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天井，光線有些昏暗，氣氛透著一絲壓抑。曾小賢和姬無命正忙著手裏的活兒，動作間帶著幾分匆忙與緊張。就在這時，大堂方向傳來陳美嘉扯著嗓子的呼喊：“有人在嗎？掌櫃的……” 那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堂裏回響，顯得格外突兀。
    曾小賢聽聞，眉頭瞬間皺起，轉頭看向姬無命，眼神裏滿是疑惑與不悅，質問道：“咋回事？你不是關門了嗎？”
    姬無命臉上閃過一絲狡黠，一邊從懷裏掏出一片金葉子，在手中晃了晃，一邊壓低聲音說道：“她特有錢，你瞧……” 話還沒說完，陳美嘉的聲音再度傳來：“有沒有人啊？”
    姬無命連忙高聲回應：“在呐在呐！” 同時，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曾小賢，示意他趕緊躲起來。
    曾小賢無奈地歎了口氣，低聲嘟囔道：“回頭再收拾你！” 隨後，貓著腰迅速躲到了門後，屏氣斂息，眼睛緊緊盯著大堂入口的方向。
    陳美嘉大步走進來，嘴裏還在念叨：“你在這兒貓著呐，找你半天，有啥吃的……” 話未說完，曾小賢如同一道黑影從背後閃出，手指如電，瞬間點中了陳美嘉的穴道。陳美嘉瞪大了眼睛，身體僵硬，來不及發出半點聲音，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姬無命見狀，立刻上前，一把扶住陳美嘉，嘴裏說著：“沒有。” 接著，輕鬆地將陳美嘉放倒在一旁，對曾小賢說道：“你去吧，這邊就交給我了！”
    曾小賢不放心地看了看姬無命，又看了看地上的陳美嘉，叮囑道：“不許殺人啊！”
    姬無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殺，去吧去吧…… 沒完了還？”
    曾小賢剛邁出幾步，又折返回來，一臉嚴肅地看著姬無命：“也不許那什麽啊，這可是良家婦女。咱是飛賊，不是采花賊……”
    兩人異口同聲道：“不能蹌行！”
    姬無命滿臉無奈，催促道：“我不蹌，你趕緊走趕緊走，我見了你鬧心！”
    曾小賢再次轉身要走，可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問道：“小姬……”
    姬無命差點跳起來：“又咋的啦？”
    曾小賢撓了撓頭：“你那兒還有蒙汗藥沒有？”
    姬無命拍了拍腰間的布袋，滿不在乎地說：“別的沒有，蒙汗藥，管飽兒！”
    客棧的大門緊閉，大堂內光線昏暗，桌上整齊地擺著碗筷。胡一菲和莫小貝坐在桌前，兩人眼睛紅腫，淚水止不住地流淌，時不時發出壓抑的抽泣聲。
    姬無命端著飯菜和酒，從後廚走了出來，步伐刻意放輕，眼神卻始終留意著胡一菲和莫小貝的反應。他將飯菜和酒輕輕放在桌上，然後不著痕跡地和曾小賢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已經準備好了。曾小賢微微皺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走到了一旁。
    姬無命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放心吧，酒裏菜裏，全放上了。”
    曾小賢走上前，湊近姬無命，小聲問道：“放了多少？”
    姬無命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指晃了晃：“五個人的量！”
    曾小賢一聽，臉上露出一絲擔憂：“哎呀，那會不會有後遺症啊？” 不過很快，他又強裝鎮定，說道：“好好好，先吃，先吃。”
    姬無命臉上堆起笑容，對著胡一菲和莫小貝說道：“菜都上齊了，兩位慢用啊！”
    莫小貝拿起筷子，看著桌上的菜，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嘴裏喃喃道：“我哥最愛吃爆炒腰花了！” 說完，放聲大哭起來。
    胡一菲也忍不住悲從中來，哭喊道：“哥！” 緊接著，又喊了一聲：“相公！”
    曾小賢在一旁，也跟著喊了一聲：“恩公！”
    三人哭成一團，那哭聲在大堂裏回蕩，讓人心裏一陣發酸。姬無命站在一旁，原本冷酷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惶急，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三人，說道：“哭啥呀？趕緊吃，這菜都快涼了。”
    胡一菲緩緩伸出筷子，夾起一塊菜，卻突然手一鬆，菜掉在了地上。她目光呆滯，對著空氣說道：“相公，別著急，慢慢吃，不夠還有！”
    姬無命見狀，眉頭微微一皺：“有啥呀？一共就這麽倆菜，吃完就沒啦！”
    胡一菲仿佛沒聽到姬無命的話，拿起盤子，作勢要把菜全部倒在地上。姬無命眼疾手快，一把搶過盤子，說道：“哎，你幹啥呀？”
    胡一菲抬起頭，眼神冷冷地看著姬無命：“你想幹什麽？”
    姬無命被胡一菲的眼神看得心裏一慌，但還是強裝鎮定地說：“我…… 我替您倒。” 說著，無奈地將盤子裏的菜倒在了地上，然後對著莫小貝說道：“莫大俠，您吃好啊！” 接著，他拿起酒壺，準備給莫小貝斟酒。胡一菲卻伸手攔住了他：“你別管了，小貝，給你哥倒上。”
