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日
    陽光把大堂照得亮堂堂的，呂子喬趴在櫃台上撥算盤，算珠打得劈啪響，眼角卻總往掃地的陳美嘉那邊瞟。陳美嘉揮舞著掃帚，故意把灰塵往他腳邊掃，兩人誰也不搭理誰，空氣裏卻憋著股較勁的勁兒。
    陸展博背著手在大堂裏轉悠，新漿洗的捕頭製服漿得硬挺，走路時衣角 “唰唰” 響。他學著關穀神奇教的 “人緣術”，挺胸抬頭，眼睛瞪得溜圓，卻總在拐彎時差點撞到柱子。
    “吱呀” 一聲，門口的幌子晃了晃，一個穿綢緞馬褂的客人探頭進來。展博趕緊迎上去，臉上堆起褶子笑“喲，這不是劉大掌櫃嘛！什麽風把您給吹來啦？今兒想吃點啥？我讓關穀給您加個菜！”
    客人被他這熱情嚇得一哆嗦，往後縮了縮脖子，手裏的算盤珠子都攥出汗了“那什麽，我我我還有事，回見，回見啊！” 說著轉身就跑，差點被門檻絆倒，一溜煙沒了影。
    “您老走好，恕不遠送啊！” 展博還在後麵拱手，看著客人的背影撓撓頭，“咋跑這麽快？我臉上有花嗎？”他轉身往回走，正好對上陳美嘉的目光，嚇得一激靈，趕緊躲到柱子後麵嘟囔“我跟美嘉關係算好還是算差？” 偷偷探出腦袋瞄了眼正叉腰瞪他的美嘉，“上次跟她翻臉，還拔刀來著……”
    “看看看，有什麽好看的？” 陳美嘉把掃帚往地上一戳，木柄撞得地磚 “咚” 一聲，“沒見過人掃地啊？”
    展博趕緊縮回腦袋，掰著手指頭算“又吵過架，又拔刀…… 肯定算差！” 他猛地從柱子後跳出來，臉上堆起比剛才對劉掌櫃還熱乎的笑，湊到美嘉跟前“郭姑娘，正忙著呐？”
    “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說話！” 美嘉往旁邊挪了挪，避開他湊過來的臉。
    “為啥？” 展博一臉無辜，眼睛瞪得像銅鈴。
    “您親口說的呀，再跟你說半句話，您就跟我翻臉。” 美嘉抱起胳膊，故意把 “您” 字咬得特別重。
    “我收回！” 展博拍著胸脯，聲音洪亮，“從今往後，咱倆就是親兄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 還是我的事。”
    “你…… 什麽意思？” 美嘉被他繞得發懵。
    “你先歇會兒，喝口茶！” 展博不由分說搶過她手裏的掃帚，“把掃帚給我，我幫你掃！”
    “不不不，你到底想幹什麽？” 美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殷勤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
    “你給不給我？” 展博習慣性地把刀往桌上一拍，刀尖差點戳進桌麵。
    “陸展博，我警告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美嘉的火氣 “噌” 地就上來了，擼起袖子就要搶掃帚。
    “喲，這話我怎麽聽不明白呀？” 呂子喬不知啥時候湊了過來，搖著扇子陰陽怪氣，“人家就想幫您幹幹活，您這是什麽態度啊？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堂堂捕頭，有你這麽辦事的嗎？”
    展博盯著子喬，小聲嘟囔“我跟子喬關係…… 算好的吧？他教我背律條呢……” 突然抬頭吼道“滾一邊去！”
    “你……” 子喬被他吼得愣住了，扇子差點掉地上。
    “啊哈哈 ——” 美嘉笑得前仰後合，還故意捏著嗓子用京劇念白唱，“他是熱 face 貼上了冷臀部，他活了大該呀！”
    “我我我跟你拚了！” 子喬氣得臉通紅，低頭就朝美嘉撞過去。
    美嘉靈巧一閃，子喬收不住腳，“咚” 一聲撞在剛進門的曾小賢身上。
    “哎呀我肚子……” 曾小賢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大堂，接上場
    曾小賢被眾人七手八腳扶到椅子上，額頭冒冷汗，捂著肚子哼哼唧唧。胡一菲 “噔噔噔” 從樓上飛奔下來，頭發都跑散了，一把抓住曾小賢的胳膊“小賢，你這是咋了？是不是路上讓人給劫了？還是吃壞了肚子？”
    “我沒事……” 曾小賢喘著氣，抬頭瞪著呂子喬，“呂子喬，我招你惹你了？我這剛進門，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呢！”
    “對呀，他招你惹你啦？” 胡一菲也轉頭瞪子喬，叉著腰站在他麵前。
    “跟我沒關係！” 子喬趕緊擺手，手指著美嘉，“都是她！是她先笑我的！”
