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龍團團握緊小圓拳，鄭重道，“團團先衝，等團團把他們都打倒了，爸爸再上，我們要把壞蛋叔叔們的餅幹全都拿走！”
    她一邊說，一邊下貓腰，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們，整隻團子都蓄勢待發：“三、二——”
    還沒開跑，她的後衣領就被人一把拽住，龍團團差點兒摔個屁股蹲兒！
    她忿忿回頭！
    “爸爸？”她呆了一下，急道，“爸爸不要攔團團，團團有的是力氣，打得過壞蛋叔叔，你瞧好叭！”
    “不行。”
    厲聿衡沉聲道：“他們有木倉。”
    “木倉？”龍團團想了想，恍然大悟，“爸爸說的是壞蛋叔叔腰上別著的硬疙瘩嗎？團團不害怕。”
    你當然不怕。
    你這麽小，連木倉是什麽都不知道呢，你拿什麽怕？厲聿衡低聲道：“晚上再動手，現在不方便。”
    龍團團小小聲：“壞蛋叔叔們正在吃團團的餅幹。”
    厲聿衡：“……”
    餅幹還不是你的呢，你還護上食了。
    “等到晚上再動手，團團的餅幹都要被他們吃光了，”龍團團一臉肉痛，“看，壞叔叔吃的餅幹是草莓味的，可酥、可脆、可香，吸溜～”
    “滴答！”
    口水落到了厲聿衡的小臂上。
    龍團團仰起小腦袋，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爸爸胳膊上的口水，臉紅道：“對不起，爸爸，團團給你擦——”
    咦？
    團團好像聞到了血的味道。
    她湊近了看，才發現爸爸的小臂手肘處全都是細細密密的傷口，這些傷口有的結了痂，有的還在滲血，隻是塗了一層厚厚的草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龍團團呆呆地看著，黑溜溜的葡萄眼都湧上了水霧，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砸。
    吧嗒吧嗒的。
    全滴到了厲聿衡的小臂上。
    厲聿衡的心像是被灼了一下，莫名有些不自在：“我、我不疼的。”
    龍團團哭得小身子都一抽一抽的，時不時的，還擦擦臉上的小淚珠兒，綠油油的小臉兒看著更綠了，隻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可憐兮兮的：“爸爸痛，好痛。”
    說著，她又湊上來，更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爸爸，這回她哭得更凶了。
    爸爸全身都是傷。
    舊疤不算，光是深可見骨的新傷都有三處，肩膀更是不停地滲血，龍團團現在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把爸爸壓壞了，要知道昨晚和今早她都沒有聞到血腥味，直到剛剛爸爸的傷口才滲血。
    龍團團越想越愧疚。
    可厲聿衡不覺得自己傷得多重，他剛醒來的時候，衣服都被血浸濕了，不也一樣挺過來了嗎，現在隻是滲血，算什麽事，他都不覺得疼。
    不過小團子太執拗了，她認準的事，那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說要親他，那他就必須給她親，說要自己走，那他就不能背，不然她就仰著個小胖臉兒，眼巴巴地看著他。
    誰看了不心軟？
    厲聿衡沒法子，隻能聽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小團子親他一口，他手臂上的好像確實不疼了，活動都完全沒有感覺了呢。
    一定是錯覺。
    兩人靠著漿果果腹，一直堅持到了晚間，龍團團也從一開始的生龍活虎到後來的半死不活，整隻團子像個小肉餅一樣癱在地上，眼神呆滯了，呼吸也微弱了，隻有腹鳴聲震天響。
    厲聿衡人都傻了。
    他摘了一整天的漿果，九成九都進了龍團團的小肚子，可根本不夠她吃，要不是他親眼看著她把漿果吃進去，又親耳聽到她肚子咕咕響，他都要懷疑小團子是在跟他開玩笑了。
    這麽能吃的嗎？
    他怎麽養？
    他養得起嗎？
    厲聿衡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可他現在根本沒時間多想，當務之急還是把團團搬走，不搬不行，這小團子肚子叫個不停，聲音還響，要是不把她送走，他根本靠近不了吉普車。
    分分鍾被人發現。
    可送遠了，他又忍不住擔心。
    萬一自己不在他身邊，她再被毒蛇咬了怎麽辦，她這麽小，別說毒蛇了，大一點的鷹是不是都能把她抓走，厲聿衡越想越心焦，目光都陰沉下來。
    另一邊，龍團團正靠著大樹，仰著腦袋，呆呆地看著天上的月亮：“月亮啊月亮，你為什麽不是個大肉餅呢？”
    她一邊揉著自己的小肚子，一邊講著道理：“別叫了，大灰狼都要被你招來了，你知不知道？”
    “咕嚕！”
    “團團不是不讓你叫了嗎，你怎麽還叫？”龍團團生氣了，“要不是你總是叫，爸爸怎麽會把團團藏在這裏！”
    爸爸一個人去偷餅幹，萬一遇到危險可怎麽——
    “砰！砰砰砰！”
    幾聲炸響從遠處傳來！
    龍團團被嚇了一跳，一把捂住自己的小耳朵，剛要躲進樹洞裏，突然想到了什麽，小臉兒都白了：“這、這不是鞭炮的聲音……”
    這好像是木倉聲。
    爸爸會被子彈打死的！
    她邁起小短腿朝著吉普車的方向衝了去，還沒跑兩步，就看到一個大黑影朝自己跑來，她定睛一看，眼睛都亮了：“爸爸！團團在這裏！”
    厲聿衡拎起龍團團把她往紙箱子上一放，“嗖”的一聲，跑遠了！
    光哥幾人咒罵連連！
    龍團團小小一團，坐在紙箱子上，還一顛一顛的，她也害怕摔下去，兩隻小胖手緊緊地抓住厲聿衡的衣服，顫抖著小奶音說：“爸、爸爸，團團好像聞到了血的味道。”
    厲聿衡呼吸急促，沒有應聲，直到看見熟悉的山洞他才把團團放到地上。
    “爸爸！”
    龍團團急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擦傷，”厲聿衡看都沒看流血的肩膀，一把扯開紙箱，從裏麵拿出一捆火腿和一盒壓縮餅幹遞給團團，啞聲道，“呼，太匆忙了，我沒找到肉幹，先吃點火腿湊合湊合吧。”
    龍團團一把抱住厲聿衡的小腿，眼淚汪汪道：“爸爸！肩膀痛痛！”
    “我不疼，你吃你的。”
    厲聿衡頓了頓：“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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