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胡掌櫃喜獲臭榴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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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燈在大堂裏散發著昏黃且搖曳的光,燈罩上落滿了飛蛾的屍體,影子在牆上晃來晃去。呂子喬握著一個比他腦袋還大的銅圈,銅綠斑駁的表麵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他眉頭緊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銅圈,嘴裏喃喃自語,完全沒注意到曾小賢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呂子喬:“這…… 就是你挑的琢子?”他聲音發顫,帶著難以置信和一絲憤怒。
    曾小賢雙手抱胸,嘴角掛著得意的笑,眼神裏滿是邀功的意味:“對呀,你瞧這曲線,多有文化感,這質地,多有曆史感,還有這堆銅鏽,多有滄桑感,最關鍵的是,”說著,掂了掂銅圈,發出沉重的 “哐當” 聲:“它厚重啊!
    呂子喬舉著銅圈,左比劃右比劃,急得額頭直冒汗:“可是…… 這東西往哪兒套啊?”
    曾小賢一把搶過銅圈,先是往手上套,沒套進去,又往腳上比劃:“手上…… 或者腳上,”終於勉強套進腳腕,得意地晃了晃,“正好你看,你又沒說是手琢還是腳琢。”
    呂子喬氣得臉通紅,跳著腳喊道:“你給姑娘送腳琢啊?”
    曾小賢一愣,隨即露出壞笑:“這是送姑娘的?那正好,瞧見這個沒有?”他神秘兮兮地指著銅圈上模糊的紋路。
    呂子喬湊近看,眼鏡差點碰到銅圈:“什麽呀?”
    曾小賢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給你,我的愛人,這是梵文,你不懂。”
    呂子喬推了推眼鏡,滿臉疑惑:“喔…… 可這隻有兩個字啊?”
    曾小賢拍了拍呂子喬的肩膀,語氣篤定:“對呀,前一個字,給你,後一個,我的愛人,拿這個送姑娘,頭天送,第二天死了。”
    呂子喬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怎麽死的?”
    曾小賢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說:“想你想的唄,害了相思病,抑鬱而死。”
    呂子喬猶豫了一下,眼神裏燃起希望:“是啊?有這麽靈嗎?”
    曾小賢把銅圈塞到他手裏:“拿去試試,不靈找我。”
    呂子喬緊緊抱著銅圈,歡天喜地奔回後院,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曾小賢看著他的背影,狡黠地笑了笑,開始數錢,銅錢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堂格外清晰。
    這時,胡一菲打著哈欠,揉著眼睛下樓,頭巾歪歪扭扭地掛在頭上:“你咋才回來?東西賣了沒?”
    曾小賢連忙把錢塞進懷裏,滿臉堆笑:“買啦,我專門去了趟左家莊,在采石居淘的。”他故意提高聲調,顯擺著自己的 “成果”。
    胡一菲來了精神,湊到跟前:“都淘回啥來啦?”
    曾小賢從布袋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碗,像捧著珍寶一樣:“青瓷碗…… 李清照用過的。”
    胡一菲眼睛瞪得老大:“是啊?”
    曾小賢又拿出一雙筷子,得意地晃了晃:“小心別打了,牛骨筷…… 蘇東坡用過的。”
    胡一菲滿臉狐疑:“你咋知道?”
    曾小賢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神神秘秘地說:“我是幹啥的?接著,他掏出一個青銅杯,杯沿上還沾著褐色的痕跡:青銅杯…… 虞姬喝過的。”
    胡一菲一臉茫然:“誰?”
    曾小賢不耐煩地解釋:“就是項羽他媳婦,抹脖子那個,你瞧,這兒還沾著血呢。”
    胡一菲湊近一看,嫌棄地皺起眉頭:“咦…… 嘖嘖,那咋不洗呢?”
    曾小賢翻了個白眼,仿佛胡一菲問了個很愚蠢的問題:“洗了還能叫古董啊?就這點血值錢。”
    胡一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喔…… 五十文錢,就買了這麽多好東西。”
    曾小賢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這是我騙來的!”
    胡一菲嚇得差點跳起來:“啊?”
    曾小賢趕緊捂住她的嘴:“噓…… 夥計不懂,當破爛賣的,別說出去啊。”
    胡一菲緊張地四處張望:“那那那還能往架上放嗎?”
    曾小賢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咋不能呢?這些東西,你不說是古董,誰看得出來啊?”
    胡一菲覺得有道理,點點頭:“那倒也是喔?好,趕緊擺起來。”
    兩人興致勃勃地開始布置架子,剛把東西放好,一股濃烈的臭味撲麵而來,熏得他們直皺眉頭。
    胡一菲捏著鼻子,咳嗽著問:“啥味道?”
    曾小賢也被熏得直往後退,慌亂地擺手:“不是我啊,我昨天剛換的衣服。”
    胡一菲循著味道找過去,聞了聞榴蓮:“是這個仁…… 咦,快拿出去洗洗。”
    曾小賢站在原地沒動,懶洋洋地說:“我剛才白說啦?”
    胡一菲疑惑地問:“啥白說了?”
    曾小賢翻了個白眼,重複道:“洗了還能叫古董啊?”
    胡一菲無奈地歎了口氣:“喔…… 那咋辦?就讓它這麽臭著?”