    “跟我沒關係！” 美嘉把手指向展博，“都是他！是他先變臉吼人的！”
    “跟我沒關係！” 展博往後縮了縮，撓了撓頭，“雖然…… 雖然有那麽點關係……” 他突然指向關穀神奇，“但都是他教的！說什麽關係好要疏遠，關係差要熱乎！”
    “關穀神奇？” 曾小賢捂著肚子，抬頭看向正往灶台後躲的關穀。
    “那啥……” 關穀搓著手，從灶台後挪出來，“我這也是為了他好，當個捕頭不容易！得有人緣不是？”
    “那你就瞎給人教啊？” 小賢氣得直咧嘴，“教得他見人就變臉，拔刀跟吃飯似的！”
    “又不光我一人，他們幾個都教了！” 關穀趕緊辯解，指著美嘉，“她教人家練威嚴，整天瞪眼睛咬牙！”“我教的沒錯！” 美嘉梗著脖子，“一個捕頭，不該有威嚴嗎？難道見了賊還嬉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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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沒錯！” 子喬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一個捕頭，不該有知識嗎？連《大明律》都不會背，怎麽斷案？”
    “照你倆這麽說，那我也沒錯！” 關穀拍著胸脯，“一個捕頭，不該有人緣嗎？光會瞪眼背條文，誰樂意跟你搭夥辦案？”
    “那…… 那我到底聽誰的？” 展博被他們吵得頭都大了，抓著頭發原地轉圈，“一會兒要威嚴，一會兒要背書，一會兒又要哄人…… 我這腦子不夠用啊！”
    “聽我的！”“聽我的！”“聽我的！” 美嘉、子喬和關穀同時喊道，互相瞪著對方。
    “夠啦！” 胡一菲突然吼了一聲，震得房梁上的灰塵都掉了下來。眾人瞬間安靜，都轉頭看她。“想當個好捕頭，威嚴、知識和人緣，都很需要！” 她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氣，“但最需要的，還是自信！有了自信，不管你怎麽說話，怎麽做事，都像個捕頭！”
    “關鍵就是，你有那個自信嗎？” 小賢捂著肚子，看著展博，眼神裏帶著點期許。
    “我…… 我有嗎？” 展博攥緊了拳頭，又下意識地摸向刀柄，“到底有沒有啊？” 他 “唰” 地拔出刀，刀尖對著地麵。
    “嗬嗬。” 胡一菲笑了笑，指了指他手裏的刀，“等你不再動不動就拔刀嚇唬別人的時候，就算是有了。”展博愣住了，低頭看著手裏的刀，刀身映出他緊張的臉。他慢慢把刀插回鞘裏，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諸位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這樣了！”
    “再這樣咋辦？” 小賢挑眉，故意逗他。
    “罰錢！” 展博拍著胸脯，“每回五十文，怎麽樣？絕不賴賬！”
    “瞧人家這覺悟，這氣度，這才叫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美嘉突然拍手，眼睛卻瞟著子喬，語氣裏滿是調侃。
    子喬 “哼” 了一聲，憤憤地轉身就要往櫃台走。
    “我能親手撫摸一下您那健碩的胸肌嘛？” 美嘉突然對著子喬的背影喊道，聲音甜得發膩。
    “誰不摸誰是王八蛋！” 子喬猛地轉身，臉都紅了，梗著脖子瞪美嘉。
    “好，你等著！” 美嘉笑眯眯地搓著手，一步步朝展博走去，眼神裏閃著惡作劇的光。
    展博被她看得渾身發毛，一步步往後退“你想幹什麽？” 他手又摸向刀柄，“別過來！”
    “哎？” 眾人同時歎氣，互相看了一眼。
    “我…… 我這可是防身呐！” 展博 “唰” 地拔出刀，轉身就往外跑，“她要非禮我！”
    “說好了的，不許賴！五十文，拿來吧！” 小賢忍著笑，捂著肚子追了出去，“別跑！把錢交了再走！”
    子喬和美嘉對視一眼，同時 “哼” 了一聲，各自扭頭走開。
    胡一菲看著他們的背影，又看了看房梁上晃悠的幌子，無奈地歎了口氣“唉…… 折騰到啥時候才是個頭啊？”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大堂裏又恢複了熱鬧，隻是這熱鬧裏，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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