    莫小貝抓起酒壺，正要往地上倒，又被姬無命一把搶了過去：“三錢銀子一壺呐！”
    胡一菲看著姬無命，眼神堅定：“不要說三錢，就是三十錢，三百錢，隻要我相公愛喝，我都買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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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小貝再次哭喊起來：“哥！”
    胡一菲也跟著喊道：“相公！”
    曾小賢也在一旁應和：“恩公！”
    姬無命被這此起彼伏的哭喊聲吵得頭疼欲裂，他雙手捂住耳朵，酒壺 “啪” 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他崩潰地喊道：“天呐，您為啥這麽狠心，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呐？”
    胡一菲疑惑地看著姬無命：“誰是白發人？”
    姬無命揪著自己的頭發，喊道：“我呀…… 你看，白的，不夠還有！”
    胡一菲上下打量了姬無命一番，問道：“這位先生，你也是我家相公的舊識麽？”
    姬無命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呃…… 以前倒是見過麵，不熟！”
    胡一菲微微點頭：“既然是亡夫的朋友，那就來喝一杯，小貝，把你的酒給先生。”
    姬無命連忙擺手：“不用了吧？我呆會兒還有事呢，真的……”
    莫小貝卻不依不饒，端著酒杯走到姬無命麵前：“這杯酒，就當是你給我哥送行了！”
    姬無命無奈地看了看曾小賢，曾小賢卻轉身幹咳了兩聲，假裝沒看見。姬無命咬了咬牙，正準備接過酒杯喝酒，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姬無命如釋重負，連忙奔過去開門。
    姬無命一邊跑一邊喊道：“來嘍！” 他打開門，卻被門外的人嚇了一跳。隻見關穀神奇和張淩站在門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關穀神奇開口問道：“怎麽回事？掌櫃的呢？”
    姬無命定了定神，說道：“出門買書去了。”
    張淩打量著姬無命，問道：“你誰啊？”
    姬無命連忙回答：“新來的夥計！兩位有何貴幹？”
    關穀神奇皺著眉頭，看著緊閉的大門：“大白天，關什麽門啊？”
    曾小賢連忙上前解釋：“關門是為了…… 辦喪事！”
    關穀神奇驚訝地問道：“誰死了？”
    胡一菲哭著回答：“我家相公！”
    曾小賢也跟著說：“她家相公。”
    關穀神奇一臉茫然，看著曾小賢：“她家相公不是你嗎？”
    曾小賢尷尬地看了看胡一菲，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胡一菲狠狠地瞪了曾小賢一眼，說道：“你自己跟他說！小貝，咱們走！” 說完，拉著莫小貝上樓去了。曾小賢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對關穀神奇說道：“這事兒吧，它是這樣…… 要不您先喝兩盅？”
    關穀神奇猶豫了一下：“這不大合適吧？”
    曾小賢連忙笑著說：“哎呀，有啥不合適的？小姬……”
    關穀／張淩：“小姬？”
    曾小賢連忙解釋：“燉蘑菇，當下酒菜，您覺得怎麽樣？”
    關穀神奇眼睛一亮：“是針蘑嗎？”
    曾小賢連忙點頭：“是，是，剛從山裏帶來的。”
    關穀神奇興奮地搓了搓手：“趕緊燉上，出鍋之前，記得放蒜頭啊。”
    姬無命應了一聲，轉身往後廚走去。
    曾小賢拿起酒壺，說道：“剛喝完，我這就給您打去。” 說著，匆匆奔出了大堂。
    關穀神奇喊道：“站住！把門帶上！”
    曾小賢應了一聲，出門帶上了門。
    關穀神奇看著桌上的菜，搖了搖頭：“這木耳還成，就是沒發好，水放多了！”
    張淩好奇地問道：“您還懂這個呐？”
    關穀神奇一臉得意：“切，早些年我在黃鶴樓…… 當差的時候，沒幹別的，光琢磨吃了。”
    張淩疑惑地問道：“那您是怎麽當上捕頭的啊？”
    關穀神奇嘿嘿一笑，湊近張淩，咬著耳朵說：“我姑父姓婁！”
    張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婁…… 婁縣令？”
    關穀神奇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不許說出去啊，低調，低調。”
    張淩恍然大悟，笑著點了點頭：“怪不得，嗬嗬……”
    關穀神奇拍了拍張淩的肩膀：“你還別不服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從今往後，你什麽都不用想，隻要踏踏實實跟著我，有我吃的，就少不了你的，來，吃吃吃！”
    大堂
    時間一點點過去，關穀神奇和張淩趴在桌上，鼾聲如雷。
