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一起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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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垃圾”這個詞,仁渡和尚的前世身,那位老不死的說得,身旁看著發笑的騰龍尊者也說得,楊雲天在某些極端情況下,同樣能說。
    但唯獨,這沙之龍靈說不得,尤其還是在騰龍尊者跟前。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騰龍尊者虛攔一下,笑得見牙不見眼,“教訓一頓便好,可莫要打殺了。”
    青翁的身影已無聲無息出現在龍靈麵前。老者眉頭微蹙,枯瘦的手指輕輕叩擊龍頭:“方才那話,是你說的?”
    沙之龍靈渾身沙礫都在顫抖。
    它哪裏知道,這秘境深處竟藏著這等存在?
    千年來被息壤禁錮於此,它全然不知外界變遷——當年天妃在秘境救魂,招惹的諸多凶物,最後都被引到幻霧迷林,全讓青翁“擺平”。
    久而久之,秘境中的怪物都知曉那位林中前輩的可怕。
    偏偏這條龍靈因魂魄殘缺,借息壤修補時連出身葬龍穀的記憶都模糊了。
    此刻直麵青翁,那源自龍族血脈的恐懼讓它幾乎維持不住形體,沙礫簌簌掉落,當真快要“嚇尿”了...
    青翁猛地轉身,白眉倒豎,一雙渾濁的老眼死死盯住楊雲天,氣得胡子都在發抖。
    他活了數千年,哪還看不出這小子的算計?
    “好!好得很!”青翁怒極反笑,枯瘦的手指直指楊雲天,“自己布陣不成氣候,倒敢拿老夫的名頭作伐!今日就讓你開開眼,什麽叫真正的‘枯榮雙相陣’!”
    說罷大袖一揮,楊雲天隻覺天旋地轉,竟被一股無形之力直接甩到了龍靈頭頂。青翁雙手掐訣如穿花蝴蝶,突然一掌拍向地麵——
    “轟!”的一聲!整片綠洲地動山搖。
    原先楊雲天布下的陣法紋路寸寸崩裂,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玄奧的青色符文從地底浮現。
    那些被龍靈撞斷的靈木殘骸突然瘋長,轉眼間化作數十株需十人合抱的參天古木,樹冠交織成一片翡翠穹頂。
    “哢、哢、哢——”
    古木樹幹接連裂開,十具身披青銅木甲的戰將踏步而出。
    這些青木侍與楊雲天召喚的截然不同:
    甲胄上銘刻著古老圖騰,周身纏繞著實質化的靈力風暴,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青焰足跡。
    楊雲天趴在龍首上,冷汗浸透後背。
    他太清楚這些青木侍的可怕——每一具都堪比元嬰中期修士!當即大喊道:“別硬拚!快破陣!”
    “鐺!”一聲驚天巨響。
    龍靈此刻也慌了神。它渾身被青藤紮得千瘡百孔,卻不得不與這個方才還要打生打死的人族聯手。
    楊雲天眼中青芒暴漲,“青木靈瞳”瞬間看穿陣法薄弱處:“東北角三丈,全力衝擊!”
    龍靈咆哮著騰空而起,百丈龍軀如攻城錘般撞去——
    “鐺!!!”
    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響徹雲霄。龍靈被反震得倒飛數百丈,渾身沙甲如瓷器般皸裂脫落。而那陣法光幕,竟連漣漪都沒泛起一絲。
    “唰!”
    一杆木杆長槍突然刺穿龍腹!
    “嗤——”
    青木劍光閃過,龍尾齊根而斷!
    楊雲天早已施展水遁術逃開,原先站立處的水分身被一刀劈成兩半。
    他真身在遠處顯形,臉色慘白——這些青木侍每一擊都帶著法則之力,龍靈號稱免疫物理攻擊的沙甲,在它們麵前竟如紙糊的一般!
    姐妹二人呆立原地,瞠目結舌地望著這瞬息萬變的戰局。
    她們原以為那突然現身的老者是楊雲天請來的幫手,卻不料轉眼間就倒戈相向。
    清瀾手中的陣旗“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清璃更是下意識捂住了嘴。
    眼前這一幕,徹底顛覆了她們的認知:
    方才還被她們視作“前輩高人”的楊雲天,在這沙之龍靈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而那條讓她們絕望的恐怖龍靈,此刻卻被那神秘老者玩弄於股掌之間——就像孩童擺弄沙堡般隨意。
    “姐...姐姐...”清璃聲音發顫,指著遠處,“那位老前輩,是不是在用龍靈...當鞭子抽這位前輩?”
    隻見青翁袖袍翻飛間,龍靈百丈身軀竟真的如長鞭般甩動,每次抽打都在地麵犁出深溝。
    而楊雲天則狼狽地左支右絀,連滾帶爬地躲避著。
    寒蟾突然從清璃肩頭滾落,四腳朝天裝起死來——它敏銳地察覺到,這場戰鬥的層次,早已超出了它能理解的範疇...
    楊雲天此刻狼狽不堪地在陣中逃竄,那些青木侍卻如同戲耍獵物的貓兒,時進時退,隻在他快要喘息時突然刺來一槍,逼得他不得不繼續奔逃。
    他心知肚明——這場折磨,非得等青翁消了氣才能結束。
    瞥了眼不遠處奄奄一息的沙之龍靈,楊雲天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但很快又被新一輪的追擊打斷。這場單方麵的虐打,足足持續了一刻鍾之久。
    就在楊雲天精疲力竭之際,一具青木侍突然調轉方向,來到陣法中央,手中青銅長劍寒光一閃——
    “哢嚓!”
