虜民為奴,忘恩背義……若回改過,朕體天地好生之德,從寬宥之;若仍前為非,必動大軍征伐。”
讀罷,沈文清起身,將敕書高高舉起,又親奉於李滿住麵前。
三衛首領沉默良久。
片刻後,李滿住起身,拱手一禮:“我們知道錯了。”
眾使節略鬆一口氣。
董山亦拱手稱謝:“朝廷仁厚,饒我等一命。”
沈文清方要致辭,李滿住卻又突然話鋒一轉:“既然赦我等罪,賞呢?”
沈文清一愣,心道都這個時候,這幾個碧陽的居然還敢討賞?
窮瘋了不成?
董山冷笑:“前年我們貢馬二百匹,隻得鹽三十袋,去年貢貂皮三千,卻被你們敷衍而過。”
“如今你們勸我認錯,需我歸還人丁牛馬,還要寫悔書,卻隻許空口赦免,朝廷若如此,誰還願信你大明?”
沈文清正色道:“赦乃皇恩,豈可等價交易?”
納郎哈冷聲插話:“我們既降你,又打你,你們大明隻敢動嘴,若非你們越王徐聞尚在,我建州衛早踏平你遼陽了!”
此言一出,沈文清麵色驟變。
一旁禮部小吏憤然拍案:“你等既為屬衛,敢在大明使者麵前口出狂言?!我大明……”
話音未落,董山猛然起身,袖中寒光一閃,一柄匕首飛出,直刺而來!
沈文清驚駭避讓,袖袍被劃出一道血痕。
營中頓時混亂!
女真隨從拔刀逼近,使團護衛舉矛回護,雙方陷入短暫僵持。
李滿住並未下令攻擊,隻是冷笑不語。
禮部侍郎沈文清強壓怒火,手捂傷口大聲道:“今日爾等若敢動一兵一卒,即為與大明開戰!”
李滿住緩緩收刀:“你說得好聽,但今日隻傷你一人,回去告訴你們笑皇帝,若不給賞,再來人,我們可不認!”
隨後,他冷冷命人將使團“禮送”出穀。
沈文清強忍傷痛,帶使團離開建州。
京師聞聽建州之變,大為震動。
“朝廷使節受辱,禮部官員被刺!此乃何等羞辱!”
內閣中堂怒拍案。
於謙沉聲道:“三衛早已不臣,此番更明目張膽,此次不戰,他們定得寸進尺!”
但徐謙卻一如既往沉穩。
他掃視群臣,語調低沉:“不能貿然用兵,但也不可無所作為,朝廷將遣人再議,亦將斷賞、斷貢、斷市。”
“三年不許其朝貢,不發一物,封其邊路,若再犯邊,遼東總兵得自調兵討伐。”
徐謙沉聲道:“從今起,女真各部不再享屬衛之禮,既不殺之,也不養之,以邊策逼其自困,以禮儀困其野心。”
於謙感歎:“此策善,但恐女真各部非肯久受馴服。”
徐謙望向遼東邊圖,眉宇森冷:“若馴服不了,那便殺光!滅其族裔!”
數日後,大明下敕:“三衛悔過無誠,且襲我使臣,自毀屬名,自今起,停止一切貢賞,封鎖邊市,待其再奉國書、交人賠禮,方議恢複。”
而在建州山中,李滿住麵對大明使團遠去的旗幟,目光冰冷。
他吐了一口痰,冷聲道:“既然大明無意賞我,那我自取。”
“海西、野人兩部聽我命令,秋後再掠遼左,要他們知道,咱們建州不是羊,是狼!”
......
成化元年,九月初九,金風肅殺,邊疆傳來最沉重的噩耗。
從開原到遼陽,六百餘裏邊地,再次陷入火與血的深淵。
建州三衛不顧大明命令,擁眾六千,分掠開原、撫順、沈陽、遼陽等處,殺虜官軍、掠奪百姓、焚毀屯堡、強搶婦女、劫奪牲畜、奪取鐵器盔甲。
一次縱掠,十萬民眾流離失所,萬餘家破人亡。
建州左衛督董山,更糾合毛憐、赤塔、野人等部落,趁火打劫,自邊境突入直達遼陽。
遼東都指揮司來報:“遼陽外城已破,女真騎兵縱火三夜,官軍死傷三百餘。”
遼鎮重將死於城破之夜,百戶張胤、守堡千戶杜謙皆戰死堡前,遺體被女真人斬首掛於木樁之上,示眾數日。
這一戰,不再是“邊擾”,而是明目張膽的叛亂與屠殺。
一時間,遼左邊境人心惶惶,村鎮紛紛築牆閉寨,軍情一日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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