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突然一滯，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不斷地變化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說道：“父皇，您既然都已經知道了這一切，又何必如此試探兒臣？兒臣對之禮的情意，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有變。”
    景佑帝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沉默片刻後，突然調整了一下坐姿，身體微微前傾，聲音也比剛才更加嚴肅了幾分：“哪怕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閹人，你也不會後悔嗎？”
    祁念瑤毫不退縮地迎上父親的目光，更沒有一點的猶豫：“對，兒臣絕不後悔。而且，兒臣喜歡的是之禮這個人，無關其他，更不在乎他的身體是否殘缺。”
    說到這裏，祁念瑤的眼眶漸漸濕潤了，眼眶周圍也有些發紅。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繼續說道：“兒臣第一次感受到，除了母妃之外，還有這樣一個人，能夠如此義無反顧地偏向自己。哪怕兒臣對他的態度再怎麽不好，他也依然傻傻地跟在兒臣身後，不離不棄。”
    “他或許確實沒有其他人那麽優秀，但他對兒臣的好，卻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這就足夠了，兒臣別無所求。”
    “念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且不說如今季之禮的身份與你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單就論奕國公府就算還沒沒落的時候，他也就根本配不上你！
    “而如今，他與你的差距更是猶如雲泥！”景佑帝的話語中透露出對季之禮的極度不滿，似乎恨不得將他貶低到塵埃裏去。
    他實在難以想象，自己和齊貴妃視若珍寶的女兒，竟然會看上季之禮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小子。景佑帝的目光不自覺地朝著季之禮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而這一眼，恰好被祁念瑤捕捉到了。
    “父皇，可否讓兒臣見一見之禮？兒臣與他已經錯過了太多，實在不想再繼續錯過下去。”祁念瑤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她那雙已經濕潤的眼眸緊緊地盯著景佑帝。
    她心裏很清楚，隻要今日過後，她跟之禮之間的事情就算過了明目。
    景佑帝沉默了片刻“衛鑫！”
    衛鑫聽到這聲音，立刻心領神會，他迅速鬆開了原本緊緊綁住季之禮的繩索。季之禮用手撐著地麵爬起來，將塞在自己嘴巴裏的布團取了出來。
    便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他的步伐有些踉蹌，但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衝到了祁念瑤的旁邊，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都是草民的錯！是草民一步一步引誘四公主喜歡上草民的，這所有的事情都是草民的錯，四公主她隻是受到了草民的蒙蔽而已，皇上如果要責怪的話，就請責怪草民吧，這一切都與四公主無關！”
    季之禮一邊不斷地朝著景佑帝磕頭，一邊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自己身上，仿佛他才是那個罪大惡極之人。
    祁念瑤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盡管季之禮的麵容已非她所熟悉的那張臉，但他的眼睛卻始終如一，未曾改變。
    透過他的眼睛，祁念瑤不僅能看到自己的身影，更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焦急和不安。
    在這一刻，祁念瑤心中已然有了一個決定。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毫不猶豫地朝著上方的景佑帝磕了一個頭。
    “父皇，兒臣願意放棄這個公主的名號，願意與之禮一同離開都城，去無人知曉的地方。從此以後，這世上便不再有北昭四公主，則多了一對平凡的夫妻。”
    季之禮聽到祁念瑤的那些話，心頭更是一酸，他不要，他更不願意念瑤為了他放棄一切。
    “衛鑫，先把季之禮帶去偏殿，朕有些話要對四公主說。”景佑帝的聲音中透露出明顯的怒意，他的眉頭緊緊皺起。
    衛鑫見狀，急忙上前一步，當他伸手去拉季之禮時，季之禮卻怎麽都不敢動。
    “皇上，一切都是草民的錯，四公主隻是一時之間受了草民的蒙蔽。”季之禮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景佑帝身上，想要為祁念瑤辯解。
    然而，景佑帝根本不聽他的解釋，他的臉色愈發陰沉，就在這時，祁念瑤輕輕地將手放在了季之禮的手背上，這一細微的動作讓季之禮立刻安靜了下來。
    季之禮轉過頭，看著祁念瑤，隻見她的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同時，祁念瑤還輕輕捏了捏季之禮的手心，示意他不要擔心，讓他心中的不安稍稍減輕了一些。
    他不再說話，默默地看著祁念瑤，那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不舍。然後，還是不甘心的跟著衛鑫走向偏殿，每走兩步，他都會忍不住回頭張望一下。
    差不多季之禮已經到了偏殿的時候，清心殿內“啪！”突然，一聲，桌上的茶水瞬間四濺開來。
    站在一旁的葉玄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他連忙上前，手忙腳亂地收拾狼藉。然而，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再觸怒景佑帝，免得火上澆油。
    收拾完殘局後，迅速地退回了原來的位置，整個過程中他一句話都沒敢說。
    看著地上跪著的四公主，葉玄著急死了，我的四公主啊，您可千萬別再說話了！就不能順著皇上一點嗎？
    皇上他老人家這次可是真的動怒了。您皇上他這明明就是在關心您，您怎麽就看不出來呢？這麽多年了，皇上的脾氣秉性公主您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這明明就是在試探您！
    葉玄在一旁看著，心裏那叫一個著急啊！他真的很擔心祁念瑤會因此而受到皇上的責罰。
    二來他是怕四公主把皇上氣出個好歹來，那可怎麽辦。在心裏不停地念叨著：“四公主啊，您可千萬要聽話！別再惹皇上生氣了！我們見好就收，皇上對季世子其實挺好的”
    哎，這皇宮裏的日子可真是不好過！前有昭王後有四公主，這一天天的，可真是讓人操碎了心。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