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客棧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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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裏,昏暗的燈光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可能熄滅。曾小賢一手艱難地抱著胡一菲,一手攬著莫小貝,斜靠在床上,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無奈,幾欲崩潰。他的胳膊早已酸痛不堪,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嘴裏帶著哭腔哀求道:“大姐,我求求您了,放過我吧!這一晚上,我感覺比跑了幾百裏路還累,您二位哭得這麽傷心,我實在是招架不住了。”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胡一菲和莫小貝此起彼伏的鼾聲。
曾小賢小心翼翼地嚐試著輕輕抽出手,每一個動作都極為緩慢,生怕驚醒這兩位。可就在他即將成功抽出右手時,胡一菲像是在睡夢中感受到了什麽,猛地緊緊拽住他的手,力氣大得驚人。曾小賢用力拉了幾下,卻絲毫無法掙脫,他絕望地仰頭看向天花板,心中滿是無奈,不禁悲歎道:“天呐…… 我曾小賢對天發誓,以後要再是見錢眼開,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了有節奏的敲竹聲,三長兩短,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曾小賢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說道:“這就來,有人找我你看,有急事,真的……”
胡一菲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嘴裏嘟囔著:“早點回來呀,等著你!” 曾小賢趁機輕輕掰開胡一菲的手指,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清冷的月光灑在屋頂上,給瓦片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光。姬無命身姿矯健地蹲在屋頂,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有些陰森。曾小賢慌慌張張、跌跌撞撞地爬了上來,腳步虛浮,險些滑倒。
姬無命見狀,急忙壓低聲音說道:“輕點聲兒!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在這兒啊?”
曾小賢一見到姬無命,眼眶瞬間紅了,差點哭出來:“小姬,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姬無命一臉疑惑,上下打量著曾小賢:“怎麽了這是?瞧你這狼狽樣,跟見了鬼似的。”
曾小賢喘著粗氣,拉著姬無命就走:“走走走,路上我再慢慢跟你說。”
姬無命一邊跟著曾小賢走,一邊忍不住問道:“你小子怎麽嚇成這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曾小賢定了定神,說道:“你知道那新娘子是誰嗎?龍門鏢局的大千金。”
姬無命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那又怎麽樣?走鏢的咱們見多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武功也就那麽回事。沒什麽好怕的。”
曾小賢急得跺腳:“人家嫁的可是衡山派掌門!這要是被發現咱們圖謀不軌,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姬無命卻冷笑一聲:“衡山派已經沒戲啦,剛收到風,衡山派內鬥,打得兩敗俱傷,莫小寶被人從山頂扔下去了。”
曾小賢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為什麽呀?好端端的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姬無命聳聳肩:“聽說是拿公款蓋房子的事,掌門結婚,蓋新房,用的是幫裏的錢,結果不知怎麽就打起來了。這江湖上的事兒,利益一衝突,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
曾小賢恍然大悟:“喔…… 那還不光是小女孩命硬。”
姬無命疑惑地問道:“你說誰?哪個小女孩?”
曾小賢連忙擺手:“沒事兒,咱走吧。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免得惹禍上身。”
姬無命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走?走哪兒去?好幾大箱嫁妝放著,你不要啦?那些可都是值錢的玩意兒,夠咱們逍遙好幾年了。”
曾小賢猶豫了一下,說道:“這種錢,咱還是別拿了吧?咱們做賊也要有底線,這婚禮的錢財,拿了心裏不踏實。”
姬無命不以為然:“為什麽呀?咱們幹這行,不就是為了錢嗎?送上門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曾小賢耐心勸道:“當初不是說好的嗎?紅白不沾,婚禮和葬禮的錢財,拿了折壽。咱們還是別冒險了,萬一遭報應怎麽辦?”