    曾小賢湊近聞了聞,強忍著惡心說:“臭就臭吧!這就是文化的氣息。”
    天井,夜
    月光灑在天井裏,給一切都披上了一層銀紗。呂子喬抱著銅圈,在月光下走來走去,嘴裏不停地念叨著,臉上一會兒緊張,一會兒期待。這時,陳美嘉抱著一摞衣服走進來,看到呂子喬的樣子,覺得很奇怪。
    陳美嘉:“你還沒睡呐?”
    呂子喬聽到聲音,緊張得差點把銅圈掉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我在等你,”說著,他雙手顫抖著遞出銅圈,然後低頭踢著地上的石子,耳朵通紅。
    陳美嘉皺著眉頭,接過銅圈:“嗯?這是什麽?”
    呂子喬聲音很小,支支吾吾地說:“琢子,上麵有字,你自己看。”
    陳美嘉把銅圈舉起來,借著月光看了看:“什麽字兒啊?”
    呂子喬剛要開口,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關穀神奇大喊著衝了過來:“哎呀!”
    陳美嘉被嚇了一跳:“哎呀?”
    關穀神奇一把搶過銅圈,眼睛瞪得老大,激動地端詳著:“這是從哪兒弄來的?”他越看越興奮,臉上笑開了花。
    呂子喬急得跳起來,伸手去搶:“你你你趕快放下!”
    關穀神奇抱著銅圈往後退,臉上滿是懷念:“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呂子喬和陳美嘉異口同聲地問:“嗯?”
    關穀神奇指著銅圈上的圖案,得意地說:“這是我小時候放牛用的鼻環,我從小到大,一直帶在身上,後來沒錢花,就把它給當了!”
    陳美嘉一臉嫌棄:“這能當幾個錢啊?”
    關穀神奇伸出兩根手指:“倆燒餅。”他把銅圈抱在懷裏,喜滋滋地把玩,開心道:“啥叫緣分?這就叫緣分呐,以後再也不當了!”
    呂子喬氣得渾身發抖:“你…… 你憑什麽說是你的?”
    關穀神奇指著銅圈上模糊的刻痕:“這倆圖案,看見沒有?我刻的。”
    陳美嘉湊近看了看:“刻的啥呀?”
    關穀神奇一邊比劃一邊唱:“前頭是個我,後頭是頭牛,牛和我,我和牛,世世代代好朋友,好朋友……”他唱著歌,歡天喜地回屋了。
    呂子喬看著關穀神奇的背影,悲憤交加,臉漲得通紅。陳美嘉看著呂子喬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心裏也有點發怵。
    陳美嘉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兒吧?”
    呂子喬突然大喊:“曾!小!賢!”聲音裏充滿了憤怒和委屈。
    大堂
    大堂裏,臭味依舊濃烈。陳美嘉捏著鼻子,皺著眉頭幹活,每動一下都好像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另一邊,曾小賢縮著脖子,眼神躲閃,不敢看呂子喬。呂子喬滿臉憤怒,不停地推著曾小賢。
    曾小賢被推得東倒西歪,不耐煩地說:“推啥呀?我又沒說不幫忙!”
    呂子喬停下,指著曾小賢,氣得說不出話:“幫什麽忙?你這是將功贖罪!”
    曾小賢攤開雙手,無奈地說:“贖罪,贖罪,你就說吧,希望達到啥效果?”
    呂子喬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我希望她能明白…… 我心裏有她!”他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曾小賢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說:“這還不簡單?等著!”
    呂子喬趕緊拉住他:“哎哎哎…… 稍微婉轉一些,我不希望嚇著她。”
    曾小賢擺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放心吧,哥是過來人。”說完,他大搖大擺地湊到陳美嘉身邊,問:“幹啥呢?”
    陳美嘉沒好氣地說:“沒長眼睛啊?閃開!”
    曾小賢被嗆了一下,有些尷尬:“你這是啥態度啊?”
    陳美嘉繼續幹活,頭也不抬:“對不起了,我得趕緊幹活,這屋實在太臭,沒法呆待人!”
    曾小賢清了清嗓子,直截了當地說:“那我就長話短說啦,子喬說…… 他心裏有你。”
    呂子喬在一旁緊張得屏住了呼吸,臉漲得通紅:“啊……”
    陳美嘉停下手中的活,看著呂子喬,眼神認真地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呂子喬慌亂地擺擺手,結結巴巴地說:“謊言,無恥的謊言…… 但也差不多是那個意思。”
    陳美嘉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說:“好,你要真是心裏有我……”
    呂子喬連忙點頭:“有的有的。”
    陳美嘉指了指散發著惡臭的榴蓮:“那就幫我把這臭東西扔出去……”
    呂子喬咬咬牙,走過去捧起榴蓮,說:“沒問題!”
    陳美嘉嘴角微微上揚,補充道:“也不枉咱倆兄妹一場。”
    呂子喬聽到 “兄妹” 兩個字,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狠狠地放下榴蓮:“你自己沒長手啊?哼……”他憤憤地轉身出門,曾小賢見狀,趕緊追了出去。
    陳美嘉看著他們的背影,不屑地 “切” 了一聲:“又說心裏有我,不成,我得趕緊透透氣!”她捏著鼻子,快步走出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