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狗急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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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蘇州府貼出紅榜告示,城頭鼓聲三通,百姓聚而觀之。
    榜文寫得斬釘截鐵,言辭如刀:
    “賀家通倭勾結商黨,密謀抗命,其宅構如城、械備如軍,實屬賊寇,奉命圍剿,依法抄斬。”
    “馮厚仁聚眾鬧事,殺害官差,焚毀稅署,身為織戶工頭,實則亂賊魁首,正法示眾。”
    “凡參與罷市、操縱物價、私售糧鹽者,三日內自首,過期不赦;”
    “凡商賈結社圖亂者,立即收監查抄。”
    榜文一出,蘇州城震動。
    昔日還在喊“抗稅”的工坊主、綢莊東家、鹽鋪掌櫃,一個個連夜關門。
    有的卷銀逃離,有的深夜敲開府衙,跪求寬恕。
    王越分兵十路,逐戶查封,與賀家勾連最深的七戶大商,被當夜抄家。
    其中就包括江南聞名的“胡記絲莊”“周氏布行”“吉祥鹽鋪”等。
    百姓眼見一座座高宅大院如山崩瓦裂,門頭牌匾盡毀,坊間皆歎:
    “往年抄人家,抄的是金銀;今年抄賀家,抄的是邪氣!”
    不少家中曾被哄搶的百姓,更是夾道相迎,手持香火迎王知府回府,齊聲高喊:
    “王大人為民,這才叫知府!”
    “官家若都像王越,百姓哪還用怕米價大漲?”
    “這一刀下去,真解了民氣!”
    蘇州的夜,久違地安靜了下來。
    那些原本被逼得轉行偷盜的機匠、染工,重新回了坊中;
    米鋪、綢莊陸續開張;稅所重整,秩序初複。
    而王越沒有沉湎在功名的喧嘩中,他帶著幾名心腹,在蘇州城中便衣巡視。
    接下來的數日,王越展開全麵善後。
    知府衙門張貼《安民告示》,宣布稅改將在月底重新製定,並設“民意通事處”,專門收集百姓意見。
    同時召集工坊織戶、雜役匠人代表開會,恢複工坊運轉。
    官府出資修繕受損稅所、恢複米鋪流通,並規定米價鹽價三日內不得漲價,超價者立斬!
    王越還設“商號公議局”,凡正經商戶願意按規納稅者,由府署發放新執照,並享部分稅率減免。
    他親自走入玄妙觀前的工坊市集,看望曾參與暴動、如今願意悔過的織戶工頭。
    王越勸人歸正,曉以大義,道:“江南百工,衣食所係,你們若隻跟著豪門起哄,最苦的還是自家孩兒。”
    街坊長者紛紛跪拜,泣不成聲。
    此後,王越不再僅僅被稱為“王大人”,坊間給了他新的稱呼:
    “王鐵膽。”
    “王將軍。”
    因為他雖是文官,卻比武將更會帶兵;
    王越是知府,卻比兵部更知鎮亂之法。
    賀家抄家七日後,戶部和東廠聯合派人查封其全線資產,南京兵部下令取消賀家鹽引資格,朝廷更連夜下旨:
    “賀氏為商亂之首,雖富甲一方,實敗國之根,今貶為亂黨,家產悉歸國庫!”
    蘇州府動蕩,在短短幾日內被平息。
    ......
    蘇州賀家被抄的消息傳入杭州,不過一日,城中各大綢商、鹽商、陶號、錢莊便炸了鍋。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茶樓酒肆裏人聲鼎沸。
    可真正坐立不安的,卻不是百姓,而是那些長期與賀家、王家勾連密切的本地士紳商賈。
    而另一頭,杭州知府沈應之,也坐不住了。
    沈應之早年靠貪墨發家,正是仗著王家扶持,才爬上這知府寶座。
    一路走來,他早已與杭州數大家族沆瀣一氣,結成盤根錯節的利益網。
    這回麻煩大了!
    錦衣衛指揮使徐林,親自南下查案。
    表麵風平浪靜,實則雷霆暗藏。
    他一來,就悄悄拿了三位鹽商、兩家綢莊的賬房先生。
    查賬,審訊,連夜提審,層層逼近,直指核心。
    這位徐林,可不是個尋常人物,人稱“徐閻羅”,雷厲風行,鐵麵無私。
    更關鍵的是,他此番出動,是奉首輔之命,麵提王家之子王晨入京,要徹查賀、王兩家的通倭販私、勾結清商的罪行。
    這哪是走過場?分明是秋後算賬!
    沈應之坐在府衙裏,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
    “徐林這是衝我來的!”他心中驚怒交加。
    低頭認罪?他不是沒想過。
    但一旦低頭,就等於背叛自己站隊多年的江南士紳集團,那些靠他吃飯的家族、書院、甚至京中幕僚,豈能容他?
    賀家、王家雖是巨富商賈,但他們背後,可是整個江南的利益共同體。
    他們以聯姻鞏固同盟,以“維穩”之名挾製地方官員。
    沈應之,隻是這條利益鏈上的一顆棋子。
    但這顆棋子,一旦暴露,立馬就會被棄如敝履。
    更糟糕的是,京中已經動手拿了賀家,接下來,輪到王家、輪到他,已是遲早的事。
    一夜無眠,沈應之心下一橫,決定孤注一擲。
    第二日一早,他秘密召集了城中十餘家大商,齊聚城西望雲樓密談。
    廳中燈火通明,酒水剛上,眾人便低聲爭吵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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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再拖了!徐林已經查到我們賬上,再不動手,等請去喝茶時,就晚了!”
    “他是誰?越王嫡孫,徐謙親侄。真要動他?那可是天大的禍事啊!”
    “禍事也好過坐以待斃。現在不亂,等錦衣衛一家家查過來,就等著一起完蛋吧。”
    沈應之端坐主位,沉著臉拍了拍桌子,冷聲開口:“各位,我們不必親自出麵,何不借刀殺人?讓百姓去鬧。”
    廳中頓時一靜。
    “錦衣衛在杭州的駐兵不過幾十人,勢單力薄,我們隻需趁亂罷市、煽動民怨,雇些青皮地痞混入人群,掀起衝突,直衝駐地。”
    他目光一冷,聲音低沉:“隻要把那十幾名錦衣衛解決了,就算京裏追查下來,也查不到我們頭上,死無對證!”
    眾人麵麵相覷,氣氛緊張至極。
    一位年長商人終於站起身來,猶豫地說:“沈大人,這可是朝廷命官、越王之後……你真打算動他?”
    沈應之目光淩厲,冷笑一聲:“不願參與的,現在就可以走。”
    幾息後,無人再出聲。
    會議定下,杭州將亂。
    當夜,街頭巷尾便流言四起:
    “錦衣衛擅權亂查賬,打劫錢莊,圖謀壟斷杭城商權!”
    “指揮使徐林濫用私令,朝廷不聞,地方無主,民心可問!”
    這些言論仿佛一根火柴,點燃了城中積壓的怨氣。
    而火上加油的,是沈應之私下撥出的萬兩銀子。
    這筆巨款被分發給各坊青皮、潑皮無賴,招募了百餘人假扮憤怒百姓。
    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衝擊錦衣衛駐地,攪亂局勢,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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