    曾小賢和姬無命走了過來，準備把兩人抬走。他們一人抬著關穀神奇的一隻胳膊，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關穀神奇抬起來。可剛走了兩步，曾小賢就累得氣喘籲籲，手一鬆，關穀神奇 “砰” 的一聲又摔在了地上。
    曾小賢揉著發酸的胳膊，喘著粗氣說：“哎呀媽呀，這是吃什麽長大的？” 說著，又重新搭好胳膊，對姬無命說：“再來！”
    可就在這時，姬無命突然鬆開了手。曾小賢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轉過頭，看著姬無命，生氣地問道：“哎呀，你幹啥呀？”
    姬無命一臉嚴肅地看著曾小賢：“不搬啦！”
    曾小賢疑惑地看著姬無命：“咋的啦？累啦？那就歇會兒。”
    姬無命拉著曾小賢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塊鐵牌，問道：“把你那塊也掏出來…… 這是啥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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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小賢看了看自己的鐵牌，又看了看姬無命的，說道：“盜神！”
    姬無命又指了指曾小賢的鐵牌：“你這個呢？”
    曾小賢回答道：“盜聖！你啥意思啊？”
    姬無命表情激動起來，說道：“兩個當代最偉大、最傑出的盜竊工作者，放著滿世界寶貝不拿，卻跑過來幹苦力活，還得負責給人燒飯做菜，這是為什麽？”
    曾小賢被問得一愣，反問道：“為什麽呀？”
    姬無命提高了聲音：“歸根結底一個字 —— 麵！”
    曾小賢皺著眉頭：“誰麵了？”
    姬無命站起身來，在大堂裏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說：“你…… 你老說要本份，要敬業，還不能蹌行，道理都對，但實際操作起來呢？人家入戶，都是偷完就走，你倒好，偷完東西，還幫人家收拾屋子。”
    曾小賢連忙解釋：“把腳印擦幹淨，不容易被跟蹤。”
    姬無命哼了一聲：“人家銷贓，都是快進快出，您可倒好，跟家玩兩天，又給人還回去了。”
    曾小賢有些著急地說：“不還能行啊？你丟東西你不著急啊？大不了下回偷一半，還一半唄。”
    姬無命停下腳步，看著曾小賢：“同樣是風雲人物、業界傳奇，你看人楚留香，業務能力比咱差一大截，可人家照樣小酒喝著，小妞泡著，小遊艇開著……”
    曾小賢不屑地說：“他那是生活作風有問題！”
    姬無命又走到曾小賢麵前，上下打量著他：“你再看看你，窮得連身新衣裳都買不起……”
    曾小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摸了摸衣角，一臉自豪地說：“這衣裳是我娘親手縫的，瞧這款式，這麵料，這做工，簡單就是美！”
    姬無命坐下來，語重心長地說：“老白啊，時代變了，規矩也在變，如果咱不能順應潮流，很快就會被淘汰，今天你還是榜樣，還是標兵，說不定明天就要落後，就要挨打啦！”
    曾小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是，那是……”
    姬無命繼續說道：“咱絕不能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要積極進取，研究新的戰略戰術，調整心態，變換打法。”
    曾小賢疑惑地問道：“變什麽打法？”
    姬無命站起來，雙手比劃著：“行動起來，要打短平快，發展起來，要穩準狠，積極備戰，做好長線作戰的準備。”
    曾小賢還是不太明白：“準備什麽呀？”
    姬無命激動地說：“要跨領域，跨行業，跨平台，不但要做到偷、盜、搶，三位一體，還要做到集團化，規模化，連鎖化，力求在三年內達到收支平衡，五年內達到利潤翻番，十年內融資上市……”
    曾小賢一臉茫然：“上什麽市？”
    姬無命恨鐵不成鋼地說：“鬧市啊，你想想，如果咱的勢力足夠大，那就算招搖過市，也沒人敢逮，那是什麽境界啊？”
    曾小賢眼睛一亮：“天上人間！”
    姬無命興奮地一拍桌子：“為了這個光榮而偉大的理想，一起努力吧！”
    曾小賢剛要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嗯…… 你幹嗎去？”
    姬無命眼神變得冷酷起來：“先把那倆小娘們宰了，就拿她們當咱成功的墊腳石吧。” 說完，轉身就要走。曾小賢臉色一變，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指，點中了姬無命的穴道。姬無命身體一僵，緩緩倒下。
    曾小賢看著倒下的姬無命，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兄弟，對不住了，我實在狠不下這個心。” 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又開始費力地搬運關穀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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