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有沒有媽？”
    “沒有，”龍團團搖搖頭，小聲音都沉悶了，“團團一個媽媽都沒有。”
    團團的五個爸爸都不怎麽爭氣，二三十歲的人了，還沒找媳婦，他們沒有媳婦，團團就沒有媽媽。
    她重重歎氣。
    厲聿衡張了張嘴，一絲悔意在他的心頭蔓延開來，明知道團團沒有媽媽，自己怎麽能戳她的心窩子呢，看到她唉聲歎氣的小模樣，他心裏也不好受。
    明明他覺得自己不是個心軟的人啊。
    怎麽還會不忍心？
    他拍了拍龍團團的小後背。
    龍團團：“！！！”
    她睜圓眼睛，邁起短腿，像是要跑，可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硬生生地忍住了，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大聲道：“團團不可以嫌棄爸爸！”
    厲聿衡：“？”
    你這不還是嫌棄嗎！
    他默默地收回了手，這才問道：“……那你知道我母親是什麽情況嗎？”
    龍團團皺起小眉頭。
    厲聿衡心一緊：“我母親也不在了？”
    龍團團搖頭。
    厲聿衡心跳得越來越快，忍不住道：“你搖頭是說我母親已經去世了？還是說你不知道我母親活著沒有？亦或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母親這個人？”
    龍團團仰起小臉兒：“爸爸想問哪個問題？”
    “第一個！”
    “不知道。”
    “第二個？”
    “團團也不知道。”
    “那第三個呢？”
    “團團還是不知道。”
    厲聿衡感覺自己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強忍著掐人中的衝動，深吸一口氣，道：“那你到底知道什麽？！”
    龍團團小聲說：“團團還沒有見過爸爸的媽媽，當然什麽都不知道了。”
    “你是我女兒你沒見過我媽？”
    “團團是爸爸的女兒，不也今天才見到爸爸嗎？”龍團團一臉疑惑，“爸爸，團團覺得你有一點點奇怪。”
    到底是誰奇怪！
    厲聿衡眼睛都睜大了：“你的意思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今天？”
    “是呀。”
    龍團團點點小腦袋，看向厲聿衡的眼神充滿擔憂：“爸爸不會忘了吧？”
    忘了？他拿什麽忘？這個小孩就是專門克他的！厲聿衡窒息道：“那你為什麽要管我叫爸爸！”
    “因為你是窩爸爸呀！”
    龍團團急道：“爸爸你怎麽了？！”
    沒怎麽。
    我隻是清醒了。
    前所未有的清醒。
    自己一個二三十歲的成年男人居然被一個兩三歲大小的小團團耍得團團轉，他能不清醒嗎他？他也真奇了怪了，這小團子明明不是自己親生的，為什麽會知道自己臀部有痣呢，當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太巧了。
    厲聿衡從來不相信巧合。
    “爸爸，你是不是又懷疑團團了？”龍團團無奈，她的新爸爸可真奇怪，明明都相信團團了，結果兩句話沒說上，他又變卦了，團團可太難了，她歎氣，“窩們去做親子鑒定叭！”
    厲聿衡眼神波動了一下。
    如果有機會，他肯定是要做的。
    龍團團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爸爸，窩們明天再做親子鑒定，團團有點困，團團想睡覺。”
    “睡吧。”
    厲聿衡輕聲道。
    他住在山洞裏，別說被褥了，草席都隻有一張，龍團團趴在上麵，白胖胖的小臉蛋兒都壓出了紅印兒，也不知道是草席太硬，還是溫度下降的原因，她睡得很不安穩，小拳頭攥得緊緊，小眉頭也微微皺著。
    厲聿衡沒睡，靜靜看著龍團團，時不時的，還幫她趕走周圍的蚊蟲。
    她很小。
    看著小小一隻，像軟軟糯糯的湯圓，戳戳她，還能戳出甜滋滋的餡兒來，這麽個香甜軟乎的小玩意怎麽會是他生出來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她真是他的孩子，他一定會很開心。
    這可能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厲聿衡垂著眸子。
    “唔，”龍團團嗚咽一聲，可憐兮兮地叫著人，“爸、爸爸……”
    “怎麽了？”
    “吵，”她眼圈紅紅，兩隻小胖手抹著眼淚，委屈道，“爸爸，蟲蟲在團團耳邊，一直叫團團，好吵嗚！”
    “我給你塗藥。”
    龍團團哭得更凶了：“團團不想變臭。”
    “要麽變臭，要麽被蚊蟲打擾，”厲聿衡道，“變臭了，可以洗，但要是睡不著了，你可不能隨時睡。”
    說不定還要趕路呢。
    龍團團一邊掉金豆子，一邊摳著自己的小胖手，白嫩嫩的小臉兒寫滿了糾結，團團不想變臭，隻想睡覺嗚嗚，可壞蟲蟲實在太吵了，她猶豫了好一會兒，哭得更大聲了：“團團塗藥，團團要變成臭團團了嗚哇——”
    厲聿衡：“……”
    哭得這個可憐。
    他都要心軟了，可惜他心軟也沒用，他又不是蟲子，說不打擾她就能不打擾她，他隻能把草藥搗成碎末，塗在龍團團圓滾滾的小身子上。
    這孩子真胖啊。
    像個球。
    厲聿衡默默地想。
    “爸爸，”龍團團眼淚汪汪道，“團團的臉可以不塗藥藥嗎？”
    “不可以。”
    “那爸爸輕塗一點呀。”
    “嗯。”
    一問一答的功夫，龍團團就變得綠油油了。
    龍團團：“?~?”
    好醜的團團。
    唔，還有點臭。
    龍團團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想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可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小手也是臭的，她哪受得了這樣的打擊，整隻團團都半死不活地躺在草席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回不會有蚊蟲打擾了，”厲聿衡緩緩道，“你安心睡吧。”
    睡不著。
    根本睡不著。
    聞著這麽刺鼻的味道，團團要是能睡著，那才是見鬼了呢，小家夥來回翻身，終於在天將將亮的時候睡下了。
    可還沒睡多久，她就被“咕嚕嚕”的聲音吵醒。
    龍團團：“(ー_ー)!!”
    團團好困！
    團團要睡覺呀！
    她閉著眼睛，繼續裝死，可她的小肚肚才不慣著她，餓了就叫，咕嚕嚕的響個不停，她吸了吸小鼻子，嘟囔著：“別叫呀，等團團睡醒你再叫。”
    “咕嚕！”
    “團團再睡一個小時。”
    “咕嚕咕嚕！”
    “十分鍾！”
    “咕嚕咕嚕咕嚕！”
    龍團團：“(｀⌒′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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