姬無命卻嗤笑一聲:“折就折唄,幹咱這行,腦袋拴褲腰帶上,本來就沒幾天好活,再折能折多少?我可不想放過這次發財的機會。”
曾小賢見勸不動姬無命,轉身就要走:“要拿你自己拿,我先走了啊。我不想再摻和這種事了,良心上過不去。”
姬無命看著曾小賢的背影,故意激他:“走好,那麽大一顆夜明珠,就歸我嘍。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你真的舍得?”
曾小賢聽到 “夜明珠” 三個字,腳步頓住了,腦海中浮現出那顆璀璨奪目的珠子。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回頭問道:“明偷還是暗搶?誰來打頭陣?”
大堂裏,燭火昏暗,呂子喬坐在櫃台後,手裏拿著書,搖頭晃腦地念著:“吾生也有涯,而生也無涯……” 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堂裏回蕩。
姬無命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他身形高大,滿臉橫肉,在這安靜的大堂裏顯得格格不入。他走到呂子喬麵前,粗聲粗氣地說道:“掌櫃的,給我弄碗水喝。走了這麽久,嗓子都快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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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子喬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禮貌地說道:“抱歉,小店沒有這項業務。”
姬無命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說道:“那你就告訴我,哪兒有水,我自己倒去。我又不是不給錢,別這麽麻煩。”
呂子喬站起身來,指了指後院的方向:“後院有口井。那口井可是有些年頭了,井水清甜可口。”
姬無命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煩請先生帶路則個!我初來乍到,不太熟悉這院子的布局。”
呂子喬點點頭:“好說好說。” 說罷,便帶著姬無命往後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介紹:“我這口井可有曆史了,起初是正德年間……”
沒等呂子喬說完,後院傳來一聲悶響。半晌,姬無命穿著呂子喬的衣服走了出來。他扯了扯身上有些不合身的衣服,嘴裏嘟囔著:“正德年間的李鳳姐我倒聽過,井就沒聽過。這窮酸秀才,淨說些沒用的。”
姬無命在大堂裏四處打量,準備關大門。這時,女扮男裝的陳美嘉走了進來。陳美嘉身材高挑,雖然穿著男裝,但舉手投足間仍帶著幾分英氣。
陳美嘉環顧四周,問道:“還有空房嗎?我趕了一天的路,實在是累壞了。”
姬無命上下打量了陳美嘉一番,沒好氣地說道:“沒了。小店今天客滿,你去別家看看吧。”
陳美嘉皺了皺眉頭,不甘心地說道:“沒有空房通鋪也行。我不挑地方,隻要能有個地方休息就行。”
姬無命有些不耐煩了,提高音量說道:“沒有沒有,小店已經打烊了!你這人怎麽這麽囉嗦,聽不懂話嗎?”
陳美嘉見狀,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把金葉子,在姬無命麵前晃了晃:“能不能再通融一下?這些錢,應該夠住店了吧。”
姬無命眼睛一下子亮了,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樓上請!樓上有最好的房間,保證讓您住得舒心。”
陳美嘉剛要上樓,突然停下腳步,警惕地四處看看,說道:“等等,不許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兒。我有急事,不想被人打擾。”
姬無命連忙點頭:“喔!您放心,我嘴嚴得很,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等陳美嘉上樓後,姬無命小聲嘀咕道:“切,我知道你是誰啊?有錢就是大爺,管你什麽來曆。”
陳美嘉像是聽到了什麽,突然轉身,迅速抽出腰間的劍,橫劍抵住姬無命的頭頸,眼神冰冷:“你想幹嗎?”
姬無命嚇得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說道:“你…… 你想幹嗎?”
陳美嘉冷冷地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姬無命一臉茫然:“知道什麽呀?你到底在說什麽?”
陳美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是誰!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姬無命嚇得連連擺手:“連您自己都不知道,我哪兒能知道啊?我就是隨口一說,真的,您別誤會。”
陳美嘉盯著姬無命看了一會兒,見他不像是在說謊,這才收起劍,說道:“那你剛才…… 喔,嗬嗬,不好意思,得罪了!” 說完,便大步上樓,邊走邊問:“哪間啊?”