    那株晶瑩的小樹應聲而斷。
    “總算...”楊雲天長舒一口氣,癱坐在地。
    這“枯榮雙相陣”的精妙之處,外人豈能知曉?表麵看來是召喚青木侍攻敵,實則暗藏玄機:
    陣中小樹既是陣眼,更是誘餌;
    “木”生於“口”中,正是“困”字真諦
    若將此“木”斬斷,“困”便化作“囚”
    果然,就在小樹斷裂的刹那,整座大陣突然劇烈震顫。
    那些參天古木的枝幹瘋狂扭曲,竟在空中交織成一個巨大的“囚”字!
    龍靈發出絕望的哀嚎,因為它發現,自己破碎的沙甲上,不知何時已爬滿了青色符文...
    楊雲天此刻被青翠的藤蔓纏得結結實實,活像個粽子,一身靈力盡數被封,隻能任由枝條將他吊到青翁麵前。
    那條曾經威風凜凜的龍靈,此刻縮成土蛇大小,軟趴趴地被青翁踩在腳下。
    “看明白了?”青翁冷哼一聲,“這才是此陣十之一二的威力!”說著拎起龍靈晃了晃,“現在還說這是垃圾嗎?”
    龍靈嘴裏像是塞滿了沙礫,含糊不清地嗚咽著,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青翁隨手一甩,將它扔在地上,抬頭對著虛空道:“這小子說,要送還個族人給你作伴,平日裏掃掃佛堂,敲敲木魚。”
    騰龍尊者現出身形,龍爪往地底一探,竟直接將那塊指甲蓋大小的息壤抓了出來。
    五色霞光在爪間流轉,他皺眉道:“那老瘋子留下這勞什子作甚?功法法寶一樣不給,偏要你我在此當保姆。”
    青翁捋著胡子嗤笑:“誰知道那老不死的想什麽?橫豎老夫履約了。”他踹了踹腳下的龍靈,“現在東西歸這小子,咱們的債也算清了。”
    “嘖。”騰龍尊者龍須抖動,似想起什麽荒唐事,“轉世後裝神弄鬼,把寺廟搞得烏煙瘴氣,最後還自己結果了自己...”
    金瞳中閃過一絲複雜,“這老瘋子的心思,老夫是永遠猜不透了。”
    青翁掌心綠芒暴漲,一把抓過那塊五色流轉的息壤。隻見他五指間迸發出無數道青色符文,如鎖鏈般纏繞在息壤表麵,硬生生將其中狂暴的土靈之力鎮壓下去。
    “去!”
    老者一聲輕喝,竟直接將息壤拍入楊雲天眉心。
    楊雲天隻覺識海一震,那塊息壤已懸浮在神識之海中,與那老者留下的淚滴遙遙相對,卻都死氣沉沉地漂浮著,毫無反應。
    “前輩,這...”楊雲天剛欲發問,就被青翁一個暴栗敲在額頭。
    “看什麽看?”青翁吹胡子瞪眼,“就你現在這點微末道行,也配駕馭息壤?”說著踹了腳旁邊裝死的龍靈,“看見沒?這就是強吞天地至寶的下場!”
    騰龍尊者在旁幸災樂禍地補充:“小子,養不起的靈物不如不養。這玩意就是個喂不飽的饕餮,沒有足夠的土係天材地寶喂養...”
    龍爪在脖子前一劃,“嗤——吸幹你比吸幹這沙漠還容易!”
    楊雲天望著懸浮在識海中那塊黯淡的息壤,心中百感交集。
    他原本還盤算著將它移植到自己的玉玨小世界中培育,但此刻卻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這秘境中的靈氣濃度絲毫不亞於他的小世界,卻因息壤的存在,硬生生將方圓萬裏的靈脈吸成了不毛荒漠。
    若真將它種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隻怕不出三日,那些精心培育的靈植就要全部枯萎,連帶著整個小世界的根基都要受損。
    “這可真是...”他苦笑著搖頭,內視著識海中那塊毫無反應的息壤。
    它就像個傲慢的租客,明明寄居在他的識海,卻對他的神識呼喚置之不理。
    費盡千辛萬苦,甚至險些搭上性命得來的天地至寶,如今卻成了個看得見摸不著的擺設。
    楊雲天揉了揉太陽穴,一時間竟不知該為得到至寶而喜,還是為無法使用而憂。
    “前輩,”他突然想起什麽,小心翼翼問道,“不知距離我界秘境重開還有多久?”
    青翁眯起眼睛:“怎麽?嫌我們兩個老家夥礙眼了?”
    “豈敢!”楊雲天連忙擺手,“能與兩位前輩比鄰而居,晚輩獲益良多。隻是...”
    “隻是思鄉心切?”青翁嗤笑一聲,“老實待著吧!至少還得再忍我等二十餘年!”說罷化作青光遁去。
    騰龍尊者拎起癱軟的龍靈,龍須輕顫:“傻小子,被人當槍使還不自知。咱們龍族本就人丁稀薄...”瞥了眼楊雲天,“往後學著夾緊尾巴做龍!”
    龍靈委屈巴巴地“嗚咽”一聲,碩大的龍眼裏泛著水光,被尊者提著後頸皮拎走的模樣,活像條犯了錯被主人教訓的土狗。
    它臨走時還不忘回頭望了楊雲天一眼,那眼神說不清是怨恨還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