姬無命驚魂未定,連忙回答:“左手第二間。”
等陳美嘉上樓後,姬無命低聲咒罵道:“誰呀這是?愛誰誰,今兒來一個殺一個,來倆宰一雙,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 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投。” 罵完,姬無命轉身,關上了大門。
在寧靜的夜晚,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於天空之中,銀色的光芒如水般傾灑而下,照亮了整個天井。地麵上,樹木的影子交錯縱橫,形成一幅神秘而又美麗的圖案。
姬無命麵無表情地站在天井中央,他緊緊抓住昏迷不醒的呂子喬的雙腳,費力地將其倒拖著前行。呂子喬的身體軟綿綿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任由姬無命擺布。隨著姬無命的拖動,呂子喬的身體與粗糙的地麵不斷產生“沙沙”的摩擦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呂子喬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龐,緊閉著雙眼,毫無意識。他身上原本整潔的衣物此刻也變得淩亂不堪,沾滿了塵土和汙垢。姬無命這是準備將呂子喬扔進深深的水井之中。
姬無命一邊拖著,一邊抱怨道:“看著沒幾兩肉,搬著還挺沉,我就走你,走……” 可呂子喬的身體像是有千斤重,姬無命費了好大的勁,也沒能挪動多少。他急得滿頭大汗,對著呂子喬的身體踢了一腳:“你一窮書生,長那麽多膘幹嗎使啊?本想留你個全屍,實在是力不從心,對不住了啊。” 說著擦了擦汗,姬無命抽出腰間的刀,準備先砍斷呂子喬的胳膊,這樣好方便搬運。
就在姬無命舉起刀的時候,曾小賢匆匆走進天井,見狀連忙喊道:“哎哎哎,你幹啥呢?”
姬無命頭也不抬,說道:“剁碎了好弄。這家夥,醒著的時候看著挺瘦,怎麽暈過去這麽重。”
曾小賢急忙上前,探了探呂子喬的鼻息,大驚失色:“哎呀,這還有氣呐!你怎麽能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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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命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知道啊,咋的啦?留著他也是個麻煩,反正他見過我,不能讓他活著。”說著就要砍下。
曾小賢一把抓住姬無命的手,阻止他砍下去:“別別別,咱不說好不殺人的嗎?咱們雖然是賊,但也不能隨便傷人命啊。”
姬無命用力甩開曾小賢的手:“這人見過我!要是他醒了,去報官怎麽辦?到時候咱們都得吃牢飯。”
曾小賢急得直跺腳:“見過你的人多了,我還見過你呢?我沒說不讓你動手……”
姬無命不耐煩地打斷曾小賢:“那不就得了!少廢話,趕緊幫我把他處理了。”說完舉刀砍了下去。
曾小賢見狀,大聲喊道:“殺人嘍!你要是真殺了他,我可就去報官了。”
姬無命嚇得丟掉刀,連忙捂住曾小賢的嘴:“小點聲兒…… 不想活了你?你要是報官,咱倆都得完蛋。”
曾小賢掙脫姬無命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姬呀,哥受累問一句,你還知道自己是幹啥的不?”
姬無命一臉茫然:“賊呀?這還用問嗎?”
曾小賢說道:“那不就得了?賊啊,隻管偷東西,殺人,那是強盜的事兒,咱不能蹌行。咱們做賊也要有個底線,不能害人性命。”
姬無命猶豫了一下:“那我以後要被他認出來怎麽辦?他要是認出我,肯定會去官府告發我。”
曾小賢想了想,說道:“打死不承認唄。實在不行就…… 躲得遠遠的,反正幹完這票,也能歇幾年了。咱們換個地方,重新開始,沒必要為了這點事背上人命。”
姬無命聽了曾小賢的話,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唉…… 就按你說的辦吧,過來搭把手,幫我把他拖廚房去。先把他藏起來,等風頭過了再說。”
兩人正忙著,陳美嘉在大堂喊起來:“有人在嗎?掌櫃的……” 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讓曾小賢和姬無命都嚇了一跳,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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